6.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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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完最后一桩事，于怀鹤领着归雪间，径直向外走去。

    于怀鹤举起了剑。

    晕头转向间，归雪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好像飞了起来。

    于怀鹤出眼睛，归雪间出双手，两人虽然有十多年的婚约，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没什么默契，配合起来动作更慢。

    归雪间一怔。

    虽然知道于怀鹤非常靠谱，但看着越发渺小的地面，归雪间还是下意识搂紧了于怀鹤的脖子。

    最后是一脸宁死不屈的决绝。他没料到自己只是简简单单参加个祭典，好心帮主人家找人，围观了一场打斗，还未反应过来，就要命丧于此了。

    而穿过停僮葱翠的山林，便是出了护山大阵的范围，真正要下山了。

    归雪间如梦初醒，火行云箓一看就很贵，一张得要多少灵石？

    行吧，还是嫌他走的太慢。

    归雪间没修过仙，也知道修仙之人差一个大境界犹如天堑，小声说：“那你赢的好像很容易。”

    不知为何，这次归雪间没问，于怀鹤就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他的话很快，没有停顿，让归雪间来不及问。

    于怀鹤闻到淡而轻的垂丝海棠香气。

    归雪间第一次被人背，也没得到提前的告知，没有做好准备，身体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合适。

    归雪间想了想，问：“那个测试，这、这么不靠谱吗？”

    山下的风景大为不同。

    是储物戒指，里面会有什么？

    一个贫穷的、有骨气的龙傲天。

    归雪间问：“白存海呢？”

    误差太大，金丹都能测成筑基。

    但于怀鹤没否认他的话，淡淡道：“他的基础不扎实，又学了邪门歪道，徒有其表，动手只会败的更快。”

    归雪间想起后世之人说的那些，觉得很奇怪。

    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好奇是很正常的，再理所当然不过。

    归雪间差不多明白了，那个测试的不靠谱之处，大约是只测了灵力在灵府中占据的空间，而不能测算出具体分量。

    白存海用了魔族功法，此时魔气尚存，白家看到尸体就会发现有异，到时候全程在场的孟留春就留不得了。

    白家迁居此处已有八百年，近千年间，他们企图将天行山打造得坚不可摧，动用了无数阵法。他们企图抵御敌人，最终困住了自己。

    被戳穿时很意外，忍一忍不是不行，但于怀鹤让他不需要忍，他好像是轻松了很多。

    于怀鹤偏过头，瞥了一眼背着的人——他好像适应过来了，不再害怕，所以有兴趣问东问西了。

    归雪间思忖了一会儿，在于怀鹤眼中，自己是一个自小被困，身体虚弱，白家不知名计划的受害者。

    他这话说的不是很自信，毕竟架不是自己打的，他连旁观都不太够格，看不清于怀鹤出剑有多快，所以也不知道于怀鹤的感受。

    归雪间有些恍惚，他伏在于怀鹤的后背，身体逐渐放松。

    “有人来了，”于怀鹤压低了声音，“下山的路陡且长。”

    但归雪间比他年纪小点，身形纤瘦，轻飘飘的，这样的后背，已经够他待的很平稳了。

    于怀鹤看了他一眼，稍微放缓了速度：“三个月前，四方宗有一场比试，开始前要先测试修为，境界不同分开比试。”

    于怀鹤的脊背并非如此。凡人与修士的寿数不同，但年轻时生长的状况却差不多——十七八岁，个子才抽条，于怀鹤的身量高而薄。

    一般来说，两个人一起干活会更快。

    下一瞬，剑柄在孟留春脖子上敲了一下，人立刻晕了。

    他听到归雪间的声音，回过头，挑了下眉：“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又不走。”

    孟留春打着哆嗦。刚刚见于怀鹤杀了一个白家长老，他又出言不逊，杀自己恐怕就像杀鸡。此时脸色一变再变，一时青一时白一时紫，像是个旋转的灯罩，一错眼就是一个颜色。

    思及此，归雪间不由升起一阵愧疚，既因为误解了于怀

    一番磨磨蹭蹭后，归雪间说：“找到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捞了起来，脑袋撞到了什么，不疼，又迅速被往后一扔，顺势靠了上去。一个人的重量，在另一个人手中似乎不值一提，可以随意摆弄。

    风景看够了，归雪间无聊了起来。

    归雪间忍不住叫住他：“于……”

    他道：“归元门的心法如此，从筑基到金丹，需要将灵府内的灵力压缩，凝成实质后再结丹。”

    一瞬间，归雪间想了很多，他掰开白存海枯瘦的手指，将那枚储物戒指摘了下来。

    一路疾行，沉默的只有风声。

    春日的风是很和煦的，但于怀鹤的速度这么快，柔软的枝叶也会变得宛如刀刃。

    抬起头，刚想和于怀鹤说话，就见于怀鹤提剑向孟留春走去，剑刃上还残留一丝血渍。

    天气很好，雾气散去，日光倾泻在湖泊上，湖面波光粼粼，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远远看去，犹如一条巨大的银鱼，随着光线变化，正在山间游动。

    孟留春误以为于怀鹤修为倒退，不过是筑基初期，想要讨回三年前丢掉的面子，差点惨遭灭口。

    归雪间立刻明白过来。

    “但修为高过他们太多，赢了也胜之不武，所以拿了参赛时发放的灵石后认输走了。”

    于怀鹤说的没错，下山的路真的很长，如果是他，怕是要走上十天半个月。

    于怀鹤说：“尚可，金丹初期。”

    两人来到一棵参天高树旁，仔细观察，这里仿佛存在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归雪间拿起玉符，上面雕刻着的字发着光，那薄膜似乎流动了起来，融化出一个缺口。

    归雪间看到迎面而来的枝条，吓得差点闭上了眼，但那些没有撞到自己，而是被灵力隔绝在外。

    但现在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人。

    归雪间张开嘴，迎面而来的风不算很凉，他却不小心呛了好几口，咳嗽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孟留春说你是筑基初期？”

    一切都是新鲜的，归雪间从未见过的。

    起起落落间，归雪间很小声地“啊”了一下，他费了点力气抓住飞舞的发带，主要是制止那两枚玉坠继续乱撞。

    砸到脸还是有点疼的。

    归雪间低着头，看到白存海的手上有一枚戒指。

    在他的一生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待着的，他偶尔会和自己说话。

    但白家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还是得加快速度。

    直至于怀鹤从湖面经过，他的步法绝佳，仿佛蜻蜓点水，归雪间才看清湖水真正的颜色，蓝的像是天空的倒映。

    归雪间回过头，看了最后一眼。

    于怀鹤的话不多，但还算是有问必答。

    要不要开口，归雪间犹豫不决，他的问题实在很多。

    但敲晕一个人的办法很多，不必非得拿着才杀完人的剑过去，一言不发，神情冰冷，搞得像要再制造一桩血案。

    天行山峰峦叠嶂，云遮雾障，死气沉沉。

    是为了十块灵石吗？

    逃命要紧，一时之间，归雪间好像什么都没想，只能感觉到被自己压着的于怀鹤的后背。

    他咳得越发厉害，很是惊天动地。身体颤抖间，不太牢靠的玉簪也束不住头发了，鸦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垂坠在于怀鹤的脸侧。

    他没出过门，但偶尔听到几句言语，十块灵石实在算不上多，白家多的是一掷千金的子弟。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只是死后又重生了。他不必伪装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因为他本来就从来没出过门。

    所以，即使于怀鹤有书中那些男子一生都无法比拟的修为，也不能在此时此刻拥有宽阔的肩背。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低下头，看着于怀鹤的侧脸。

    十八岁的金丹，还能打                                                败元婴期的修士，怎么也不能说是修为不显吧。他实在好奇，又不可能对于怀鹤说，自己听说的传记，里面似乎有许多造谣，请你勘误。

    “元婴初期。”

    原来传记中所说的修为不高是谣传，穷是真的。

    有些东西是灵力也阻止不了的。

    小楼中藏书无数，大多都是些打发时间的闲书，归雪间小时候不懂事，看过不少。其中但凡有涉及到情爱，男子都有宽阔的后背。

    幸好不久前孟留春胡言乱语了一番，可当做借口。

    归雪间先一步走出来，回过头，想问于怀鹤接下来要做什么。

    归雪间说服自己，于是尝试着问：“你的修为很高吧，连白家那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很是身残志坚。

    几刻钟后，于怀鹤放缓了些，白家的追兵应当没有察觉到他们逃跑的路线，没能跟上来。

    ……是报复吧。

    于怀鹤半垂着眼，神情平淡，看起来是极端的冷静，丝毫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人感到安全。

    《和退婚流龙傲天私奔后》

    但是于怀鹤虽然很穷，为了十块灵石参赛，却很有底线，不会随随便便就拿了不属于自己修为的第一。

    于怀鹤“嗯”了一声，移开了手。

    “报名参加，即可拿到十块灵石，我凑巧在附近就去了。”

    他是不会飞的，显然，只有一种可能。

    他离开了园子，离开了天行山，他的命运已经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