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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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雪间是一个从没出过门的人，对修仙界的物价并不清楚。但按照常理考虑，越珍稀的物件，越复杂的制作过程，威力越大的符箓，价格也越高。

    片刻后，他朝归雪间走来。这一次，脚步放慢了很多。

    那样的眼神……可能是对自己的速度表示不解。

    ……等会。

    他不能持续做一件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从书中了解，虽然阵法之道也属修仙，但因入门艰难，过于晦涩难懂，对此一窍不通的修仙之人不在少数，能真正通达的更是寥寥无几。

    于怀鹤不以为意，继续探查护山大阵。

    砖石横飞，有一瞬间，归雪间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

    原因呢？

    不过他和白家有血海深仇，姓白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与其解释，不如解决问题。

    火行云箓，归雪间曾在书上见过。这是一种很高级的符箓，对制符之人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擅长此道，还得修为高深，用材更是讲究。画符的颜料是由靠近魔界的不灭火山中生长的花研磨而成，采到了花，还得除去魔气，以灵力蕴养后才能用。

    看来是三年前结的仇，对面念念不忘，记到今日。

    黄衫少年见他不理自己，又翻起旧账：“三年前，你我于惠海边比试，我惜败于你，与头筹失之交臂。三年后，你的修为不进反退，如今不过筑基初期，还敢这么嚣张，在白家胡作非为，掳走白家公子？”

    归雪间回想起在九曲聚灵阵被炸毁前，自己听到一声远处传来的响声。

    一路急行，于怀鹤忽然停了下来。

    而现在，护山大阵开了，所有人都不得进出。

    归雪间抱着自己的两样东西，心里很是羡慕，他也想修仙。

    于怀鹤说：“火行云箓。”

    出了园子，接下来一切顺利。

    说起来，要困住归雪间这个小病秧子，修仙阵法其实是大材小用，实际上一栋锁了门的小楼足矣。

    既然另一张火行云箓是提前一步在祠堂炸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于怀鹤在被退婚后，离开祠堂前，就布下了符箓，才能在此时引爆。

    只听那人高声道：“于怀鹤，没料到你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入目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

    果然是龙傲天么？

    快走到墙边时，归雪间认出来，这里正是他测算出来的阵法薄弱之处。

    归雪间很怕这是一个死后的梦。

    归雪间：“？”

    想必这张火行云箓价格不菲。

    归雪间还未来得及思考，只见于怀鹤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走了。

    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发觉身前多了一道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怀鹤站到了自己面前，用灵气挡住了飞来的碎石。

    归雪间也不想这样，但真的追不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周围的云都聚拢起来，绕成了一个圈，像是将这                                                座山禁锢其中。

    归雪间想，火行云箓的威力这么大，白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从墙内到墙外，不到十步的距离，归雪间走了好一会儿。

    他没去看于怀鹤，而是努力调匀呼吸，至少接下来不能更慢。

    不过是一眨眼，就见于怀鹤起身一跃，落在窗台上，捞起玉佩和匣子，轻飘飘的落在归雪间面前。

    三十里的范围内，火行云箓可以以血催动。

    于怀鹤的语调冷而淡：“护山大阵开了。”

    于怀鹤右手搭在剑柄上，神情倒不算很戒备，他说：“别的地方也有动静，他们一时半会过不来。”

    虽然不知道计划怎么才刚刚开始，就跳过了隐忍不发，精心谋划，里应外合，直接进展到了逃出生天的最后环节，但于怀鹤都这么说了，归雪间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归雪间被半拉半拽着走了好几里路，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趁机缓了一小会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长住的这栋楼大门锁死，白家的人每日过来送药，也都是用法术传到二楼的窗户。

    与一般的园子不同，归雪间所住的地方里的假山多到难以下脚的地步，不走那条小路，只能从山石的缝隙间穿过。这些假山似乎并不用于观赏，而是以上品灵石堆积而成，灵气浓郁犹如实质，雾气蒙蒙，恍若人间仙境，乍一看是个对修行大有裨益的洞天福地。

    归雪间小声地喘了几口气，就见他微微皱了下眉。

    《和退婚流龙傲天私奔后》

    不大可能，这里地处偏远，周围又有守卫，从不让人靠近，僻静得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好消息，不是白家的人。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穿着一身鲜亮的黄衫，眉飞色舞，很是张扬。

    归雪间很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

    高墙塌了一个缺口，九曲聚灵阵破了，灵力四泄，潮水一般的涌了出去。

    忽然，归雪间被人拉的踉跄了一下。

    但……归雪间又紧张起来：“动静这么大，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找来了？”

    今天是白家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宾客众多，山中主道上行人如织，袂云汗雨，守卫本就不够用。祠堂又被炸，恐有敌袭，大多被叫过去探查状况了，此时路上空空荡荡，无人阻拦。即使有，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那些人也不可能知道归雪间对白家有多重要。

    于怀鹤的力气很大，归雪间没有丝毫挣扎，就这样被拉出了这堵墙。

    于怀鹤终于愿意搭理他了，只说了一句：“三年前你是惜败吗？”

    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行走在园子中，归雪间觉得很新鲜，他在这里活了十七年，却只在很小的时候出来过，比起冰冷冷的山石，他更喜欢看生长的草木。但很快，他就没空观察四周了，得专心致志地赶路。

    他抬手指了指窗户：“抽屉里有个匣子，窗台上放着玉佩，那些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他怕高墙之外是一片黑暗，因为他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连想象都是一片虚无。

    逃命要紧，事已至此，还是以后再想吧。

    于怀鹤说：“等等。”

    他偏过头，看到是于怀鹤拽住了自己的手腕。

    凡是修仙的世家大族，寻到适合修行的居所后，第一件事就开始着手修缮护山大阵。

    书中说，人的注意力过于集中时，或许会有幻听。

    估计是要找出去的办法。

    看来后世那些传言果然是时间太久，越传越离谱，十八岁的龙傲天也没转传记中描述的那般穷困潦倒。

    归雪间歪着脑袋，看着于怀鹤：“那先响起来的一处是？”

    归雪间等在一边，看于怀鹤测算起开启的阵法。

    归雪间记得，白家从上到下穿的都是白袍，滚黑边，远远看去，像是行走的死人奠仪。

    然而，世事不能总是如愿。

    归雪间没在意，下一刻，身前发生了一场爆炸。

    于怀鹤似乎已经找准了方向，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园子里有监视里的东西。不能再等，走得越快越好。”

    园子里只有一条小路，直通正门。而正门是阵法法力最强的地方，除非持有布阵之人提前备下的信物，才能通行。

    归雪间很好奇，于是问：“这是什么？”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一声响动，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护山大阵是大家族大门派的立足之本。家族以血缘为引，人人都要供出自己的一份灵力，维系阵法运转。一旦开启，不仅可以抵御外敌，还可以锁住山门，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归雪间说：“我要拿点东西。”

    ……好毒的嘴。

    归雪间仰起头，未束的长发垂坠在脸侧，他半垂着眼，嗓音轻颤：“你走得太快了，看不到你，我很害怕。”

    于怀鹤用脚踢开碎石，清出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语调很是平静，不像是才在太岁头上动土，炸了白家两处地盘的样子：“祠堂后面。”

    过了一会儿，归雪间想要确定于怀鹤的位置，看到几乎要消失在假山间的于怀鹤偏过头，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自己。

    今日是祭祀大典，众人都聚在祠堂，祈求先辈保佑自己福运昌盛，仙道永驻，于怀鹤也是在那里被退婚的。

    他站在墙边，仰头看着断裂的黛色瓦片，心脏剧烈震颤，像是要把他压垮。

    于怀鹤的视线一顿。

    九曲聚灵阵是白家倾尽全力所布，即使找到破解之法，没有足够强的破坏力，也很难破阵。

    于怀鹤停了下来，说：“你离远一点。”

    等待途中，归雪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影子，速度很宽，几息之间，就落在几尺开外的地方。

    归雪间往于怀鹤那边靠了靠，生怕这人是来抓自己的。

    归雪间只希望白家在抓炸毁祠堂的狂徒，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跑了。

    不是幻听。

    归雪间心想，自己也算是看过很多故事了，知

    现在出来了，没办法再回去，只好求助于怀鹤。

    不然随便一个散修，占了个没人的山头，岂不是都可称为修仙大族了。

    归雪间咳嗽了几声，待尘土散去，才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

    此路不通，于怀鹤也没打算走。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烟消云散，归雪间想，这个人可能是怕自己又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