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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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合杂糅成一片颓糜的红。

    终于，她晾干了笔墨，将纸张叠放在一起，压在砚台下，重新回裹进被子里，闭上眼，放轻呼吸。

    粼粼血光中，风一起，几乎迷了她的眼，这才看清，高台上绘制了一个符阵，紫红的线条不断变换交叠，波云诡谲，蚕食着众人的血肉与精气。

    搁下笔，梦中纷繁万千的破碎画面褪色至透明，只一幕，只一幕，最后那一幕，就定格在原地，想忘也忘不了。

    她猛地停下脚，神色惊恐错愕。

    凛冽的风穿透过躯体，还是教她遍体生寒，如泊鲜血横流到她脚下，冲刷汇聚成溪流一般的水道。

    林氏一脉，好多她看着眼熟的人浑身浴血，遍体鳞伤，打眼扫过去，修为尽失，双手被束缚，吊挂在铁柱上，锁链勒得人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她飞快奔上前去，如入无人之境。

    闭了闭眼，高度紧绷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纸面上墨迹未干，她看了又看，在脑海中继续回忆、挖掘，直到再挤不出任何一丝遗漏。

    如堕烟海。

    轻易了结了一个无辜者的生命。

    沉沉睡过去。

    女仙双目半阖，腰佩林氏玉，身穿锦绣袍，明明已成了林氏家主，却鬓发散乱，头冠飘零，落到任人摆布，反抗不能的境地，好不狼狈。

    那是谁？

    越过尸山血海，穿过雕梁画栋的玄青门，血液喷溅在白墙上，身侧景物也跟着动起来，眼花缭乱，浮光掠影之中，只看得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一袭被鲜血浸染的红衣，状似鬼魅。

    玄青道旁长风起，满眼血红，腥气冲天。

    一口气写满了五六张纸，细密的字凑在一起，笔迹凌乱，张牙舞爪，还配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写到最后手指僵硬，凉意沿着脊背攀爬至全身。

    幻剑阁殿前，石台高筑，原本用来给弟子考核比试的高台早面目全非，汩汩血水沿着台子边缘淌下来，而高台上，数根粗壮铁柱拔地而起，锁链缠绕，周遭飘满了诡异的猩红色符文。

落笔如飞，只祈祷跑赢褪色的梦境，在纸上记录下更多的细节。

    “常潮生！二姐！”

    她心头一跳，飞快向前跑，想要跑出这梦魇。

    她脚下一滞，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之间，冲破那一层无形的桎梏，她疯了一般继续向前，眼前光影更杂驳，便似夕照大江，波澜乍起，浮光跃金。

    林见微头脑一懵，脚下一股寒意直蹿天灵盖，熟悉的楼阁与大殿，熟悉的景致，左右两边玉墙高砌，但笔直的道路两旁尸体横呈，支离破碎，个个死相凄惨。

    破碎的画面，熟悉的脸与陌生的场景，全部落入她眼中——

    寒冷刺骨。

    血色染尽，了无生息。

    满地珠光昳丽，光晕淡淡，哀婉悲戚。

    笔走龙蛇，邪气四溢。

    林扶摇和王添羽被囚于高台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