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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如意好笑地看了她们一眼,这才道:“都走吧,外面必有许多新鲜铺面,咱们一起去瞧。”

    裴如意同他现在已是姻亲,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生疏,如此便道:“大嫂要回家探亲,自是不能怠慢,不过是些点心盒子,不值当九哥道谢。”

    各色天灯挂在半空中,把暗夜点亮如同白昼。

    裴如意她们正在看水粉色的绫罗,一边看一边还商议,是做裙子还是衣衫,几个小姑娘说得热火朝天,很是热闹。

    杜九原本只是趁着节日玩笑几句,没想到赵允宁竟是这般认真,便也轻咳一声,拱手道:“唉,我错了还不成,不过我也只是兄弟之间玩笑几句,哪里会往外说。”

    杜芊雅同裴如意关系最好,自也一起逛千灯会,杜七自然跟在两个姐姐身后,而杜九要保护两个妹妹,赵允宁要看着裴如意,一行人便也走到了一起。

    赵允宁就垫脚帮她看,片刻后指着不远处道:“那边有个铺席,咱们过去。”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在说笑之间,便来到了东角楼街外的布店。

    裴如意心心念念都是孔明碗,这会儿见人多,不由有些叹气:“早知刚才来的路上便停下来瞧看,这会儿那里能瞧得清楚,即便铺席有好货,怕也要被抢完。”

    赵允宁现在可谓是火气直翻,他青着脸怒瞪杜九,把杜九看得翻了个白眼。

    赵允宁很是无奈,但心里却又觉得温暖。

    裴如意同赵允宁道:“宁哥哥,你个子高,看看近处是否有卖孔明碗的?”

    杜九刚才那些“挤兑”,赵允宁不过听着有些心烦,但这一两句确有些不端,赵允宁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下来。

    他略一沉吟,这才道:“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拿之前的可以做了口角,他非说自己的策论写得好,我自然是不觉。”

    杜九一个人嘚嘚说个没完,赵允宁才终开口:“大过节的,挤兑我好玩?”

    少年少女你一言我一语,把摊主说得没了声音,最后摊主才道:“行,就按一百文一套卖给你们,你们这对兄妹,倒是十分会说话。”

    杜九被他这么“瞪”习惯了,此刻并不怕他如何冷漠以对,只自顾自道:“哎呀,可我同裴妹妹是实打实的姻亲,又是同窗,若是显得太过生疏,总归有碍两家关系。”

    他进来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人群中的裴如意等人,今日人实在很多,东角楼街又有千灯会,各家生意都极好。

    赵允宁闻言,眉头又微蹙起来:“我们不是兄妹。”

    这倒是了,今日最出名的便是走马灯。

    千灯会虽不说有千灯,但百十来盏总归是有的,除了走马灯,还有晶莹剔透的琉璃灯,以及轻巧飘逸的无骨灯。

    杜九忍不住噗地笑了。

    赵允宁偏过头看向裴如意,眼眸里重新浮现出些许笑意来。

    赵允宁这么一出现,几个同他不熟的世家娘子便都不吭声,纷纷肃正眉眼,重新端起了短装体统。

    布行门口有个很大的停马处,裴如意和赵允宁到的时候周到的杜九公子已经到了,给他们留好了停马桩。

    他的眸色深邃,看人的时候认真又专注,眼眸中似有繁星闪耀,也似有千言万语。

    “毕竟,如今杜家同裴家好不容易关系缓和,若再冷硬起来,汴京说不得又要流言蜚语乱飞。”

    在人群中又走几步,人群没那么拥挤之后,裴如意才道:“宁哥哥,刚你同九公子可是生气了?”

    杜九告饶一句,这才摇了摇头,同刚到场不明所以的其他同窗道:“不是大事,我同世子玩笑呢。”

    杜芊雅挽着裴如意的手,小声道:“我这妹妹自来年纪小,也不爱说话,也是个闷葫芦,却到底不如二姐雷厉风行。”

    小娘子们有五人,小郎君则有六人,再加上各自的丫鬟小厮,浩浩荡荡二十来人,很是壮观。

    她闻言便弯眼一笑,道:“那便好,今日是上元佳节,可不许闹脾气。”

    无他,只因今日的东角楼街热闹非凡。

    少年少女们看了好一会儿,等到大屏灯的第一折戏演完,这才意犹未尽往后面的街市行去。

    这种碗是近来才时兴,所用商铺不多,但裴如意却很喜欢,想要给自家的点心铺添些新品。

    裴如意便看了看跟在身后四处张望的杜七姑娘,宽慰道:“她似是很少出来,往后你家郎君娘子多领她出来玩耍,便不怕了。”

    他凑上前去,用肩膀撞了撞赵允宁:“世子殿下,你如今也是将十五的年岁,别说你不懂姻缘事。”

    这里的人是最多的。

    裴如意说着,还主动牵起了年纪最小的杜七姑娘,杜七姑娘如今刚满十岁,是被姐姐带着出来玩的,只不过瞧见此实在太过繁杂,有些被吓着,一直缩在裴如意和杜芊雅的身边,不敢多说话。

    两个人从人流中穿行,一盏茶才来到孔明碗的铺席前。

    “你若喜欢裴妹妹,就光明正大喜欢,你们两家自来交好,你们又青梅竹马,以后喜结良缘还不是顺理成章。”

    他冷冰冰盯着杜九道:“如今裴妹妹还小,莫要胡言乱语坏她名声,杜九,你也不行。”

    “好好好,你是世子爷,你说什么都对。”

    赵允宁眼皮一抬,淡淡看向他。

    若是想看什么铺席摊位,想瞧杂戏杂耍,须得在外围慢慢往里挪动,才终能看到些许人影。

    杜九同裴如意说了会儿话,裴如意便进了布行寻杜五等人,而赵允宁则同杜九站在门口,等其他的几个同伴。

    赵允宁看着她,非常乖巧:“好,知道了,我都听团团的。”

    他们两人一起长大,裴如意很是知道他的脾气,这一看便明白,刚才准是同杜九闹了不愉快。

    待一行人在门口会和,场面顿时更热闹了。

    裴如意仰着头,一盏看去,直到一行人在中间水台前的大屏灯前站住。

    她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自家哥哥,扯着他往另一边行去。

    裴如意开心笑起来。

    裴如意等几人看的目不转睛,往年的大屏灯虽也漂亮,却到底没有今年的隆重盛大。

    赵允宁这会儿似也恢复平静,他同同窗们见了礼,然后便率先进了布行,进去请裴如意几个千金小姐。

    杜九便淡淡一笑,又相互问过对方长辈的安康,这才算客气见过礼。

    另外一拨人走着走着不自觉就散了。

    这会儿被裴如意这么一带,倒是鼓起了些勇气,亦步亦趋跟着姐姐们往外走。

    随着大屏灯上白雾腾腾,站在人群中的百姓们皆发出赞叹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似乎这才是人间胜境。

    见到如此多人,又大多都是书院同窗,杜七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如刚才那般瑟缩。

    裴如意一听这话,便放下心来,他们二人平日经常因课业争执,倒也在情理之中。

    热闹只剩夹杂着乐声、问声、歌声交相呼应,把水台中的大屏灯烘托的越发精妙绝伦。

    她如此说着,一指头上挂着的各色彩灯,笑道:“你瞧,即便咱们只能瞧见头上的灯,不也很好,总归平日里见不到这些。”

    赵允宁一进布行,裴如意其实就瞧出来些许端倪,他平日当着外人面虽非言笑晏晏的活泼样子,却也端方有礼,面上还是多少有些温和笑意的。

    两个人来到摊位前,一样样端详孔明碗的纹样,裴如意看中其中十个碗,便拉着赵允宁同她一起讨价还价。

    “裴妹妹,外面人都到齐,可走了。”

    赵允宁先同他道了声谢,裴如意这才同他见礼,杜九便很是客气笑道:“前些时候,二姐夫陪伴二姐回来探望家人,给带了不少团团点心铺的新点心,二姐说是你特地叫送的,有心了。”

    赵允宁皱眉盯着他:“即便是你我二人,也不可轻慢裴妹妹,我自来当她是亲妹妹,不许人胡乱编排他。”

    杜芊雅便道:“妹妹莫要着急,此处是巷口,自是人多,再往里去,各条小巷四通八达,待得行人分散,游客会略少一些,到底能瞧见些景致的。”

    只刚才,他一直僵着脸,似还是怒气未消。

    他们行走路上,若非简直是摩肩擦踵,须得费大力气才能往前多走几步。

    杜九惯是会察言观色,这会儿见赵允宁有些不愉,不由嗤笑道:“怎么,同你的裴妹妹多说两句话,你就不乐意了。”

    裴如意一边走,一边抬头瞥赵允宁,赵允宁似是神态自若,只叫她瞧看。

    孔明碗是内外两个套碗,里面的盛放汤水酒品,外面的碗则蓄热水,这样内碗中的汤酒会一直温热,不会冷残。

    裴如意同她点头,便能跟着赵允宁一起往孔明碗铺席走。

    这家布店叫纪氏布行,所售卖的绫罗绸缎花样繁多,此时虽是冬末,但纪氏布行已经上了反水红鹅黄的青纱料子,正挂在外面的三层楼高的彩楼欢门处,不用进去便能瞧见其春意盎然。

    只见无数身穿彩衣的仙女坐在水池中的假山上,她们或是摇动手中手柄,或是踩踏脚下木板,假山上的无数木轨便徐徐而动,大屏灯便在在人们的面前上演仙凡戏。

    杜芊雅便道:“我可不喜欢盘碗,也就你整日里围着这些打转,我带着七妹去瞧发簪,一会儿咱们去吉祥旋煎见。”

    裴如意若非关心他,在乎他,否则当时不能瞧见他异状。

    赵允宁一直未曾开口,他微微蹙着没,难得有些不耐烦。

    各色走马灯里有话神仙故事,有画彩衣美人,也有花卉山石,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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