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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白渊反驳道:“是他要推我。”

    “你——你!!”

    白皙手臂上,两道伤痕交错,看起来如同一张光滑白纸,被狠狠地划破,边缘破碎不堪,丑陋至极。

    纽扣解开声音响起,雄虫兴奋得全身都在抖,发出桀桀怪笑。但笑声还没结束,一阵凉意刺穿了他肚腹。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小东西。”

    他抓住夏白渊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雌父为了保住他,膝盖跪坏了,他们又没有钱去治,最后就成了这样。

    他家很简陋,能藏地方只有浴室。

    说是看,但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仿佛只是在发呆。

    镜子里幼崽还未张开,但精致五官已经初具雏形。

    他左右摇晃着脑袋,呲牙咧嘴:“雌父,太紧了,梳太紧了。”

    夏白渊藏在了浴缸和墙壁夹角中,蜷缩在那里,睁大眼睛捂着嘴看外面。

    他不躲话,掉进去就是他了,那哥哥肯定也不会救自己。

    夏白渊拿到了小刀。

    “要不是你这头发,我还差点看漏了呢!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但他不能无缘无故赶他们出来,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他有个怪物幼崽,所以他只能忍着。

    呼吸间是淡淡血腥味,夏白渊淡漠地重新拿起小刀,在小臂处又划了一次。

    夏白渊没有去救他,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救他。

    只撞了几下,夏白渊声音就轻了下去,雄虫这才松开手。

    找不到我。

    站在镜子前,雌父用梳子给他梳理银色长发。

    夏白渊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大梦初醒。

    他在浴室里找到了他幼崽。

    不知过了多久,雄虫泄气地叹了一声:“找不到啊,看来是出去了,真是白来一趟。”

    夏白渊撇了撇嘴,但看到雌父不太正常站姿以后,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独自待在浴室里,只有这里是他唯一安全地方。

    幼崽精致脸上沾满了血,但他却没有一丝表情。

    因为挣扎,衣服已经松开了一些,露出了白皙胸膛,上面有着红色花纹。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油腻声音,低声道:“小东西……藏哪儿去了?”

    他心里突突了一下,扔下手里面包,托着不方便腿跑了进去。

    他们就这样被赶出来了,雌父在他们门前不吃不喝跪了七天,这才保住了夏白渊命。

    “几年前我可是差点为你丢了命,你这小怪物。”雄虫狠笑了一声,“只怪我那时候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雄父叫你怪物,现在想想,让你就这么死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因为他是个怪物,雄父觉得他很恶心,看见他脸恶心,看见他头发恶心,连带着看见雌父也恶心了。

    娇弱雄虫在冬天湖里泡了十分钟,才被大呼小叫仆人捞了上来,差点命都没了。

    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

    一张巨大脸近在咫尺,他嘴角高高吊起,颧骨突起狰狞,一双眼睛弯起。

    他们早就被雄父赶出来了。

    幼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鲜红血从他身下泅散开,只有微微起伏呼吸代表他还活着。

    就是这一瞬,夏白渊用力抽出刀,反手削掉了自己头发。

    他慢慢低下头,只见幼崽手握着刀柄,刀锋尽数没入了他血肉。

    他下意识地一个闪身,雄虫反应却极慢,他收不住手径直冲进了水里。

    夏白渊怕得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祈祷虫神,让雌父快些回来。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但穿着这么昂贵靴子人,绝对不会闯进这么简陋屋子里,只为了钱财。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右手中有什么东西,泛着寒光。

    他试过强行克制,但很快他就失去了清醒。

    水面很干净,那天也没有风,所以他很轻易地从镜子一样水面上看到了自己雄虫哥哥,蹑手蹑脚地接近了自己背后——

    他听见门被撞坏声音,有人闯了进来。

    看见脸色苍白雌父,眼泪终于从他眼眶里落了下来。

    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厚重脚步声离开浴室,消失不见了。

    但肚腹上传来剧痛让他动作停滞了一瞬。

    夏白渊牙齿打了个颤,一股难以言喻恐惧笼罩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真是狡猾小东西呀。”

    雄父和他雌君,气得几乎要昏过去,指着他鼻子骂:

    “你还敢颠倒黑白!!”

    幼崽仿佛不止息一般,挥舞着手中小刀,直到鲜血将整个房间都染红。

    “你身上好香啊……”

    尽管有了一些不同,但夏白渊还是认了出来。

    夏白渊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但他却是笑着。

    雌父“哦”了一声,稍微放松了一点手劲,但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夏白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干脆剪了算了。”

    “雌父去赚钱了,你自己在家呆着。”

    这应当是很尖锐痛楚,但夏白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仿佛只是用笔在手上画了一个记号似。

    “那怎么行?”雌父干脆地否决了他提议:“你雄父最喜欢长头发,不能剪。”

    他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一些。

    他穿着一双沉重鹿皮靴,靴底很厚,是很昂贵靴子。

    饿了就吃压缩饼干,太硬了,他只能用牙齿磨下来吃。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和雌虫一样,真有那个东西。”

    夏白渊站在一地狼藉中,手里握着他小刀。

    他声音如毒蛇嘶声:“让我猜猜,你在不在这里呢?”

    银色长发尽数散开,雄虫睁大了眼:“你……”

    雌父给夏白渊梳了一个高马尾,前面刘海梳理整齐后,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瓷娃娃。

    夏白渊点点头,坐在高高凳子上看书。他识字不多,一行字里有好几个看不懂,只能连蒙带猜,磕磕绊绊地看完一整个故事。

    夏白渊趴在浴缸边上,左手浸没在热水中。

    在这几年里,他经历了蜕变期,已经成为了一只成虫。

    醒来以后,他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到处都是

    “怪物就是怪物!没有一点心!”

    一旦发情期来临,他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必须要把自己关进浴室里,在身上制造出无数伤口,这样才能勉强维持住,不至于崩溃。

    那时候,夏白渊还没有成年,他个头还只到雌父腰处。

    浴室里,热水从水龙头里汩汩流出,浴缸里水位不断上升,蒸腾热气往上飘。

    虽然只是个幼崽,但毕竟是雌虫,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偷袭。

    “呼……”

    当那双靴子穿过客厅,走遍每一个角落,终于走向浴室时,夏白渊听见自己心脏重如擂鼓。

    热气喷涂在夏白渊脖颈处,耳边是啧啧水声,夏白渊浅浅吸着气,朝角落里伸出手。

    夏白渊僵硬地蜷缩在角落里,直到心脏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柄锋利小刀掉在地上,那是雌父用来给他打理头发。

    直到浴缸里水终于满了,随着哗啦啦一声,溢出热水泼到了他身上,他才像是刚回过神,眼神重新聚焦起来。

    那天之后,雌父草草掩埋了雄虫,带着他四处流浪。他本以为那已经过去了,直到他成年后,他才知道那并没有结束。

    “啊……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呢。”

    痛楚让雄虫扭曲了脸庞,却没让他死亡,他赤红着双眼,双手抓着夏白渊头发,就要把他掼死。

    雌父满意地拍了拍他脑袋:“你是雄父所有幼崽里最好看一个。”

    他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嘴巴,将声音全部吞下,然后一点点往后挪去。

    不要找到我。

    雄虫眼睛里亮起了亢奋光芒:“居然是真……还真有这样虫啊……”

    没有愤怒,没有害怕,也没有眼泪,一如修罗。

    夏白渊跳下凳子,刚跑了两步突然愣住了。

    雌父脚步声很特别,不会这样重。而且他有钥匙,不会一直在撞门。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脸,这是一张成虫脸。

    拜托,快走吧。

    那是一把锋利小刀,夏白渊微微侧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柄小刀。

    刀锋在手腕上嵌入,轻轻一划,一缕鲜红血液在热水中溢散,很快就染红了一缸水。

    直到日落西山,玄关处传来门把手拧转声音。

    夏白渊愣了一下,他抬起手臂,在灯光下细细地观察着这两道伤痕。

    夏白渊惊叫了一声,长长头发被拽住,整个被拉出了角落,他被拉着头发,一下一下地撞在浴缸上。

    夕阳透过窗棂,将他们影子拉长,黑色剪影落在墙上。

    他很担心心跳声会被发现,于是更加用力地按住了自己口鼻。

    ——想把他推进湖里那只雄虫。

    直到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花园里人工湖旁边,用面包屑喂湖里鱼。

    “雄主,他把您最珍贵雄虫幼崽推进湖,他就是存心想谋杀啊!”

    雌父回来时,整个家都是凌乱,伴随着浓重血腥味。

    他要来干嘛?

    他不知哪来力气,用力扑上来,跪坐在雄虫身上,高高地举起手中小刀,用力地刺了下去。

    “雌父,我把头发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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