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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合上登记本,一无所获地扁扁嘴。

    而且,她的那个眼神,完全就是冬日围墙上晒太阳的猫......

    休息区旁边不远处,是一个泳池。

    穿堂的风,立刻停了下来。

    “你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卜萝的反应不明显,外婆继续道:“她说,今年台风比以往过境的早,茶湾也会受到影响,有强降雨什么的,让你......让我们大家都小心一点。”

    摸到遥控器,毫不留念地关掉。

    今年的台风,比预期早到了些。

    刚打算转头看女人,对方却像下午那样,再次从她的身后经过。

    可是猫呢?

    “知道啦知道啦!”

    和之前一样,她只当对方是自言自语。

    卜萝摇摇头:“算了。”

    她是单眼皮,眼睛不算大,却很长,右侧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看起来凄楚又多情。

    说完,她再次跑向二楼。

    *

    “哎哎哎!”外婆捞过她的胳膊,朝楼上努了努嘴,“二楼。”

    “我又多烧了两瓶,拿给一家四口吧,两个小孩呢,洗澡的时候废水,但这天这么热,又不能不洗......”

    声音由远及近。

    “丽华给我来电话了,就在你上去送水的时候。”外婆依旧站在厨房门口,顿了顿,试探卜萝的情绪。

    “这会儿风浪大,海钓太危险,我帮你看看太阳能吧。”

    ......

    卜萝向下缩了缩,继续双手环胸歪在椅子上,把脸转过去看向墙上的挂历,半晌,才闷闷地发                                                出一个“嗯”。

    信号好的时候能搜到几个频道,信号不好的时候就只能看天气预报。

    “别提了,海滨渔场提前打烊了。”

    看来,她已经住了一个月。

    她的声音从卜萝的左耳进,又从卜萝的右耳出。

    就当做,是发呆时候的背景音乐。

    下一秒,女人正脸抬眸,目光像一条笔直的鱼线,钩住卜萝的眼睛。

    说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还结巴了。

    她看了一眼黑掉的电视屏幕,又望向卜萝的侧脸。

    说罢,外婆急匆匆走过。

    树上的蝉鸣,和心情一样烦躁。

    除了一家四口的双胞胎孩子,其他房客对它兴致缺缺。

    池子不大,三天换一次水,定期有人来清理。

    她咬疼下嘴唇,在心里直呼完了完了完了!

    外婆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去哪?”

    担心泄露房客的个人信息,她登记的内容很少,就连手机号码都没有。

    把梯子

    口罩完全摘掉,露出里面小而精致的脸。

    女人走到阳台,不紧不慢的拉上了玻璃门。

    “哦。”卜萝接过水瓶,继续下楼。

    “你妈忙归忙,但也是关心你的。”说完,外婆停下手里擦杯子的动作。

    卜萝坐在最靠近泳池的位置,双腿交叠翘在桌子上。

    卜萝愣怔了。

    “阿萝?”她小声唤她。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几个词语,但拼凑起来放在她身上,竟合适的刚好。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尴尬的不行,恨不得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摘了脸上的口罩。

    被海风吹淡的,温柔的,没有任何敌意的味道。

    汗水和暖光的交融下,竟有些通透。

    什么也没留下。

    又过了一会儿,风更大了。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像一杯没有咖啡味的香草拿铁。

    那股好闻的香水味,因为距离的靠近,而越发明晰。

    “哎哟,怎么关了,我正听着呢。”外婆擦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

    卜萝猛地回过神,转头的同时,左脚向后退了一步。

    像是在跟你说话,但又像是你的错觉。

    她取下那顶硕大的编织草帽,力道不均,连带着把绑头发的头绳也一并拽了下来。

    电视机里的话音还没落下,卜萝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说完,卜萝紧紧皱眉,低头使劲儿闭上眼睛。

    目光再次瞥向女人所站位置时,对方已经转过身来。

    “那个202......”

    送完最后一瓶水,卜萝回到吧台。

    关门前,她的脸上,是似笑非笑,和极致的松弛。

    翻了好半天,卜萝总结出一句话: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

    卜萝抬眼,榕树的叶子被吹的摇摇欲坠。

    如果外孙女递来幽怨的眼神,她便不再说下去。

    卜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脑袋很乱,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乱。

    口罩也是黑色的,左上角绣着和头绳上差不多样式的白色小花。

    外婆刚准备走回厨房,便听见卜萝叫她。

    她看看外婆,又看看自己手里老旧的红色暖水瓶,脸上不小心划过一抹异样的红晕。

    女人棕色的头发,因为勒着头绳的原因,卷曲的弧度更大,更妩媚。

    卜萝没搭理他。

    她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越是想说话,她的喉咙就越是收紧。

    “好,谢谢。”女人说。

    木制台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很快就要散架了一般。

    卜萝的手压在登记本上,犹豫不决的样子,全看在外婆眼里。

    她挠了挠太阳穴,继续往前翻。

    就在这时,刚刚提水瓶的手腕,不合时宜地颤抖起来。

    “怎么啦?”她转头。

    从窗户里灌进来的风,被门口的身影截断,稍稍消停了些。

    门口呼呼的风声,印证了天气预报的内容。

    这个“202”来茶湾住两个月,最早的一条手写记录是6月15日。

    就好像,船航行在海上,她坐在最靠近窗户的那个位置。

    不失睿智与优雅。

    好像有点冷,也有点孤独,但并不难过,甚至还很享受。

    “我拿梯子去。”

    风比白天大多了,温度却还是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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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咽了咽喉咙,像是需要上台发言一般鼓足了丹田里的气:“太阳能坏了,热......热水,给你的。”

    “林州市成立特别调查组进行无差别督察,我市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陈丽华亲临综合指挥现场......”

    “今天夜里到明天白天,本市有强对流天气,林州市减灾办、林州市防汛办、林州市安委办联合电视台,提示全市居民和各类生产经营单位做好强对流天气的应对措施......”

    外婆狐疑:“怎么?”

    “老板,老板!”

    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送水。”卜萝的回答没有灵魂。

    窗外的风,天上的云,可能都比她的声音更重。

    “太阳能......”卜萝哑声,默默收回视线。

    大厅的西南角有个高高的黑木架子,最上面放着一台老电视。

    眉尾极细微地挑了挑,是疑惑,更是思考。

    卜萝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

    耳边传来年轻男人的问候声。

    和下午第一次闻见的那个味道最为接近。

    距离不近不远,但卜萝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花。

    卜萝深深的呼出鼻息,没吱声。

    “哎,小伙子,钓多少鱼啦?”

    玻璃风铃“叮咚”两声后,人已经来到室外。

    墙体斑驳,阳光也没有很暖和。

    头绳是黑色的,上面缀着一朵白色小花。

    说完,她走到门口。

    她用力捏紧手指,本能的把两只手都朝身后送。

    留下一个高挑纤细的背影。

    外婆的民宿,有的时候很像一个便民休息站。

    放置着两顶遮阳罗马伞,伞下紧凑地放着三张桌子,几把椅子。

    温柔又锐利,灵动且知性。

    “怎么说?”

    口罩和帽子,像是配套的。

    睫毛浓密而修长,像两把小刷子,又像两片纯黑色的羽毛。

    却被卜萝拦下。

    那个女人,那张脸,那条蓝色丝绒连衣裙,那种浑身上下四溢而出的疲惫与慵懒,是一种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美,有别于一般人呈现出的美。

    “我去。”她说。

    她打开房客信息登记本,一页一页的翻找,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

    外婆有老寒腿,提着水瓶上楼的时候,膝盖吃不消地颤抖着。

    和耗尽体力的往常一样,她双手环胸,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眉毛和头发颜色相近,浓淡相宜。

    卜萝对天气没兴趣,走耳朵不走心。

    出了门右拐,走几步就是室外休息区。

    外婆领着人从门口走来,经过的时候,卜萝故意把眼睛闭上。

    女人的的脸,很白,她的皮肤,很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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