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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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的裙子很长，走过凹槽时，眼看着就要碰到里面的水。

    卜萝愣了一秒，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喂！”

    “小家伙？”卜萝小声重复。

    她的话语像是有某种魔力，轻而易举带走别人所有的注意。

    但别人问她了，究竟应该回答什么，她犹豫着。

    见卜萝不说话，连静绮地脑袋向一侧浅浅歪过去：“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吧？”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连静绮语速不快，声音很温柔。

    这要是搁以前，她会笑着说“卜萝长得随她爸妈”，但现在不说了。

    目光触及对方眼睛的那一刻，她慌张的别开，落在被捧着的书上。

    似圆非方的形状，衬得她原本就修长的手指，更加漂亮，更加吸睛。

    卜萝眨眨眼，没有说话。

    卜萝不受控制地盯着对方的嘴巴，看了好一会儿。

    连静绮低头垂眸，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但张嘴，却还是那个听不出情绪的“嗯”。

    像是，要飞走了似的。

    连静绮的头发被风吹起，蜿蜒在眼前。

    卜萝没有说话，她从未对任何动物有过同理心。

    但听见连静绮讲的话后，她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二手？”

    点了几个菜，要喝一些酒。

    “我喜欢这句话，她喜欢那句话，或许过一会儿，她喜欢我喜欢的这句话，我也慢慢认同她喜欢的那句。”她补充。

    连静绮一边用眼神寻找，一边回答：“一只小刺猬，不知道什么原因，后脚受了点伤。”

    连静绮不看书，看她：“我买的这几本，真的非常，非常二手，说不定已经三手四手了，但我很喜欢，喜欢这种和别人看同一本书的感觉。”

    声音不大，闷闷的。

    窄窄的肩直接被遮掉大半。

    比复烤过的坚果恰巴塔更酥脆。

    这个“喂”从连静绮嘴里说出来，异常好听。

    视线里，连静绮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外婆走到她旁边帮忙，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路灯亮了。

    眼神是漫不经心的，但语气里有明显的担忧。

    一部分原因是地处最佳海钓位置，另外，则是因为早年的海外生活经历，外婆练就的绝佳厨艺。

    落叶被烈日蒸干了水分，碾在连静绮的脚下，发出一串不大的声音。

    “对吧？”连静绮依旧仰头看天，轻声细语。

    卜萝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连静绮也不恼，表情淡淡地转身，准备往回走。

    *

    吃饱喝足就走，住在距离这里还挺远的其他民宿。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呢？

    健康的气息里，不失女性的柔美。

    外婆把餐厅收拾一下，把桌子拼起来，方便这些人坐在一起。

    她抬头，被拉扯的脖子又细又长。

    “没，看什么。”她回答。

    微卷的长发，一半留在前面，一半披在身后。

    卜萝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脖子。

    外婆的脸色稍微严肃了些：“倒也不是。”

    卜萝撞到了面前的树枝。

    虽然因为手里的书本而微微蜷曲着，但不难看出，每一根手指都纤细笔直。

    卜萝点点头，没说话。

    卜萝起身的时候眨眨眼睛，视线慢慢变高，从连静绮的鞋面绕到对方抱书的手。

    连静绮个子不矮，从树枝下走过时，却又有点小小只的。

    《高岭之花大作家总想撩我》

    连静绮画着淡淡的妆，脸颊的苹果肌扫了一层薄薄的腮红。

    今晚会有一队去渔场海钓的游客来吃饭，约莫十二三人。

    卜萝幽怨地瞪了一眼横在面前的枝干，摸着头上被撞的地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走过去。

    难得刘奶奶有一颗八卦的心：“也对，阿萝的爸妈都是当官的，有钱，还有权，一般的富二代指定入不了他们的眼......”

    天色越发的暗了，夜幕上多了一些星星。

    外婆看了她一眼：“哪个？”

    也许是这些种种，茶湾才不至于完全被置之不理。

    “这些，都是在西街书店买的。”她说。

    卜萝闭嘴，看着对方一颠一颠的靠近。

    刘奶奶：“就是201的房客啊，第一次帮你修太阳能的那个。”

    留着的指甲，不长也不短。

    外婆了然。

    虽然不大，不能住很多人，但来这里吃饭的却很多。

    “你怎么了？”她问。

    “昨天晚上雨太大了，把树枝折断了，”她说，“原本，它不在这儿的。”

    露在外面的右侧，能看见肩胛骨，犹如蝴蝶的半边翅膀，随着走路的动作一跳一跳。

    那根，连静绮从下面穿过的树枝。

    两人的影子，

    卜萝下意识地，也朝自己的身后看去。

    “天鹅颈”在这一刻，具象了。

    本来黑黢黢的天空，因为这些零散的星，变亮了些。

    卜萝还是不说话，但表情充满不解。

    当时的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掌面不大，手指却很长。

    又问了一遍。

    像是被拉长的镜头。

    每一个干净的指甲盖都修了形状，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

    因为穿的是拖鞋，连静绮脚背用力绷紧的时候，能看见青筋和软骨。

    她对预知天气没什么兴趣，要不是因为民宿里搜不到什么电视节目，她绝对不看天气预报。

    她想起了那本《蓝丝绒》。

    连静绮收回视线，朝四周张望，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家伙没有回来啊，有点遗憾呢。”

    连静绮后退一步，和卜萝站在一条线时，直接转身。

    卜萝的心里咯噔一声。

    刘奶奶继续道：“上次那个小伙子看你家阿萝的眼神，那个喜欢哟，都要溢出来了！”

    是，或者不是？

    电话亭附近的地势下沉，有好几个蓄着水的凹槽。

    连静绮也低头：“对，听老板说，有些书是别人放她那儿寄卖的，有些则是捐赠的。”

    *

    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没有了太阳，光线明显变暗。

    外婆摇摇头：“她没有。”

    外婆的茶湾民宿，是岛上的第一家民宿。

    “撞头了？”连静绮耐心的又问。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前面的人转头。

    卜萝逐渐出神。

    连静绮的胳膊很细，抱着几本书的手腕，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幅度，小小地颤抖着。

    像是缠绕耳边，温吞的呼吸。

    盛夏的风，暖融融的。

    刘奶奶压低声音：“好像是个富二代，家里在城区开厂的，你家阿萝有想法吗？”

    所以，天上有                                                星星，和明天是个什么天气，她没头绪。

    昨天的雨太大，所以，就算晒了一天，地上的水也没有全部干掉。

    刘奶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孩子这些年，是越发的漂亮了，用你这儿房客的话讲啊，就是又帅又漂亮的。”

    卜萝看书的视线，是一种不自然的逃避。

    周围的景色，似乎都变模糊了。

    保养得当，几乎看不见干燥的指纹。

    她的眼里，好像只剩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卜萝张张嘴。

    她在脑子里搜罗各种词汇，却都无法完美诠释。

    觉察到卜萝的视线，连静绮又说，“几乎都是二手的，真有意思。”

    卜萝起猛了，眼前忽然有点黑，脑袋里头晕晕乎乎。

    温柔的声线，短促的一个音节，是婉约的灵动，也是内敛的甜美。

    落回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刚刚......”连静绮的声音停了停，她桃腮带笑地朝卜萝身后看了一眼，语气有点软，还有点糯：“在看什么呢？”

    卜萝也跟上。

    她呆呆看了两秒。

    因为，卜萝不喜欢。

    直到刘奶奶也来帮忙，外婆才抽空看了一眼黑下来的窗外。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得知连静绮也看这本书时的感觉。

    眼看着，客人就快到了，但她的外孙女还没回来。

    脚后跟带起的水珠，迅速滴下。

    裙子的面料轻薄柔软，稍微仔细一点，不难看出贴在里侧的腿部线条。

    卜萝也转身。

    连静绮又走近些，“有种，和别人产生共鸣的感觉。”

    外婆笑笑，没有说话。

    就在她的声音即将溢出齿缝时，连静绮踮起了脚尖。

    优雅自然，流畅均匀。

    “在等阿萝？”刘奶奶一边放碗筷，一边问。

    “嘭——”

    在心里反复了好一会儿，卜萝设想了不同答案带来的不同话题走向。

    修理太阳能的师傅离开后，老人就一直忙活到现在。

    动作很轻，也很慢。

    骨相的美，比任何粉饰都更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