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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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白格子的布料素薄，产生了很明显的捏褶。

    为什么说是感动他自己呢？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盖过玻璃风铃，穿过天气预报里机械人声。

    卜萝轻晃的双腿停下，喉咙一紧，放在桌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桌布。

    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的眉心拧的更深了。

    不过，给女儿打电话就像是谁给他安排的任务，接了就寒暄几句，不接就发两条感动他自己的微信语音。

    微信聊天界面上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四个半月前的生活费转账。

    外婆说：“我看厨房的地上还有两个口蘑，都切片加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

    卜萝刚想摇头，就听见外婆说：“还是给你煎两个吧。”

    连静绮弯弯嘴角，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你怎么坐在那儿，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外婆闲来无事，栽种了不少蔬菜。

    连静绮微微眯眼，看着卜萝手背那几条红线，发呆几秒。

    她爸和她妈不同。

    外婆又问：“要不要给你煎两个鸡蛋？”

    她没有走到连静绮面前的吧台，而是站在吧台和桌子之间的过道里。

    声音抵达卜萝耳蜗的深处。

    外婆又说：“还有些白萝卜丝，我也给加了进去。”

    自然的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用她自己的话讲，她爸这个人在她生活中的存在感很低。

    卜萝无声地听着。

    手背就红了几条细细的线。

    她不主动联系她爸，她爸就不联系她。

    雨水淅淅沥沥的，水滴划过窗户玻璃，形成水柱后流进窄小的窗槽。

    但由于两人无话可说，每个月的转账记录看着多少有点膈应。

    有点痒。

    她放下手机，立刻转头。

    卜越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高岭之花大作家总想撩我》

    虽然有两次真闹到了民政局，但最终都还是草草收场。

    卜萝坐在中间那个正对着电视的座位上，像是在听天气预报，又像是在发呆。

    “嗯？”连静绮听见卜萝的声音，恍恍惚惚的收回视线。

    但因为使用率不高，所以就拆了，

    “哦，我随便坐的。”她说。

    她爸可能也觉得尴尬，原本分成几个月转发的生活费，变成开学那个月一次性转给她。

    面前的餐巾纸团，在桌上转了个圈圈。

    对方估计就随口一问。

    *

    说话                                                那人下意识的也看向她的方向。

    卜越是卜萝的爸爸，林州市商务局副局长。

    “嗡嗡嗡”的震动声，不大，却叫人听的烦躁。

    中间摆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有一个不锈钢勺。

    她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卜越”二字，看了许久。

    她横着手臂趴在桌子上，除了头顶被风吹起的几缕碎发，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接着，她小小的“哦”了一声，尾音好像有点上扬。

    好奇怪的回答，搞得像是和什么人约好一起吃饭似的。

    她是易过敏体质，挠抓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又很难消除。

    外婆说完，把托盘推向她。

    有的时候，旁人说起她爸，她要在脑海里回想许久，才勉强浮现出一张记忆点模糊的脸。

    不自然的是，她还真没跟谁约好。

    她收回手，挠了几下。

    低到，见不到是常态，见到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直到震动声停下，她都没有接听。

    眼看着微信图标右上方的红点数字，从“1”变成了“2”，她反而变得轻松。

    连静绮想都没想，软声道：“就坐你刚刚坐的位子。”

    茶湾是林州市周边海域的一个岛，天气状况和林州市区完全不同。

    但她爸不一样，他们父女俩，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

    这个点，早不早晚不晚的，卜萝不知道什么人会联系她。

    卜萝回了他，无论回的什么内容，他也还是不会再发。

    连静绮又笑了，弯弯的眼睛，晶亮而多情。

    和食客们的托盘不同，这是个有印花的。

    连静绮依旧看着门外：“餐厅，还有东西可以吃吗？”

    卜萝也看向营业牌，语气里有点小小的开心：“有，还有的！”

    “那个......”

    后面院子，原先还有一间平屋。

    外婆喜欢清淡，做的菜也都不重口。

    卜萝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还挺干净，没什么油渍味。

    卜萝不回，他不再发。

    她看着对方，又侧脸看向玻璃门外：“饿了，准备出去找点吃的，但是雨好大。”

    她妈妈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急功近利。

    忽然，不远的吧台处，传来绵绵软软的声音。

    *

    特定的日子，比如卜萝生日，她爸会主动打一个电话。

    连静绮顿了一秒。

    接不到电话，也看不见消息提醒。

    卜萝点点头。

    卜萝抿了一口。

    又过了一会儿，外婆好像去了后院。

    卜萝点头。

    但卜萝还是思考后，认真回答：“那个位子，可以从正面看电视屏幕。”

    改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菜地。

    就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过道里摆着几盆散尾葵，长长的叶子很弯，枯黄的叶尾轻扫卜萝的手背。

    像小猫的爪子。

    接着，她松开手里捏着的桌布，起身朝连静绮走过去。

    以前，生活费都是一个月一转。

    而且，变化无常。

    思前想后，不由得拧了拧眉心。

    这时，卜萝的手机响了。

    话音落下，她把脸转回来，看了一眼卜萝，就盯着那个竖起来的营业牌。

    “随便？那个座位有什么特别的？”连静绮左手拄着拐杖一样的长柄雨伞，右手松松地撩开挂在嘴角的长头发。

    汤汁刚好没过钢勺，上面飘着薄薄的油花。

    外婆端着托盘回厨房，路过吧台时，把已经反扣的“营业牌”又竖了起来。

    “尝尝咸淡。”

    卜萝没所谓，脑袋随意地又点了两下。

    白天还有太阳的，现在又开始下起雨来。

    卜萝问她：“你坐哪儿？”

    同样的，两人对待卜萝的态度也不同。

    “刚好。”

    她爸看似急功近利，实则消极庸碌。

    她动动嘴，面无表情地吹了一口气。

    因为，他发完语音之后就“消失”了。

    像是质疑，但又像是在确定。

    卜萝张张嘴，呼出短促的一口气。

    她说，做生意，如果没办法赚更多，那就要在原材料上面缩减成本。

    这一次，她索性，直接把手机调成了“免打扰”状态。

    她不接电话，她妈会动用一切方法，拼了命的也要找到她。

    “嗡嗡”声消失后，卜萝泄了气似的，勾着后背。

    爸妈两人常常为了一点小事情争吵不休，总是把“离婚”二字挂在嘴上。

    有点自然，又有点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