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为革命打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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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秋看着成品，啧啧了两声：“不错不错，很飘逸，挺好看！”

    但除此之外，修长的四肢和后背都黑得深深浅浅，跟斑点狗一样。乱七八糟的伤痕纵横，有的刚刚脱了血痂，长出粉色的嫩肉。

    涂翡越发好奇，怎么，她的革命伴侣就这么见不得人？

    和涂翡保持联系的战友不多。

    “行吧。”看梁玉秋消停了，涂翡也不再琢磨她结婚对象的事，心满意足地泡大澡。

    但晚上涂翡还是被细微的声音吵醒了，是邻居进出关门的声音。

    突然梁玉秋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想找个在洗浴中心工作的人结婚？”

    剩下的都存进了下屋。

    梁玉秋坐起来，她挠挠头：“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半天，梁玉秋才缓过神：“你这进派出所还真是进对了。”

    .

    各种各样的原因。

    等放好水，服务员也走了。

    那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除了她这个发小，梁玉秋哪儿还有途径认识退伍军人？

    下屋就是在院子里搭建起来的库房，除了挡风和室外没什么区别，离开化还得有两个月呢，都坏不了。

    理发师一把剃刀，刷刷刷，娴熟地落下一撮撮枯黄的头发。

    梁玉秋动作一僵，水花声瞬间消匿：“你怎么知道？”

    自那之后她就和家里关系就不乐观了。

    修理完成，枯草一样的头发重新焕发出了星点生机。

    但谈及梁师傅结婚对象时，被她支支吾吾了过去。

    晚上回来她就一份份的分装好了。至于红肠，那点东西可太少了，一人一口都不够分的，她送的东西都实惠量大。

    梁玉秋舍不得剪了长发，哪怕不能搞资产阶级或旧世界的‘怪式发样’，只能编麻花辫，她也不想剪短发，她自己只吹干，然后笑眯眯地让理发师给涂翡的头发好好修修。

    下午，梁玉秋又来找涂翡，给她量了尺寸。

    涂翡黑得不均匀，常年被衣物遮挡的地方都不黑。

    涂翡还是得承认，梁女士的审美是比她好。

    梁玉秋选择了盆浴，因为盆浴是双人间，里面还有一个冲洗用的淋浴。

    双泉洗浴出名，就是因为它的现代化，通电梯，上下水完备，工作人员100多人。

    这种没过耳的短发配她的气质更为和谐，虽然有点不像姑娘了，但也不像之前那般锋利尖锐得有压迫感。

    涂翡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勾了下唇：“会的。”

    李家有些重男轻女，虽不至于磋磨，但也不重视她。

    她就说这一天下来，这冤家说的话不太对劲，细琢磨一下，合着里面是多个人。

    最重要的是，一般催婚的人，都是结了婚的。

    俩人猫在西屋，将门一关，涂翡才问起其他的朋友。

    她理解那些情感，但她也只能理解。她已经感受不到朋友们从生命中淡去的惆怅了。

    涂翡笑着补充：“结婚不久，对象是个军人，退伍军人。”

    也不是她明察秋毫，是早晨梁玉秋自己说‘你们当兵的都一个样’的。

    要是她再长点肉，能俊哭小姑娘。

    涂翡打量着这个房间，这屋的瓷砖屋顶光亮如新，不见泛黄的裂纹；两张盆浴靠着的墙壁上贴着彩色的玻璃花墙。

    有孩子的战友，就给添点糖果，也算补充营养。

    在战场上遇到的女兵极少，大多数女兵都在战地医院服役。

    “这人有什么问题？不然你反应”

    结果就是这为数不多的战友，第二天打电话确认地址的时候，能联系上的只剩下了五六个了。

    再睡下，她睡得很好。

    结果两句调侃，换来梁玉秋两巴掌。

    她的电话本上记了战友们的联系电话和地址，但她还没打电话确认过。

    俩人不磨蹭，泡进浴缸，在热水中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俩人没聊其他朋友，就躺在浴缸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涂翡也不开电灯，只拿过炕桌摆上，点上汽灯，找出信纸信封，披着件衣服盘坐在桌前写信。

    女士洗浴在二楼，可以选单人盆浴或淋浴。

    有点像妇联宣传画上那个短发飘扬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

    在梁玉秋的坚持下，逛完商场饱餐一顿后，俩人将东西送回家，到底来了双泉洗浴中心。

    等搓洗完成，梁玉秋又拉着涂翡来了理发店。

    “停！”再猜老底都被扒出来了！

    洗澡对于东北人民来说是个大事，因为寒冬，人们没有条件在家里洗澡。每每逢年过节，澡堂洗澡都得排长队。

    .

    《涂警官在七零年代先婚后爱》

    梁玉秋扑腾了一下水，欢快地说道：“要不打听打听，给你介绍个浴池工作的革命伴侣？”

    现在似乎因为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对人，她更是有种近乎冷漠的麻木。

    她这婚肯定刚结没多久，老涂都不知道。

    涂翡没接话。

    涂翡感受到了来自当前局势的压迫感。那是一种见多了生死，培养出来的关于生存的直觉。

    有的厂子会自建澡堂，没有澡堂的单位就发洗澡票，工资条里有一项洗理费，专门给工人洗澡理发烫发。

    梁玉秋脸色涨红，眼睛心虚地瞟了瞟，将脸侵入水中，只留下嘴巴在水面吐泡泡。

    她并不知道能寄出去几封信，但她每一封都写得很认真。钢笔在信纸上划出沙沙的声                                                响，在寂静的夜里奏出舒缓的曲子。

    涂翡已经快睡着了：“是啊……谁说不是呢。”

    梁玉秋这次没有哭，她只是喉结微动，把所有哽咽都吞下去，然后张扬地说：“我就说你得养，看你那弱不禁风的弱鸡样，赶紧把你那一身腱子肉给我养回来！”

    俩人领了两块指甲盖大小的方形肥皂，等服务员给浴缸放水。双泉不愧是双泉，服务员先用开水给浴缸烫洗一遍，再打开铜制的水龙头放水，蒸腾的热水流入浴缸，水汽渐渐氤氲。

    想了想，她把多出来的特产分出来一半，打算寄给两位军嫂。

    涂翡抿抿唇，迟疑片刻，不在扭捏，把衣物都脱了。

    涂翡本来五官就偏英气，哪怕瘦脱相之后，五官也是好看的，就是有些过分犀利。

    李金玲和弟弟同级，后来家里以她学习不好为由，没供她上高中。

    一楼是男士洗浴，都是公共池浴，分为冷水池、热水池，单人小池。

    没去境外战场前，她就是侦察大队的中队长了。她任职期间，队里牺牲了两名战士，一个小队长，一个士官。

    露出一身的斑驳。

    白天过得舒畅，洗过澡后整个人都松快轻盈了。

    “李金玲前年嫁去了南江区，你也知道她家的情况，她一直都很少回来。在一个城市，见不了面，也不好写信，联系越来越少了。”

    涂翡突然起身，趴在浴缸边缘，目光如炬地盯着梁玉秋：“你结婚了。”

    涂翡还真记得这事：“是，但后来想想为了天天洗澡把自己卖了，有点亏。”

    她有些睡不着，干脆起来给战友们写信。今天下午从洗浴中心出来，她和梁玉秋又去了副食品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双泉洗浴离镇北公社不远，开在一座雄伟漂亮的苏式建筑中，是江城最有名的洗浴中心之一。

    她小时候爱干净，但洗澡票一个月才两张，她家的都给她用了。他们那片有个人家，自从找了一个在浴池烧煤的女婿，一大家子人就再没花过洗澡钱。

    进了堪称豪华的大堂，梁玉秋交了两张票和钱，一人三毛。

    .

    和她一样的侦察女兵，她能保持联系的只有一位。而和男兵相处，除了有过命交情的，她和他们都有些距离。

    俩人被指示着坐上了电梯。

    她本来只打算给两位军嫂寄些钱的，缺什么她们自己买，也省得她们回礼。

    梁玉秋瞄了眼凳子上的电梯员，发现她没关注她俩，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小声说：

    梁玉秋依旧欢快地扑腾水，只当涂翡害羞。

    李家是涂翡家旁边后搬来的邻居，李金玲是李家唯一的女孩，年龄和涂翡差不多，很自然就融入了涂翡的好友圈。

    语气相当肯定。

    与梁玉秋那一身白白净净的软肉相比，衬得她这幅身体更加丑陋了。

    涂翡跟人交往本就有些冷淡，除了梁玉秋这个冤家，她对其他人的来去都接受良好。缘起缘灭，人聚人散，是最平常的事情。

    涂翡没留长发，热、长虱子、不方便；当时被炸伤，她脑后的头发还让医生给剃了点，现在长长了，确实跟狗啃似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一切为了革命！为了让你这颗螺丝钉重新运转，那不得修理保养？我这是为革命打基础！”

    在公社工作，哪怕是妇女主任也是危险的，盯着这些干部的眼睛有无数双！

    涂翡一上电梯就揽住了梁玉秋脖子，将她的脑袋夹到自己唇边，对着她耳语：“这地儿有点过分了啊，你就不怕别人抓你把柄？”

    梁玉秋叹了口气，又谈及另一个朋友，低声道：“周一鹏他爸被下放改造。他跟着

    合着这么敢，是打的她这张破旗……

    三角框就有一家澡堂，不过那家和双泉比，简直就是老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