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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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Wednesay 中午天阴

    它见黑袍人沉思片刻后，说道：“无须。盯着他，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个球对他的价值。”

    水道上每隔个十几米，都铺设了大小不一、薄厚不同、形状各异的铁皮。它们十分随意地钉合连在一起，组成高低不平的临时道路。

    一开始，伊芮娅还尝试努力瞅着路，默默记在心里。后头黑袍人速度实在太快，加上他左拐右扭了七八下，四周景物又差不多，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地标，伊芮娅彻底被绕昏了头。

    伊芮娅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门，然后伸手一抛，把源水之滴丢了进去，然后“嘭”关上了门。

    伊芮娅对比了一下房间地面的明暗变化，猜想在圆桌上面，应该放了诸如蜡烛、油灯一类的光源。

    前前后后这么一番折腾，伊芮娅此刻多少有些狼狈。

    原先秀丽的，在水中游动时宛若丝绸般柔顺的微卷银发，现在乱糟糟一蓬，直接从气质柔美梦幻的海月水母，变成了爆炸狮子头。

    屋子正中，放着一张六条腿的圆木桌，它是整个屋子里唯一摆放的家具。

    心都已经麻木了，自然也就不想再做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努力了。

    只见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停在半空，弯指呈爪状，微微一提。源水之滴被很容易的吸离地面，飘浮在他掌心之中。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一个身披拖地黑袍，全脸覆盖着红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人，出现在水管的一头。

    “叮……咚……”

    众所周知，枫丹廷的下方是灰河。源水之滴沿着灰河的红锈管道一路往下掉。

    奈何小人鱼既受限于源水之滴，本身又娇小玲珑，视野范围很有限。无论伊芮娅在源水之滴里怎么调转角度，都只能堪堪看见锁链一米左右的高度。

    “我翻遍了科学院的实验项目，没有找到。近一个月，科学院也没有与那位有过接触。”白袍人微顿，“还要再查吗？”

    “查出这颗球是什么了吗？”

    这么一路乒铃乓啷往下坠，它担心源水之滴万一刚好撞在尖锐的地方，会像玻璃球一般，“咯嘣”一下，碎了。

    一个小时前。

    男人一愣，目光从小人鱼身上滑过，落在最里侧的墙角，换了个问题：“你有尾巴，能在水里

    接着，它双手绕到背后，想把带子重新系好。然而在摸到带子的瞬间，伊芮娅才恍然反应过来，它完全不会自己系带子啊。它尝试着捣鼓了半天，发现怎么都系不上，只能无奈放弃，游到蔚蓝色的球壁边，眨巴着眼睛，打量起了四周。

    它大大喘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拍了拍胸脯，再睁开眼时，眸光意外落在了黑袍人的手套上。

    没等她观察四周，“咚”一下，源水之滴在经历了漫长而无趣的旅途后，可算是到达了终点。

    来人一身白袍，看上去比黑袍人矮了半个头，脸上也带着一个与黑袍人一模一样的面具。

    刚开始的时候，伊芮娅慌乱的情绪暂时压抑住了害怕的心理，双手撑着球壁顶端，尾巴不断摆动，想向让源水之滴尽可能停下，再不济让下落的速度慢一点，碰撞的力度小一点。

    还好伊芮娅这次反应快，尾巴向上一甩，水流逆转向下的力与惯性维持了短暂的平衡，没再一次撞到球顶。

    事到如今，伊芮娅确定了他们看不到自己，也就没这么害怕了。它尾巴动了动，往上游了些，想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更清楚一点。

    伊芮娅扬着头，望着从上方落下的阴影，本能地屏住呼吸。

    然而，这一次，源水之滴却稳稳定在了地上。

    哪怕是脚步再轻的人，只要走在上面，鞋底落在铁板上的动静，都会被相对密闭的下水道放大数倍，步步分明，产生很大噪音。除此之外，行人若是稍有不慎，轻则跘倒，重则失足，狠狠摔入废水道中。

    伊芮娅死死盯着绿毛，越看越觉得熟悉，小手拍了拍脑袋，不断将这抹绿和它来提瓦特见过的人进行配对。

    黑袍人吩咐完，伊芮娅眼前一花，被他带着飞快地在下水道中穿梭。

    “明夜零时行动。”

    突然响起的低哑男声把伊芮娅吓了一跳，差点从滑溜溜的球顶上滚落下去。

    换言之，伊芮娅彻底摆烂了，泡在源水之滴里面，宛若一条死鱼，一点力气也不想用，顺着水流上下颠簸。如此一来，它反倒是没再被惯性拖累，磕碰到身上哪里。

    伊芮娅顺着指尖布料微微塌陷的五指往下看去，从指根到掌心正中的区域，绣有一只海鸥。

    “你来了。”

    它面对着黑袍人微隆的胸脯，一摊地铺在球底，看着他手掌抬高至肩，阴寒的视线将源水之滴三百六十度打量了个遍。

    伊芮娅静                                                静等着，等白光消失之后，它迅速打量了一圈。

    它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无所作为，待在原地坐以待毙了。

    它以为会像方才刚落地时一样，源水之滴还要在平地上滚两圈才会停下。

    白袍人答道：“明白，那位一有动静，我就联系你。”

    伊芮娅一面“呸呸”，吐出带到嘴里的发丝，一面拨开甩到脸前的长发，藏在裙子下面的鱼鳍不自觉抖了抖。

    “嘭……嗡……”

    — 灰河 —

    翠斯塔闭着眼睛，被眼前的陌生男人抱在怀中，脖子上绕了好几圈锁链。

    “嘶呀呀呀呀……”它指甲弹出来，龇着牙，昂头张牙舞爪地冲着声音来源，身后的尾鳍却已经重新没入源水之滴。

    “你认识翠斯塔？”男人眯着眼睛，注视了伊芮娅好一会，问道。

    先是源水之滴不断在铁质的水管上弹跳碰撞，而其所过之处，铁管受力不断产生细小的振颤，二者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相互交织，悠悠回荡。

    这是一个直径约莫五米，由深浅颜色不一的劣质红砖所砌成，呈躺倒圆柱状的巨型下水道。数根被黄锈包裹着的水管固定在砖墙左右，路面两边是砖石垒砌了大约一米高的道路。路的中间则是一条一米半宽的污浊水道，里面流淌着从上方枫丹廷输送下来的废水。

    “万事俱备。”

    它掉下来的地方，刨开白的纯正的亮光，是很典型的灰河建筑风格。

    最后，黑袍人在一个破旧的，由腐烂的木板搭成的小房子前面停下。

    伊芮娅听黑袍人如此问道。

    这时，伊芮娅听见远处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

    然而，人，或者说身为智慧种族的人鱼与人类一样，在长时间处于困境，并且未来充满了未知，而自身持悲观态度，甚至于没有分毫希望的时候，对眼前的苦痛会慢慢失去感知。

    海鸥身白羽灰、黄脚赤嘴，一只脚踩在了一条断裂成两截的深蓝色海蛇头上。

    于是乎，伊芮娅游到锁链比较稀疏的球顶，先伸出一只手试了试，见外头没什么反应，便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很快整条鱼都爬了出来，尾巴撑着上半身，立在源水之滴上面。

    从小人鱼被风卷走，它对时间几乎失去了感知。

    “啐啐，啐翠，翠翠！”它指着翠斯塔，尽可能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想叫醒她。

    伊芮娅摇摇头。

    《［原神］我可是那位来客养的鱼》

    这一片在灰河的地界之中比较偏僻，没什么光源，尚且还保有着地下最原始的黑暗。

    片刻后，看似无边的黑暗陡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突然亮起，白得瘆人的冷光。

    看到这一幕，伊芮娅简直不敢去想，若是男人松手，翠斯塔会怎么样。

    它浑身一震，虽说那维莱特说过，没有经过他认定的人，都无法看见源水之滴里面。但伊芮娅还是控制不住地尾巴一甩，紧紧贴着球底。

    下一秒，四周地面亮起一圈白光，数道漆黑的锁链宛若蛰伏已久的毒蛇，从中猝然窜出，束缚住源水之滴。

    在它的仔细辨认，认真揣摩下，伊芮娅总算是认出，锁链里面绑着的是一个人的两条腿、一对长得很奇怪的深绿色脚掌，和一搓看着很眼熟的绿毛。

    它感觉自己想了好久好久，才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测。

    反观身上穿着的粉色小裙子，除了背后的绑带被晃散，裙面布料上多了些褶皱，整体看上去倒是无伤大雅。

    这一出来得蹊跷，又掉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伊芮娅不敢轻举妄动，瞪着一对紫眸，圆润的指甲慢慢伸长，变得异常尖锐，有力的尾巴竖得笔直，呈现出人鱼捕猎的战斗姿态，警惕地审视着外界。

    稍微适应了一会，伊芮娅咸鱼翻了个面，无聊地吐起了泡泡。

    没了束缚，它的视线豁然开朗。

    转过身，它看见斜后方不远处，也有一团锁链。

    等伊芮娅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无声无息，来到了距源水之滴不足一步的距离。

    下一瞬，伊芮娅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从头顶刺下。

    伊芮娅又迟疑了许久，在抓了把头发，一根一根数着“去”或“不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肚子传来“咕噜”一声。

    “梅洛彼得堡的行动，准备如何？”

    “你是……”

    伊芮娅赶忙闭上眼，心里默数五秒，一点一点重新睁开双目。

    然而，伊芮娅这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在看见被吊在铁链上的翠斯塔后，立马就收了起来。

    伊芮娅高悬着的心脏与黑袍人的手一同落下。

    不过人鱼嘛，最不怕的就是黑了，星海底部才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