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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行路难（四）
几名侍从纷纷吓得面如土灰，喊着饶命，被段明烛带来的几个近卫拖了下去。
段明烛沉着脸，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给朕更衣，去楚王府看看。他要是死了，先生不得恨死朕。”
段明煜紧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喂完了一碗米粥，侍卫们才放开了他。段明煜仿佛失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胸口不断起伏。
段明烛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韩卓见状，便退到了一侧。
段明烛干脆也没有从正门走，从后门进了府邸，在下人的指引下走进了卧房。
段明烛倏然轻笑一声。段明煜身为正统嫡出的太子，瞧不上他这个篡位的皇帝也在所难免。他也没计较这些小事，只道：“朕不仅要管教你的下人，还要管教管教你。”
身后一名近卫点上灯，屋子里霎时亮了起来。那几个丫鬟仆从回头，看到当今圣上站在自己身后，纷纷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边请安一边请罪。而蜷缩在墙角的段明煜也发现了他，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乎区区一副铁链么。
“你们主子绝食三日，你们都未曾发现？”
“何事？”段明烛心下起疑。
屋里只点了一盏十分昏暗的灯，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墙角，抱着膝，面如土灰，周围跪着几个丫鬟仆从，还在苦苦哀求他，任谁都没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段明烛。
“把灯点上。”段明烛淡声吩咐道。
段明烛将药碗取来，舀起一匙，轻轻吹了吹，送到了他的唇边。怕他不喝，劝道：“朕答应过先生，病好了，朕就告诉你明煜的下落。”
“绝食三日，你又想干什么？想死？朕准你死了吗？”段明烛淡淡看着他，提高声音道。“来人，服侍景王用膳。”
段明煜干呕了一阵，虚弱地抬起眸
段明煜挣扎着，可他到底三日滴水未进，身上半分力气也无。而那几个侍卫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住他，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难得他没有再忤逆，段明烛心下不由苦笑。对于沈扶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好弟弟更管用。
段明烛十五岁的时候被封为楚王，赐居楚王府。但是同年，他就跟着宣平侯到北境打仗去了，楚王府一直无人居住。直至他登基之后，这座府邸也一直空悬着。恰好，栾党大肆搜捕废太子段明煜的下落，段明烛索性将其藏在了楚王府，这座府邸的主人名义上到底还是段明烛，所以无人敢搜捕此处。
***
“看朕作甚？”段明烛睨视着他，“保护主子不力，不该罚？”
米粥滑过喉咙的那一刻，段明煜感到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想吐都吐不出来。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被人强行喂食，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尊严和自由。
“主子打算……”韩卓试探看他。
“拿点金疮药涂一下便是，别声张。”段明烛淡淡道。
段明煜是中宫嫡子，行五，比段明烛小了三岁，从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
段明烛往那药里加了少许安神的成分，喝下之后，沈扶便渐渐睡下了。段明烛长叹一口气，给他盖了盖被子。
恰在此时，宫女送来了刚熬好的药。
段明煜咬了咬牙，哑声开口：“他们都是东宫的人，要罚也是我亲自罚，你凭什么？！”
夜里，段明烛在书房中看着午后内阁送来的公文，韩卓走了进来，躬身道：“主子，楚王府那边有消息传来。”
而这次夺嫡之战，虽然先前延熹帝为了段明煜的皇位诛杀了宣平侯，但是这件事到底跟段明煜没有任何关系。沈扶有一句话说对了，太子向来仁爱宽厚，不会对他人赶尽杀绝。段明烛虽然恨延熹帝，但是没有道理恨这个弟弟。
这话是对伺候在段明煜身边的下人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韩卓眼尖地发现了段明烛手臂上的划痕，神色微惊：“主子受伤了？”
发现段明煜晕倒后，楚王府的侍卫们已经第一时间让大夫前来诊治，等他醒来后，大夫让下人强行喂了他些吃的，结果段明煜也不肯好好配合，发了疯一样想跑出去，最后让侍卫拦下。闹了一阵过后，段明煜无助地蜷缩在墙角，不再发一言。
“景王殿下被关在王府半月有余，精神似乎不太好。特别是最近几日，殿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直到今天，殿下晕倒在屋子里，下人方才发觉这几日送去屋子里的饭菜殿下一动未动，意在绝食。”
韩卓躬身应下：“是。”
段明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敢绝食么？”
段明烛负手而立，轻轻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立在段明煜身前看着他，良久未言。
“是。”
段明烛剑眉一拧，倏然间站了起来：“这个混账东西！先生那样在乎他，他怎么敢！”
跪在一边的下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一边又不住求饶。
“好，既然如此，那就全都拉下去，各杖责五十。”段明烛吩咐道。
段明煜倏然间抬头，紧盯着段明烛。
为了避人耳目，马车还没到楚王府，段明烛就从车上下来了，一身玄色常服的他，与夜色完整地融为一体。
这话说得放肆，一旁的韩卓上前，斥道：“不得对陛下无礼！”
然而，段明烛还是十分讨厌他，准确地来说，是嫉妒他。嫉妒沈扶对他的好，嫉妒沈扶愿意为了他而对段明烛做出的妥协。
段明煜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见几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反剪在后，令他动弹不得，又有一人强行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另一人将米粥往他口中灌。
其实，段明烛对这个嫡出的弟弟印象不怎么深刻，也几乎没有任何交往，他一个舞姬所出的皇子，自幼不得圣宠，小的时候，东宫的下人都不拿正眼看他，除了宫中偶尔举办庆典，两人见过几面，后来，段明烛跟随宣平侯前往北境戍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段明烛这才想起来胳膊上还有伤，是方才为了拦住沈扶，被他手中的碎瓷片划伤的。
韩卓跟在段明烛身边时日久了，自然会察言观色，他立刻想明白了方才段明烛为何吩咐他把厢房里的花瓶撤走。
走出厢房，段明烛吩咐道：“把屋子里的花瓶等瓷器都撤下，派人好生看着先生。”
二更天，宫门还没有下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午门驶去，上面挂着缇行厂的灯笼。
沈扶想了片刻，倒是没再拒绝。手被绑着，只好低了低头，就着这姿势把药喝干净。
段明烛嫉妒得想发疯。
] 第4章 行路难（四）
几名侍从纷纷吓得面如土灰，喊着饶命，被段明烛带来的几个近卫拖了下去。
段明烛沉着脸，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给朕更衣，去楚王府看看。他要是死了，先生不得恨死朕。”
段明煜紧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喂完了一碗米粥，侍卫们才放开了他。段明煜仿佛失了力气，瘫倒在了地上，胸口不断起伏。
段明烛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韩卓见状，便退到了一侧。
段明烛干脆也没有从正门走，从后门进了府邸，在下人的指引下走进了卧房。
段明烛倏然轻笑一声。段明煜身为正统嫡出的太子，瞧不上他这个篡位的皇帝也在所难免。他也没计较这些小事，只道：“朕不仅要管教你的下人，还要管教管教你。”
身后一名近卫点上灯，屋子里霎时亮了起来。那几个丫鬟仆从回头，看到当今圣上站在自己身后，纷纷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边请安一边请罪。而蜷缩在墙角的段明煜也发现了他，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乎区区一副铁链么。
“你们主子绝食三日，你们都未曾发现？”
“何事？”段明烛心下起疑。
屋里只点了一盏十分昏暗的灯，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墙角，抱着膝，面如土灰，周围跪着几个丫鬟仆从，还在苦苦哀求他，任谁都没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段明烛。
“把灯点上。”段明烛淡声吩咐道。
段明烛将药碗取来，舀起一匙，轻轻吹了吹，送到了他的唇边。怕他不喝，劝道：“朕答应过先生，病好了，朕就告诉你明煜的下落。”
“绝食三日，你又想干什么？想死？朕准你死了吗？”段明烛淡淡看着他，提高声音道。“来人，服侍景王用膳。”
段明煜干呕了一阵，虚弱地抬起眸
段明煜挣扎着，可他到底三日滴水未进，身上半分力气也无。而那几个侍卫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钳制住他，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难得他没有再忤逆，段明烛心下不由苦笑。对于沈扶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好弟弟更管用。
段明烛十五岁的时候被封为楚王，赐居楚王府。但是同年，他就跟着宣平侯到北境打仗去了，楚王府一直无人居住。直至他登基之后，这座府邸也一直空悬着。恰好，栾党大肆搜捕废太子段明煜的下落，段明烛索性将其藏在了楚王府，这座府邸的主人名义上到底还是段明烛，所以无人敢搜捕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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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朕作甚？”段明烛睨视着他，“保护主子不力，不该罚？”
米粥滑过喉咙的那一刻，段明煜感到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想吐都吐不出来。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怒，被人强行喂食，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夺了所有的尊严和自由。
“主子打算……”韩卓试探看他。
“拿点金疮药涂一下便是，别声张。”段明烛淡淡道。
段明煜是中宫嫡子，行五，比段明烛小了三岁，从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
段明烛往那药里加了少许安神的成分，喝下之后，沈扶便渐渐睡下了。段明烛长叹一口气，给他盖了盖被子。
恰在此时，宫女送来了刚熬好的药。
段明煜咬了咬牙，哑声开口：“他们都是东宫的人，要罚也是我亲自罚，你凭什么？！”
夜里，段明烛在书房中看着午后内阁送来的公文，韩卓走了进来，躬身道：“主子，楚王府那边有消息传来。”
而这次夺嫡之战，虽然先前延熹帝为了段明煜的皇位诛杀了宣平侯，但是这件事到底跟段明煜没有任何关系。沈扶有一句话说对了，太子向来仁爱宽厚，不会对他人赶尽杀绝。段明烛虽然恨延熹帝，但是没有道理恨这个弟弟。
这话是对伺候在段明煜身边的下人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冷静了下来。
紧接着，韩卓眼尖地发现了段明烛手臂上的划痕，神色微惊：“主子受伤了？”
发现段明煜晕倒后，楚王府的侍卫们已经第一时间让大夫前来诊治，等他醒来后，大夫让下人强行喂了他些吃的，结果段明煜也不肯好好配合，发了疯一样想跑出去，最后让侍卫拦下。闹了一阵过后，段明煜无助地蜷缩在墙角，不再发一言。
“景王殿下被关在王府半月有余，精神似乎不太好。特别是最近几日，殿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直到今天，殿下晕倒在屋子里，下人方才发觉这几日送去屋子里的饭菜殿下一动未动，意在绝食。”
韩卓躬身应下：“是。”
段明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敢绝食么？”
段明烛负手而立，轻轻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立在段明煜身前看着他，良久未言。
“是。”
段明烛剑眉一拧，倏然间站了起来：“这个混账东西！先生那样在乎他，他怎么敢！”
跪在一边的下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一边又不住求饶。
“好，既然如此，那就全都拉下去，各杖责五十。”段明烛吩咐道。
段明煜倏然间抬头，紧盯着段明烛。
为了避人耳目，马车还没到楚王府，段明烛就从车上下来了，一身玄色常服的他，与夜色完整地融为一体。
这话说得放肆，一旁的韩卓上前，斥道：“不得对陛下无礼！”
然而，段明烛还是十分讨厌他，准确地来说，是嫉妒他。嫉妒沈扶对他的好，嫉妒沈扶愿意为了他而对段明烛做出的妥协。
段明煜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见几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反剪在后，令他动弹不得，又有一人强行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另一人将米粥往他口中灌。
其实，段明烛对这个嫡出的弟弟印象不怎么深刻，也几乎没有任何交往，他一个舞姬所出的皇子，自幼不得圣宠，小的时候，东宫的下人都不拿正眼看他，除了宫中偶尔举办庆典，两人见过几面，后来，段明烛跟随宣平侯前往北境戍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段明烛这才想起来胳膊上还有伤，是方才为了拦住沈扶，被他手中的碎瓷片划伤的。
韩卓跟在段明烛身边时日久了，自然会察言观色，他立刻想明白了方才段明烛为何吩咐他把厢房里的花瓶撤走。
走出厢房，段明烛吩咐道：“把屋子里的花瓶等瓷器都撤下，派人好生看着先生。”
二更天，宫门还没有下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午门驶去，上面挂着缇行厂的灯笼。
沈扶想了片刻，倒是没再拒绝。手被绑着，只好低了低头，就着这姿势把药喝干净。
段明烛嫉妒得想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