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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时也没喝过太多酒,也不知道喝多了会不会出事。他看着童话,想等她说两句话。

    展开牌一看,李文恵乐了。

    说说他,管管他,这样也好有个借口就此停杯。

    李文惠张张嘴,像是还要说些什么。

    童话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低着头,也不看他。

    “罚酒哎,罚酒,大冒险是把今天所有点的酒全部喝光。”

    那双眼变得亮晶晶的,泪光闪烁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掉眼泪。

    李文恵开始洗牌,三轮过后让肖川抽。

    “什么叫我定啊,游戏规则就是你自己选。”童话看着他眨眨眼。

    现在,这么突然……

    那句话似乎很有效。肖川犹豫了一秒,过来桌上拿酒瓶。

    童话说要去KTV通宵,方知同就依着她走。

    二十出头的年纪,根本不懂结婚。

    “我啊?”童话嘻嘻一笑,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偏头看了方知同一眼,“大冒险吧。”

    可方知同和福利院的男生们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互相尴尬看了几眼,喝点小酒,也不知道说什么。

    脸应该很红,因为从耳根到双颊,都烧得很难受。

    李文恵白了他一眼,“小怂包,愿赌服输啊,成年了怕什么?今天可是童话和方哥新婚,不给面子啊?”

    “不管你怎么着,都喝了,喝死你。今天该你喝酒吗?”童话坐到他身边,低着头。

    包间里错杂耀眼的灯光打向舞台,映得童话的脸庞,格外光彩夺目。

    “好了好了好了,”李文恵朝大家按按手,又推一把肖川肩膀,“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没长进啊,小时候就什么都听童话的,现在还什么都问童话。”

    方知同反应了一会,赶忙说:“我也挺开心的,你不用担心。”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女孩们围住肖川,齐刷刷看向他。

    “不用了。”童话率先打断他,招呼李文惠下来,“咱们玩咱们玩。”

    童话愣了一秒,微怔的表情很快松弛下来,她伸出胳膊,高举过头,招呼肖川,“快来快来。正好轮空一个人。”

    方知同追她到门口,瑟瑟冷风里陪着她打车。

    方知同有时看得到童话,有时看不到。

    那句话重复了很多遍,直到他转头望着方知同,眼神里说不清是恨还是委屈,酒瓶伸向他,摇晃着半瓶酒,“干一个。”

    肖川被童话的力气带到了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姐你别管我。”

    “来来来!”不少人举起手。

    方知同坐到她身边,打量着那双眼,试图从眼神里再读出点什么,但是很难。

    肖川看着童话说:“姐姐定吧。”

    “好。”肖川乖巧答。

    在此之前方知同从没觉得这个名字那样刺耳,但就那一瞬,简直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炸进他耳朵里。

    方知同重开了一瓶酒,伸出胳膊,酒瓶碰酒瓶,发出清脆一声响。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愿意深究。

    “回去吧。”方知同拿起童话的羽绒服,递给她。

    从福利院走出来,不知过了多少年,他们都长大了,早不是当年那些满地跑着过家家的小孩子。

    就算肖川真的喜欢童话,可童话已经结婚了,再有越界,就是肖想。

    李文惠那个性格,从小到大都热情得离谱,外加一个鬼点子颇多的童话,谁知道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个人就坐在肖川旁边,离方知同一臂远的位置,在他们两人中间,朝肖川坐近了一点,抢过肖川酒瓶,仰起头,举瓶一饮而尽。

    “喝了点酒,你就心疼了?”方知同看向反方向,冷冷地问。

    他不愿意站起来,也不愿意玩这些。

    一群人起哄说:“真夫妻要玩点刺激的啊。文惠别客气!”

    “你怎么了,有什么好哭的,结婚第一天,你一定要这样?”

    “我跟你们玩会游戏吧。”

    其他男生跟着起哄,方知同就静静地看。

    童话沉默了两秒,狠狠甩过来一句:“对,心疼他。我舍不得他喝酒。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别别别。”方知同下意识害羞地摆摆手。

    肖川把酒瓶顶的死死的,不许方知同收手,眼神重新对向他,锋利得像一把刀,“恭喜啊,新婚快乐。”



    童话恢复得很快,又和大家玩到一块,有说有笑。

    “生气了?”方知同轻声地问。

    当众维护他还不够,一定要在自己面前再提一次,是吗?

    响声戛然而止。

    他曾经以为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但就在那一刻,他才恍然觉得,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

    十二点半,大家从包间走出来,方知同一一道了别,才进包间找童话。

    一屋子女孩,大概有十几人,拥挤地坐在沙发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了几句,相继绕开了刚刚的不愉快。

    李文惠搂着童话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两个人一起举着手机,给南宛姐打电话。

    但反观童话,光是福利院朋友,就能凑够一包间。

    请客地点按照童话的要求,没有选择那种既古板又正式的传统圆桌。

    “啊?”肖川面露难色,“我没喝过这么多酒。”

    李文惠喝了点酒,借着醉意,双颊红红的,站到凳子上,指着在场所有人,“跟以前一样啊,真心话大冒险,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肖川夺回酒瓶,脸上露出苦涩的笑,看着童话,“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

    周围再次爆发出唏嘘的起哄。

    但是没有。

    “我替你喝,你别喝了。”童话坐下,用纸巾擦擦嘴,酒瓶磕在桌上,脸色阴沉。

    肖川就是在那个时候从一群男人和酒瓶里站起来的。

    整整半瓶酒,在方知同眼皮底下,被童话喝完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操场上求婚,亲都亲过了,有什么害羞的?”李文惠抱着胳膊打趣他。

    求婚是他为了平息表白墙的事,做了足足一周心理准备,才敢的。

    他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做什么不自在的事。

    周围人发出扫兴的唏嘘声。

    女孩们有说有笑,唱歌跳舞都会一点,很快就打成一片。

    他像是又回到7岁那年,坐在福利院院子里的小角落里,只不过这次,曾经照亮他的那一缕阳光,没有再走向他。

    男生们怕气氛尴尬,主动端起了酒,“喝点喝点。”

    “啊?那个……”

    “我玩得开心有什么用啊?是我一个人结婚吗?”童话抬起头,冷不防地吼一句。

    他不懂肖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也不想懂。

    “谢谢。”方知同礼貌地回应。

    在那之前,方知同从来没去过KTV。他唱歌不好听,偶尔还跑调,外加不喜欢社交,十几年如一日闷在书本里,很少外出活动。大学没交到什么朋友,满打满算就几个舍友,福利院能称为朋友的熟人也屈指可数。

    童话哭得更大声,最后砸了他一下,自己穿好羽绒服,拎包走人。

    童话在女孩们中间,玩得正开心,一眼都没有看他。

    大家还打算再劝的时候,童话夺过他的酒瓶,吼了他一句:“别喝了。”

    肖川……又是肖川。

    “一定要这样吗?”方知同的手放在腿上,坐姿乖巧地像个小学生。

    像小时候的风铃,像节庆敲的锣鼓,像碎玻璃渣掉在地上,扎进了什么地方。

    店门大敞着,小风轻吹,人好了不少。

    方知同端起酒杯,勉强吞了一整杯下肚,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像蜜蜂嗅到花香,迫不及待地冲破花房,然后停在花瓣上,忽然间不知所措。

    “那就从新娘开始。”李文惠指指童话,“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怎么了,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方知同不知所措地抱住她,帮她穿好羽绒服,再搂进怀里,此起彼伏的哭腔还没好。

    方知同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初任由她砸,实在疼得受不了才制住她的胳膊。

    肖川已经不再需要轮椅,稚气未脱的脸上,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微红,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喝了两瓶半的啤酒,双颊已经红透了。

    童话的哭声渐渐止住了,这才想起来抱怨,“玩个游戏很难?你就一定要让我难堪?人家肖川喝了那么多酒……”

    没人拦,都在劝。

    “你开心,你开心……我稀罕你开心……”童话拿起包,狠狠地砸他。

    大约十二点,酒喝得差不多,方知同起身离场,就在前台找了个座位,安静地坐一会。

    气氛一下子被活跃起来。

    “输了,就是,输了……”

    方知同本能有点害怕。

    肖川低下头,“要不然,文惠你定也行。”

    童话没接,抬起头,狐狸似的眼睛瞪着他,显然是不开心。

    那一刻方知同不知为何会觉得物是人非。

    音乐放得很大声,震耳欲聋的程度,有时放到舞曲,大家难免从座位上起来,跳几下扭一扭。

    方知同没觉得肖川的反常多过分,让他难过的另有其人。

    “不行,我选恐。”肖川推脱。

    “我定可就大冒险了啊。”李文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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