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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当作个物件夸。

    “这是衣服。”007翘了学校的课,跟他一起打工,“不是表皮。”

    “等我有钱了,我要养一条电子龙。”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李水银扣好扣子。

    李水银睡着的时候消瘦了太多,之后又只靠着营养液维生。衣服下空荡荡的,能躲下个小孩。

    “李水银,给你好东西,有没有特殊服务?”

    “我要时髦的紫罗兰色。”四四方方的小机器在李水银脚边。

    他想起阿拉丁神灯。

    小红女士在某些时候太像人了。比李水银都像人。

    可是他要好多好多零件。赚到零件才能到外面去。

    “酒精能杀死脑细胞,也能腐蚀钢铁。”小红女士没抬头,在看它笔记本的屏幕。

    怎么想都奇怪。

    “不可以因为李水银是个乡下机器人就给他少少的钱。”它换上制服,“要公道一点。”

    龙袍倒是做工精良。

    以前这里也有咖啡店,开在大学城里,年轻男女在咖啡厅里谈情说爱,放的也是这样的音乐。

    李水银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

    他挂着吊瓶坐在轮椅上,一点不像要登基,倒像墓地里才爬出来的鬼魂。

    比如去外面的机会。

    人吃牛排和猪肉也不会为小猪伤心。

    龙袍的收腰让他不太好受。

    这里只有红色的太阳,永远嗡鸣的机器。日光穿过彩色玻璃窗,刺得他眼睛想流泪。

    “我不用汽油,我要一杯红酒。”小红女士在彩玻璃窗边坐下。

    它们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

    李水银端起汽油的手又放下。

    007还穿着蓝白条纹校服:“得意和满意是两个词,你这样用不对。连我三年级的数据储备都知道,而且中国皇帝不信仰上帝。”

    李水银一个线头都没找到,龙攀附在他领口,露出满嘴獠牙。

    “你的反应我喜欢。你的创造者真是天才中的天才!”扫地机转了个圈,“特殊服务!”

    银色扫地机嘟囔道:“这可真是一个漂亮的仿人机器人。”

    它们杀死人类又不会难受。

    “客人来了,你给他们注油,再从他们口袋里取几个值钱零件。”月球又感叹了一声,“李水银,你真是上帝完美的造物,简直和人一模一样!”

    “连人类的皇帝都要承认我们机械的伟大,这说明我们机械是上帝最得意的造物。”

    “我可以多给你几个值钱零件。”扫地机的电子音毫无起伏,“有了这些零件,你能买到你想要的其他东西。”

    衣服有些大了。

    “在上一次人类消除活动中,它杀死了一千名人类。”

    人类受伤需要漫长的愈合过程,结痂,脱落,不留心还会留下伤疤。

    李水银接过那本旧诗集。

    小红女士沉默不语。

    “机器不会喝醉。”李水银觉得它好像在难过。

    李水银大学室友就有一身龙袍。

    “小红女士是我们这片区域里数一数二的人物。”007说,“小红女士,你上次人性测试就没通过,还是少喝点酒吧。”

    咖啡厅里播放人类写的一百首和月球有关的歌,大多数是李水银听不懂的语言。只有那么几首英文,像是上个世纪里科幻片的插曲。

    “我们这里的特殊服务有很多,读诗,唱歌,表演一项人类失传的技艺……”月球摊开菜单。

    杀死人类。

    “上个世纪的葡萄酒,您看看可好?”

    “当然了,机器人也有高级和低级之分。小红女士是最高级的那种,而且它有我们都没有的权限,它还在生命研究所当大领导。”

    “别真被当成人类处理掉了。”

    “你们都听小红女士的话?”李水银问。

    “像旧时代的遗物。”

    可他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强笑:“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月球放到甜心的歌,女歌手的嗓音像是融化了的糖。

    它们要李水银穿龙袍,还是黑色绣着条张牙舞爪的龙的那种。

    李水银只认得它们像是扫地机、洗衣机或是拖拉机什么的。                                                /p>

    “它说李水银是研究所的重要资产,不能遭受到任何损害。”

    他才打了止痛针,还不能从轮椅上起来。

    红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李水银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见了第三种颜色。

    它晃了两下,巨大身躯下藏着的木箱就暴露出来。

    在这个只有红色太阳闪耀的世界里,时间的概念也逐渐模糊。

    李水银心说自己就是人。

    他能看见空气里细小的灰尘。

    “李水银先生,劳烦你换上这层表皮。”说话的是咖啡厅里的月球。

    光照得它连头发丝都在发亮。

    李水银有那么一刻以为它看穿了一切。它说完,又只是端着酒杯沉默不语。

    只是此时李水银是咖啡厅里待价而沽的物件。

    外面真的还有人么?

    月球只是一个巨大而光亮的球体,金属表面凹凸不平,通上电才缓缓转动。

    “哦,月球。你从哪弄这么漂亮个东西来?”银色扫地机说,“编号是什么?”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

    黄色短袖短裤,上面有十分形象的龙图,露出他满是腿毛的两条大腿。室友在寝室里走来走去,自称自己是小皇帝。

    逃离这座死掉的城市。

    月球换了音乐。

    “乡下来的小机器人,第一次进区。”还是月球打了圆场,“这位可是大客户。”

    “我们ai作画,不小心就这样了。”007说,“又没人说龙不能有两个头。”

    洋人死完了,本国人也死完了。唯一的人类李水银在机器人的咖啡厅打工,工作是扮演人类。

    彩色的玻璃窗中央放着这个巨大的月球机器,遵循着某个方程式计算出来的轨迹上下摇晃。

    “读完九十九首诗,攒下的零件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小红女士忽然说。

    他还以为要穿女仆装,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来的时候发现机器人们对女仆装不太感冒。

    小红女士说,月球是人类语言中极其和浪漫相关联的词汇。虽然它也不懂浪漫是什么。

    如果在这里烧一把火,会不会爆炸?会不会一切都燃烧起来?机器们会不会融化?变成和水银一样的液体。

    《人类灭亡我睡觉》

    吧台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罐子里面不是咖啡也不是酒,只是加了色素的液体燃料,放在中间透明玻璃瓶里的是售价昂贵的润滑油。

    李水银打开玻璃罐子的橡木塞。

    李水银不知道自己能给机器人什么特殊服务,他为难地看向007。

    那是一个像扫地机一样的机器人。

    来的第一位客人是小红女士,它作势打量了一番:“是挺不错的。”

    他又开始动摇。

    老歌曲卡在一半,只剩下杂音和伴奏的小提琴。

    月球机器闪烁了两下:“小红女士已经给我过指令。”

    “请问您要红色汽油还是绿色汽油?”李水银问,“或是其他什么颜色?”

    “没有。”

    “反正红女士做什么都的道理。毕竟那是红女士。”月球倒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那是一间叫做“月球”的咖啡厅。

    那首诗的名字叫“乘火箭与李白共游环形山”。

    “李水银。”李水银被夸漂亮并不开心。

    “哦宝贝,你真是太性感了。”月球感慨道,“你一定会将那些抠搜又丑陋的机器人们迷得死死的。”

    到期末考试考专业英语,他踱步,反反复复念着“我要洋人死”。

    “龙为什么有两个头?”李水银别扭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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