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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星星不会弹,其他的应该还可以。”林说,“怎么了?”

    拼凑起来的到底算谁?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尊敬的客人,欢迎光临百星饭店。”

    “我愿意。”新娘伸出手。

    最好的结局就是作为人在什么地方孤独地死去。可能连这种结局都做不到。

    “这是给你的戒指,是我找到钻石里最大的一个。”林取出它的那枚二手钻戒,“你愿意嫁给我么?”

    “不用你来保护我。不要替我做决定!”

    婚纱也和上次的是同款。

    过去太久太久了。

    “难道不是么?人类的婚礼,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可惜只有你能到场了。”林牵着新娘的手。

    “你为什么要代替我做选择?我原谅林了,这个林没有犯错。”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我只找到这些一手物品。”

    可这已经李水银能触碰到的两个最接近人的存在了。

    红剑在背后的动静已不容忽视。

    可它的眼睛还在笑。

    “检测到人类,请求支援。”

    机器们的好与坏李水银理解不了。

    “它们能在这里很幸福地活下去,它们……”李水银在继续他的无端指责,“它们还有它们的未来。”

    只记得婚礼上,那年轻的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那天太阳很亮,车头挂了装饰花的车队在柏油路上行驶。

    “你在为我报仇?当时林没有掐死我,那个林已经死了,你非要林去死?”

    “你还会弹钢琴么?”李水银在一边坐下,“小星星?”

    门口的自动门倒是被修好了,电也已通上。修这些的方法还是李水银告诉林的,林现在却做得要比李水银好。

    李水银苦笑道。

    李水银的未来李水银看不到。

    “是啊。这样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分开了,可惜许融化了,不然将许也放进来。把它们身上最好的地方拼接在一起,多好。”李接过话,“这样挺好的。”

    地毯在前一天一定被林仔细清洗过了,有不难闻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气味。

    大厅里的灯亮着。

    这时候他反而不慌不忙了起来。

    李水银在地上捡起了新娘的脑袋。它的盘发全散开了,人造纤维被整齐地切断。

    林穿的还是上次的燕尾服。

    “检测到红剑,请求大量支援。”

    他便看到新郎的额头上有了一个大大的瘆人的窟窿,里面的金属在反光,碎屑脱落。

    “两款仿人机器,检测到已感染情感病毒,已完成销毁。”

    它为新娘别好胸前的假玫瑰。

    李水银的手心里还扎着两根仙人掌的刺。

    李水银对这种声音和白色的探照灯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不会再有人拼好林的躯干了。

    李的脑袋也掉下来。

    林和它的新娘在三楼大厅中央。

    他想着,正昏昏欲睡,一声响声惊醒了他。

    应该也在同一家婚纱店里,被同样的鸟当作过巢穴。

    他看到那些吵闹的小机器安静下来。

    那种对未来不安的幸福。

    “我能逃到哪里去?在哪都会被找到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它们会流泪,也会亲吻,不明白死,讨厌被销毁。

    以后可能也不可能谈了。他都要忘记正常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了。好像是一起上下课,一起在食堂吃饭,然后毕业了结婚。

    李水银脑中闪过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红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红剑这样护着他,只是贺丹朱和红216意志的影响,让李水银背着红剑觉得自己好像背着两个人的骨灰盒。

    李水银慌忙瞪大了眼。

    他穿着很久以前从市区带出来的风衣,口袋里照例放满炸药和枪。

    李水银抽出红剑来。

    李水银将两个脑袋小心地收起来,林的零件掉出来,长铁丝在李水银的手上划了一道伤口。

    那是一台量产甜心,下半身的的两条修长的双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块笨重的金属。

    沙发垫子被虫蛀了,烂得差不多。林还没来得及更换。

    这一次它碎得太彻底,李水银修不好。婚礼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

    他看到一张让人无法忘却的面孔。

    他路过花店,在花店里没找到什么还活着的花。那只有些爆盆了四处乱长的多肉和仙人掌,于是李水银就用蛇皮袋捡了一袋子仙人球过来,扎得他满手是刺。

    “我来清理。”量产甜心说,“绝对服从系统指令,抓捕人类。”

    双肩包里的红剑一下就躁动起来。

    “你知道我永远不敢丢掉你,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而你是能保护我生命的武器。”

    《人类灭亡我睡觉》

    外面忽然嘈杂起来,死掉的城市里除了来台风的日子从未如此喧哗过,那声音像是城市重新活过来了,大声地喘息着。

    “红剑,是你暴露定位的么……你有屏蔽定位的能力,也有暴露我位置的能力。”

    它的手比林的要小一些。小小的戒指快要将它的手指箍断。

    “今天终于出太阳了,说明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它的笑很有公式化的意味。

    林牵着新娘的手,它的手还是原来的模样。

    李水银听到白鸟在扇动翅膀,他认真去听就能分辨出那是机器运作的声响。

    墙上的油画也重新挂回去,如果忽略掉上面无法擦去的血渍,在暖黄的灯光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人会一直好运下去,何况李水银一直都那样倒霉。他往窗户外看了一眼,看到一楼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婚礼。

    百星酒店以前好有名。李水银从没去过这样高级的酒店,只能凭着希腊神殿似的残败建筑想象一下当年的热闹场面。

    也没什么很特别的。

    它们面上的羞怯、不安,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机器们                                                还是找到这里了。

    外面来了位大人物。

    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后,李水银的心脏遭到刺穿。

    林死掉了,现在被拼凑起来的李水银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林。李水银无事可做,还是如约来到这里最豪华的百星酒店。

    “回答我。”李水银说。

    他面部和颈部的那道分界线格外清晰,显然是两个颜色。

    李水银戴着口罩进去,踩上破旧的楼梯。

    李水银在这里只看到了它和那个叫“李”编号未知的机器人。

    放的歌曲仍旧是甜心的,她的歌声最适合这种欢乐的时刻,即使没有人感到欢乐。

    林倒在新娘的婚纱上,没有流出血。

    李水银轻轻一挥,红木茶几便被斩成两截。

    他没理由要指责红剑。

    如果要李水银和别人用一个身体,李水银肯定受不了。他或许应该庆幸自己还在用自己的身体,两只手两条腿,怎么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其他人被我拆掉了。”林笑着说,“我还能回到这个世界上,多亏了李一点一点拼好我,很辛苦的。”

    那是机器们开启清理活动的声音。

    “你看外面全是机器,如果它们抓住我,我会有什么下场,你明白的。”

    李穿着白婚纱,裙摆拖到地上,太阳透过白纱。

    百星酒店的瓷砖碎了好几块,林打扫干净肯定花了很久。

    李水银好久之前给远方表姐当过花童。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现在都不能回忆起完整流程。

    金色的太阳下,它们看上去如同一只一只的巨型甲虫,背负沉重的壳。

    红剑选择了沉默。

    他有些不敢看林,低下头去看酒店的设计图。详细的设计图上连四楼员工通道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我说对了?你把我定位发给他们了?”

    两个小机器就这样死掉了。

    李水银还没有谈过恋爱。

    “其他人呢?”李水银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李水银不来它们的婚礼又能做什么?和外面到处都是的乌鸦和麻雀说话么?

    “你来了?李水银,我们等你好久了。”

    “你们说完我爱你,是不是就好了?”李水银拔着自己手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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