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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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快要气疯了。

    六岁、七岁……八岁？

    当年后遗症很严重，要不是为了，自己还未来得及，出生的王儿，他都想厌女了。

    那个女孩儿，骗走他小荷包里，所有的钱，

    这事，就不了了之，

    单薄的小胖身子，抖啊抖，圆嘟嘟的肉脸都抖起了波浪，颤颤巍巍了一下。

    这种小孩，能让人放低防线，不再对一个孩子，时刻保持着警惕。

    关在帐篷里，几日不想出来，恹恹地难受，天塌了一样。

    找个心机颇深小脏孩儿，走怀柔攻势，

    而且这个小孩，手上胖乎乎，没有茧，身子墩墩胖，活似个球。

    殷稷，那时候太小了，没办法拒绝，那样一双乌黑透澈的大眼睛。

    噘嘴拿毛笔递给他，敢怒不敢言。

    一群笨小孩，让人厌烦。七……八岁的殷稷，不想跟笨小孩一起玩。

    真当他，是什么，好忽悠的小蠢货吗。

    心理屈辱怒火的阴影，一直留存。

    屋子里，除了他两，没旁人，

    这小孩，大概不是死士。

    “脏小孩儿！”

    殷稷，将这份屈辱，记到了登基，记到了成年，记到了现在。

    殷稷，逐字逐句吐出，毒蛇般冰冷，没什么人性的恶劣话，

    给了他痛彻心扉，迎头一棒，

    暴君被小屁孩拔了虎须，脸色难看，目露凶光，恶声恶气，狠狠呲着牙吓唬了一下小孩。

    “闭嘴，不准哭！”

    看着小孩撅着屁股弯腰，扫灰尘的蠢笨样子，殷稷腕骨挪了挪，中指微屈，往前震了一下。

    心口微微凝滞着，之前不动声色，敏感防备起来绷紧的警戒线，稍稍松软了些。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还勾起一抹阴测测的弧度，凉飕飕的，

    “砰”一声，

    但依旧，对这陌生的一切，心生警惕。

    越看，小孩越怕，打着哭嗝，哭都不敢哭了。

    殷稷感到，愤怒，屈辱。

    他想报复回来，疯狂找人，可找了一圈，他也没再找到，那个小女孩身影。

    还能自作聪明，怕他尴尬，给他解围，指着一朵“小粉菊”，说那是绿sai的。

    殷稷，怕这些叛军贼子，找不到他藏起来的王印，就病急乱投医。

    他的世界里，也不需要，存在“忍”这个低贱的字。

    热情的女人，她也很讨厌。

    殷稷目光凝在手边，那块袖珍小巧，光滑的瓶盖上。

    这个小脏孩，身上除了胖，其余全是肉。

    小殷稷气得鼻子都歪了，谁让你这么捧臭脚！

    没有朋友的，七、八岁的冷酷小殷稷，心软了，给自己建设无数遍安慰之语，强迫自己，去跟一个小笨蛋，交朋友。

    他说牡丹是紫色的，都没人敢纠正，告诉他，那是红的！红的！！

    满心依赖你，瞳仁里倒映的剪影，也全都是你。错给你一种误觉，你是她，最喜欢最放在心尖子上，视若珍宝的好朋友。

    他们只会做主人，最锋利的那把刀，不会反抗，不会流眼泪，更不会哭。

    小殷稷不高兴。

    用小孩，别有用意，天真无邪的扬起热情笑脸，从他嘴里，套出王印的下落。

    这个小骗子！

    等小孩吓得脸色煞白了，惊恐捂着嘴巴看着他，失声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身为王朝天国里最尊贵的王嗣，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什么是，被人玩弄的滋味。

    要想得事情太多了，

    气得都快疯了。

    “吃我桃大王一拳头！”直照面门。

    小胖团站在那，痛得头冒金星，眼泛泪花，委屈地噘嘴，都快要哭出来了。

    殷稷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但脑子依旧保持着飞速的运转，

    “递笔给我。”

    小孩被吓得半空挥着拳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以下犯上，噘嘴装起鹌鹑来了。

    连值钱的小腰封，小玉佩，靴子上镶嵌的小翡翠，缠着他，连踩几日点，能见到的，全都给偷走了。

套盖在上面的瓶盖，就更是小小的。

    殷稷心里，很是不安，狐疑地不放心思虑着，他还见过一种，天生谋略家，聪慧早熟，心机颇深的小孩。

    暴君接过笔，心烦意乱，又抬头，看着一脸哭包样的小胖孩，更加烦躁了。

    要他们捧臭脚！谁稀罕他们捧臭脚！

    胖团抱着鸡毛掸子，猝不及防转身，直勾勾看着，这个需要他照顾的“尸体”，脏心眼子的扔瓶盖打他。

    乌溜溜的黑色眼珠子，一下惊恐瞪圆了，只见一道白色小小残影，直直朝他袭来，啪嗒一下砸在他脑门子上。

    对傀儡来说，哭是最没用，最廉价的东西。

    做错事，会无辜眨眼，抱着他，双眼泛着泪花。

    胖团委屈站在那，

    十个小孩看了二十九个怕。

    小胖团眼珠子都瞪圆了，这个臭男人竟然打小孩儿！

    他最讨厌不聪明的笨小孩了，小殷稷，都能克服自己，跟她做好朋友了，明明最开始是她黏人精一样缠着他的。

    弱小，无助，又可怜。

    胖得没眼看。

    他贵为天-朝王嗣，怎么甘心认输，被人玩弄，那时候他几岁？

    缠人精也很笨，但她会，一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管他怎么凶她，冲她吼，她都笑嘻嘻牵着他的手，要跟他一起玩。

    他小时，就见过这种小孩，还同那小孩对过招。

    捂着胖脸，小胖孩儿边哭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回炕边，伸出带着五个坑窝的胖手，狠狠掐了下炕上，摊着的男人，虚软的手臂一下。

    那时候的殷稷，年纪虽然小，但谋计诡论，已经玩得很转，炉火纯青了。

    都不是好东西。

    所有人都怕他，没有一个小孩儿，敢对他说一句重话，全都虚伪地捧他的臭脚。

    那种小女孩儿，会扬起一张裹着蜜糖的毒，用最好看的笑容，热情缠着你，一脸人畜无害。

    这是殷稷，贵为王嗣，第一次肯弯下高贵的头颅，纡尊降贵，有了想跟笨小孩，交朋友给予她庇护的心思。

    想起那个小女孩，殷稷都心口急促，愤怒地想将那个女孩儿掘地三尺，找出来，然后挖掉她的舌头，一片片凌迟她的身体。

    像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打扫完木架子，小脏孩儿气喘吁吁，叉着腰拿着鸡毛掸子，转身。

    死士身上，不管几岁，都会沾着浓重血腥的煞气人命味。

    想到这，男人刚刚稍好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小殷稷，抹着眼泪，撅着屁股，盖着军用被子，紧紧蒙着自己的脑袋，在里面掉了好几天泪珠子。

    死士不会让一个，小胖子来当。

    王印在，正统才在，江山才做的稳。

    在他完全放松防线，勉强自己，接纳那个小缠人精，忍住向上翘起的嘴角，打算将她划拉到自己羽翼下庇护，想跟她做好朋友的时候，

    见到她，也会偶尔矜持，赏给她一个极为浅淡弧度的吝啬笑容。

    更加不像，被贵胄们扔进炼狱里，苛刻训练调教，百人厮杀才能拼出一条，带着煞气活命路的小孩儿傀儡死士。

    殷稷虽然，意外在激战中，跌落山崖，但代表天-朝正统的王印，还在他手里。

    哪怕是现在，他都小心眼记得非常清晰，一帧帧一幕幕，都深深刻在他脑子里的屈辱。

    记不太清了，他连那个，让他咬牙切齿，愤怒的，恨不得拿刀砍死她的小女孩，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恶声恶气，“小胖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殷稷，自然不可能让它，就那么大刺刺，放在王宫里。

    将她鞭尸，做成人彘。

    小殷稷看她可怜兮兮的，态度终于有些松软了，不再硬邦邦，板着张臭臭的傲慢小脸。

    殷稷脑子里闪过“傀儡死士”的幼小身影。

    殷稷放下笔，开始不干人事。

    这种小胖子，扔在百人厮杀的森林里，都是被同伴杀掉，食人肉饱腹的结局。

    为殷室宗族，繁衍子嗣，是每一代帝王天生的责任。

    还是只有七岁的无知小孩！

    后来意外横生，军营大乱，殷稷，也没时间找她，报那份屈辱之仇了。

    殷稷最讨厌，旁人热情的笑脸了。

    “……”

    嫉愤如仇地跑过去，狠狠掐了男人一下，掐完又挥手过去，“臭男人，”小胖子中二大喝一声，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跟她做朋友。

    贵胄养出来的，都是些真正没有感情的冷漠怪物。

    小殷稷那时候，被忙于战事的疲惫父王，狠狠斥骂一顿。

    殷稷厌烦摁眉，闭眼。

    看了会小胖孩好大一会，殷稷都没眨眼，

    谁知她偷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从营帐消失不见，殷稷不甘心，气得眼眶通红，差点把驻地，所有营帐都掀翻了，都没有找到那个小骗子。

    远不及他们嘴里的一口馒头。

    她的眼睛很亮，像宝石一样漂亮，哭起来更是好看，仿佛你凶她，你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小胖团闻声，扭头往后瞅他一眼，胖眼里挂着两泡泪，看到男人面目狰狞，也不敢惹他，怕挨揍。

    但那时候的殷稷，其实不懂什么，是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