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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嬷嬷什么都没问,只沉沉答应一声:“好。”

    容王封地明州,彻底被架空,封地上唯一还属于他的,恐怕也就只有一座容王府了。

    那老太监说对小七会有更好的安排,不知是依然隐瞒小七和他的关系,重新找一户清白人家收养小七,给小七一个清白的身世,还是等日后让小七做他的亲信。苏蕴雪不知道,但目前她只能这样安慰这个孩子。

    十月,庆和帝在广州、泉州和明州三地的市舶司设市舶司提督,由内臣担任,全权掌市舶司的海外诸番朝贡、市易之事。

    最近经历了太多事,苏蕴雪很累,她闭上眼,慢慢将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摒弃,渐渐睡了过去。

    朝野内外至此才明白,天下早已是庆和帝的天下,这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先帝嫡孙,已经成了一个虚有其表,软弱不堪的闲王。

    但若是重来一次,她依然支持苏蕴雪这么做。

    哎……

    苏蕴雪忍着泪点头:“小七那么厉害,姐姐相信你,到时候,谁都不敢欺负我们。”

    只盼来日,能好好补偿他了。

    这正是庆和帝想要的。

    苏柏年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又得知未来女婿被削藩,原本富可敌国的的亲王如今家底都被薅光了,没了税权,靠朝廷发放俸禄,不就等于要仰人鼻息,看庆和帝的脸色过日子吗?!

    崔嬷嬷此时才点燃床边的一根小蜡烛,上下仔细打量起苏蕴雪,看到苏蕴雪身上衣饰和去时毫无二致,提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下来。

    在大宁,宦官的亲眷是无法科举的,纵有权宦的亲戚能够入朝,多是在锦衣卫或入五军都督府任个差事,成为权宦的爪牙,为人憎恨和不齿。

    如此帝王心术,苏柏年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圣旨一下,在各藩地引起轩然大波,各路藩王义愤填膺,虽然如今诸王手中早无兵权,不可与开国时手握重兵的藩王相提并论,但若真联合起来,未必不能与朝廷抗衡。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苏蕴雪知道是在催促她,于是忍着不舍推开小七:“已经很晚了,我不能出来太久,要赶紧回去,小七……后会有期!”

    借着微弱的光亮,苏蕴雪退了身上的斗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褥之中,将身体蜷起来,每次她遇到难以解决之事或者害怕的时候,都会将自己藏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那当然!”小七终于精神起来,“我一定会考取功名,当上大官儿,成为姐姐的靠山,从今以后谁都不敢欺负姐姐!”

    所有人都知道庆和帝会先对容王下手,于是所有人都盯着容王,看他下一步行事。

    庆和八年,钦安伯长子暴毙,案子无疾而终。

    苏蕴雪将被子拉下来,漏出一张倦容,她道:“嬷嬷,我没事了,很晚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哎!”崔嬷嬷替苏蕴雪拢了拢被子,“嬷嬷就在外间陪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别怕。”然后吹熄了小蜡烛,回到外间的榻上睡下了。

    萧桓衍在书房内,姿态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

    他就想为何当年苏家和容王联姻,庆和帝没有过多为难,原来老早就想好了钦安伯府和容亲王府的下场,压根没打算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小七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苏蕴雪的说辞,其实白天那个老爷爷说是他的祖父的时候,他心里即怀疑又忐忑,害怕是拍花党骗人的手法,可心底还是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在等到苏蕴雪,并从苏蕴雪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找到亲人的事实,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同苏蕴雪分开罢了。

    自那日过后苏蕴雪还没来得及顾得上孟行舟那边。

    庆和帝亲自定下了苏家和容王府的婚期,就在一年后的十月,并赐钦安伯府黄金百两,珠玉若干,另着礼部不计花费,务必以最隆重的仪式办好这场婚礼。

    苏蕴雪是崔嬷嬷带大的,崔嬷嬷见状就知道怎么回事,她坐在床沿,像安抚襁褓中的婴儿那样轻轻拍着隆起来的被褥,一面轻声问道:“小姐遇到了什么事?不若跟嬷嬷说说,说出来,也许就好多了?”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容王权力被一削再削,无论是京城时雍坊还是明州的容王府,都表现得很平静。

    清白的女儿家只身前往烟花柳巷,一开始崔嬷嬷说什么都不愿意,可犟不过自家小姐,现今见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她总算松了口气。

    所幸几日后庆和帝给容王的一道圣旨,让苏柏年觉得在这桩婚事上稍微挽回了几分颜面,逐渐又觉出与皇家结亲的好处来。

    “不绝对,既然同在京城,那么总有机会……你回去后,先好好念书,别忘了我当初送你入私塾那会儿,你可是励志要考状元,做大官儿呢!”

    相反钦安伯府就跟很不平静了。

    ——

    崔嬷嬷道:“孟家大少爷前些日子回松江府了,听说递了帖子要进府告辞,被拒绝了,后又捎人来传话,松江府那边有笔生意等不得,只能先回去了。”

    月光洒满了寥落的小院,却照不进简陋的屋子。不起眼的角落里,几朵疏落却美丽的野花倔强地绽放着,生机勃勃。

    “孔长史将赋税的账册整理出来,其中关于市舶司的部分多留心一些,你知道怎么做,宫里不出几日就会来要东西,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崔嬷嬷一直守在房里听着动静,怕惊扰睡在退步的花菱,她没敢点灯,等听到轻微的声响连忙打开房门,苏蕴雪摸黑钻了进来。

    小七的亲人?崔嬷嬷惊讶!那为何不光明正大地上门,偏要劫人似得带走孩子,还逼迫一个闺阁小姐去那种地方见面?

    崔嬷嬷自然清楚这么做是为什么,苏继的死,从今以后,不仅是小姐,也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刃。

    昏黑的屋中静了一会,崔嬷嬷以为苏蕴雪已经睡过去的时候,又听她开口问:“孟行舟呢?”

    孔思弗躬身应是,萧桓衍又对刘如意和卫成道:“接下来这一年本王都要待在京城,你们抽空回趟明州,把用得上的物和人都带过来。”

    苏蕴雪将近子时才回到伯府,有老太监的人帮忙,这一次出行神不知鬼不觉。

    《穿越之庶女为妾》

    每每遇到什么难事,苏柏年都要怀念一番“当年苏贵妃在时,我们伯府怎么样怎么样”,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再缅怀几百遍也没有用,只能对着庭院中的几棵树,伤春悲秋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京城另一边的时雍坊。

    回去了好,回去了好。

    小七脸上挂着泪,懂事的他没有在纠缠苏蕴雪,他带着哭腔回到:“姐姐,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后会有期!”

    苏蕴雪一时百感交集,一年前偶然间救了这个孩子,一年来他们不过是相处过寥寥几次,可这孩子竟然会对他产生了这么深的依赖。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任命了,苏柏年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萧桓衍的亲王爵位好歹还能让人敬上几分,苏家能因此不被京中权贵排挤打压,已经是万幸了。

    而容王本人住在京城时雍坊,深居简出,毫无反应。

    “没事。”苏蕴雪的声音从被褥里传来,显得闷闷的,“小七的亲人来找他,带他回家了。”

    苏蕴雪做了亏心事,明明与孟行舟无关,可她却总觉得亏欠孟行舟,有些不敢面对他,现在回去了,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萧桓衍的亲信,王府长史孔思弗、承奉正刘如意和亲卫指挥使卫成立在萧桓衍下首,听萧桓衍安排交接明州的事宜。

    “当然,过个一两年,姐姐就要成亲了,等到那时候,姐姐更自由一些,就可以邀请你到姐姐的新家做客……你的祖父找了你很久,能与自己的亲人重聚,无论对你还是你的祖父,都是极为幸运的事,你能待在亲人身边,共聚天伦,难道不好吗?”

    谁料容王                                                竟然乖乖交了封地税权,不曾多说一字。

    “那我们这两年都不能再见面了吗?”

    同年九月,庆和帝下诏削藩,着令将各藩王封地赋税收归朝廷,藩王不再拥有封地赋税的征收权,改由朝廷统一发放俸禄。

    “嬷嬷,”苏蕴雪低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找机会告诉冯叔他们,把宣武门的宅子和姨娘留给我的田产都卖了,清点好产业后,把钱分成两份,一份存入钱庄,一份让他们带走,重新找一个地方,另置田地。”

    苏柏年心想,圣上或许只是不放心那么大个市舶司落在容王手里,心里对这个侄子到底还是愧疚的。

    期待着容王能有所动作的藩王们大失所望,连先帝的嫡孙都已俯首,他们这些旁支又有何权力说不,只好不情不愿地交了税权,而藩王原本对朝廷的不满都大半转移到了容王身上。

    崔嬷嬷很想问是否和苏继有关,但见苏蕴雪的样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怜惜的安抚着床榻上的人,算算日子,小姐今年也才满十六岁,偏偏要让她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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