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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栩看到危险解除,长舒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冷风迷了眼睛,她胡乱地用手抹着。

    方才的那点不悦,烟消云散。

    “你们录的那个是我老师,小心告你们侵犯肖像权!”韩明月半真半假地威胁他们。

    只见身形单薄的女孩,独自坐在礁石上。滚滚巨浪袭来,正正击打在礁石上,倒是没有“卷起千堆雪”的诗意,而是像极了张开獠牙的巨兽。

    比如,她真的很害怕,这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会永堕深海。

    作弊的手段被当众戳穿,徐仲仪的脸上很是挂不住,恨不得钻进水池子里和海豚作伴,哪里敢去看赵栩的表情?

    “海豚身上有细菌,不太干净。”

    秦暮野上来后,则是先去找鞋,但许是围观群众太多,可能被人踢海里了,他赤脚站在水泥地上,训了一圈无果。

    她缓步走到其身边,女孩也向她靠近一步,却因腿部僵直良久,脚下一软,赵栩眼疾手快扶住了对方,并将其搀扶到路边的长椅上。

    秦暮野接过袋子,“谢谢你。”然后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除了手机和脱下的鞋,还有一包纸巾和拖鞋。

    而正是因为他吹响了口哨,海豚才会离他们远去。

    此时在他们的对面,路也急忙拿回老同学手中的哨子,语气亦着急起来:“这个不能随便吹,这是训练海豚专用的。”

    这就对了嘛!

    赵栩还想阻拦,可显然已经来不及,海豚像是加了个马达,毫不留恋地游向了对面。

    眼里倒映的波光,与男孩的眸子交汇,让人暗道好险,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这方静水深流。

    “那当然了!”徐仲仪甚是坚定,“我觉得和……我差不多。”

    海风自左向右无情地撞击他,碰撞激起的海浪则是迎面而去,淋湿了他半边身子。

    “抱歉,只想试试。”秦暮野佯作不知,惭愧地笑了笑。

    明明是那般高挺的身姿,在肆虐的海浪面前,竟显得不堪一击。

    这时,一个穿着救生衣的天蓝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人们视线下方的沙滩上。在众人的惊呼中,镇定自若,踏着快被淹没的礁石,一步一步向意图轻生的女孩走去……

    “我的天哪……她是要跳海吗?”韩明月惊惧不已,捂住嘴巴,声音都在颤抖。

    见此状况,围观群众才算放下心来,其中不乏有举着手机全程录像的,被韩明月用手挡住。

    “它……”徐仲仪刚反应过来,抬起头时,便对上了对岸那双不辨喜怒的眼睛。

    许是今天的海豚太可爱了吧,他想。

    赵栩本想和韩明月在海边转转,然后再去找个地方吃饭,谁料徐仲仪和个大型犬似的跟在后面,没话找话,一会儿聊到祁老师老婆怀二胎了,一会儿聊到隔壁大学的八卦,消息渠道十分广泛。

    “叔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连续鞠躬,半大个小伙子,头晃得如同捣蒜似的。

    非要在他们气氛正好的时候,让它游走?

    海边风高浪急,又正值涨潮时分,用不了十几分钟,海水就会漫过浮现在表面的石头,彻底将她在内的礁石淹没。

    他还没来得及去对岸理论,就被管理员拦下。

    女孩的一颦一笑,早已写作他脑海中的晴雨表。

    徐仲仪那痞气冷厉的眉目中,此刻笑意全无,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大胆望了回去,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正在胸膛乱窜。

    这时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女孩的大腿,救援船只在女孩放弃轻生念头的时候如期而至。秦暮野和工作人员把女孩扶到船上,待女孩坐稳后,他坐在了女孩身边,生怕她再度跳下去。

    赵栩怕行人把他留在岸上的鞋子和手机踢飞,用袋子收了起来,提在手上。

    “刚才是你用音频吸引海豚过来的吗?”

    面对这样直白的邀请,赵栩愕然稍许,对上他恳切的目光,她牵牵唇角,正要婉拒……海风却飘来了海岸的周围一片哗然声,栏杆附近围了几层人,让几人不由得驻足。

    待管理员走后,徐仲仪又转身向身边的女孩道歉,才要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其实放下“大哥”包袱的他,倒是很平易近人,和男女老少都很能聊得来。

    海洋馆毗邻大海,从场馆内出来后走出去不远,海风携着清凉的咸味,扑面而来。

    “有什么事慢慢说!别想不开啊!”

    女生在救援人员的搀扶下,光着脚踩在坑坑洼洼的楼梯上,正好处于赵栩视野的下方,她连忙跑到周围摆摊的阿姨那里,想要买一双拖鞋。

    “哦……”徐仲仪把手心和脸颊贴合,避免心虚清清嗓子,心想:

    ……

    “秦老师……真厉害。”徐仲仪递给她一张纸巾,同时对秦暮野肃然起敬,心道是条汉子!

    几分钟后,围观的群众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救援队也划着小船靠近他们,大家才敢松一口气。

    赵栩紧抓着栏杆上,手心都在出汗,紧盯着礁石中心的女孩,生怕她一个不慎就为海浪席卷而去。

    彼时海水漫过他的脚腕,意味着海水已然将浅层的礁石淹没,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变成孤岛,情况迫在眉睫。

    此时她所有的忧虑,皆系于那个背影,许是今天的海风甚是喧嚣,吹乱了她的额发,而那几缕头发,被她眼角的泪痕打湿。

    对于这番虽表关心但不太吉利的说法,秦暮野抬眸看向男孩那双实诚的小单眼皮,无奈笑笑,“这倒不用担心……”

    受制于现在的环境状况,雨过天晴后,天边大抵不会挂出彩虹。

    正应如此,能哭出来也许是一件好事。

    “不用道歉,你让我摸到了海豚,谢谢你。”赵栩笑意盈盈。

    “马上就要换位置了,我能和你当同桌吗?”

    他目送着远处的三人离开,幽暗如墨的瞳孔,似乎在最隐秘之处绽开烟火。

    她的心脏从最低谷,遽然被提到制高点,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凉风阵阵刮过眼眶,泪水则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没想到阿姨甚是豪爽,直接把拖鞋送给了她。

    而秦暮野的步伐仅是一滞,就继续走近女孩,直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

    他本来想说比数学老师还帅那么一丢丢,但一想到他刚才把海豚弄走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女孩原本空洞无光的眼里,因为有了眼泪,才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等你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警.察还有多久到啊?救生员在哪儿啊?”

    “……”

    救人把鞋救没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赵栩眯起眼睛,将视线投向距海边几十米外的礁石。

    韩明月本就外向活泼,倒是很喜欢聊这些闲闻轶事,饶有兴味地问:“你说的那个副教授,长得真那么帅?”

    仿佛他站立之处不是危险的海域,而是给学生授课的讲台。

    “姑娘!你快上来啊!”

    但海水都快要淹过秦暮野的小腿了,他仍站姿从容,不知在和女孩交涉些什么。

    那人手里的口哨,应当是海豚训练专用的。

    他想不明白,数学老师就这么喜欢海豚?

    不知道为什么,那道目光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赵栩的胸前陡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萌生出一种近乎感同身受的情感。

    见女孩没事之后,围观群众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赵栩拿过拖鞋,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女孩哭红的眼睛。

    “老师,这您的鞋和手机。”

    在赵栩和韩明月审视的目光中,徐仲仪的表情极为复杂,想笑不敢笑,同时又很委屈。www.xueyuwx.com

    全程跟在大哥身后的关毅,在徐仲仪围在赵栩身边寸步不离的时候,自然要承担跑腿的任务,他把赵栩替老师收好的物品,一并交给他。

    因为一旦心上有了无云的旷野,便不想看见那双眼睛落雨。

    两人说话的时候,面前的海豚像是受到了其他方向的召唤,突然潜入水中。

    你个海豚什么档次,和她亲?

    赵栩只是在旁默默听着,稍稍偏头眺望身侧的海,并未加入话题。

    一溅几米高的海水,落在女孩的身上,将其浑身浇透,而她却不为所动,只留一个坚决且绝望的背影给世人,应该已经对人间毫无留恋。

    想要轻生的女孩终于有所动作,握住了秦暮野向她伸出的手,逃离了那块差点宣判她死刑的礁石。

    徐仲仪很喜欢看她笑,因为她每次笑起来,眉眼都会弯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

    他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难得底气不足地说:“我以为你要像网上拍照那样……和它亲嘴。”

    “秦老师。”赵栩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指甲都快要嵌入金属栏杆,海风灌入她的耳朵,震得人耳畔嗡嗡作响。

    赵栩是个感性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想到最坏的结果。

    徐仲仪想了想,拨通电话,想要调用家中的私人直升机,却得到了最快一个小时才能来的答案,他又气又急,狠狠骂了一句:

    徐仲仪见她兴致一般,心道他都这么大方的和她们讨论帅哥了,还是没能带动气氛,索性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和她对话:

    关毅生性健谈,叹了一口气,不禁说道:“刚才您这一下去,我们是真害怕了。都怕您没把人救上来,自己先掉海里去。”

    听到对方如此自然的说出那两个字,赵栩不由得面庞发热,觉得此人莫名其妙,反驳道:“我只是想看看海豚有没有眼白,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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