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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具体的她也忘记了,赵栩只记得,等她清醒过来时,男生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周围人纷纷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她。

    虽说这里面有初次犯错的,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

    她初中就读于市内一所有名的九年一贯制私立学校,从基础设施到师资,样样都是拔尖的,以至入学的门槛很高,若非有钱有势的家庭送不进去。

    回家后,她把菌子混入了家里装菌子的筐子里,而她的爸爸不巧喝多了酒,炒菌子的火候没掌握好,她又吃进了医院,被担架抬走的时候还在和小人斗智斗勇。

    赵栩满目错愕,反复品着那句话,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老师真的会为了这种小事让她出去罚站。

    “栩栩,你怎么也向我看齐了?”韩明月翻开自己那张只写了三个题的卷子,俏皮的眼睛里添了些许无奈:“你应该是没时间写,不像我,就没几道会的。”

    她和身边的韩明月双双被赶了出来,并肩做一对难姐难妹。

    “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秦暮野转身去擦黑板,仍不忘转过身望向他的课代表,眼神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她记得人生最爽快的一件事,就是把备份好的录影带甩到男生的父亲脸上,并清清楚楚告诉他: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在朋友的怂恿下,翘课翻出校门去山上采菌子,菌子是采到了,只是转身就被养殖菌子的大爷抓住了,好一通教育。

    “赵栩。”

    “你怎么了?”徐仲仪注视着她拧紧的眉头,没来由的心疼席卷了他。

    昨天在网上还和她说,可以自行支配学习时间……第二天就让她罚站。

    趴在走廊窗台补作业的赵栩,根本无心关注班里,而是瘪起嘴巴,怀着满腹的委屈补作业。

    还好上了高中之后,这样不幸的境地才有所好转。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都被罚站罚惯了,这次多大点事?你们这些好学生就当给自己积累人生经验了。”

    好学生典范赵栩,何曾有过这种待遇?她窘得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不敢抬头,捎起卷子和讲义,在同学们齐刷刷的注视下,恨不得遁地而去。

    “你挡光了。”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突然多了张火力这么旺的“贴纸”,内心的烦躁更甚,不仅往外挪了几步。

    “秦老师刚才讲的那道题我没听懂,你能再给我讲讲吗?”徐仲仪一心二用,这边和喜欢的女生说话,另一边还不忘听讲。

    第一节是数学课,照例她是不需要把作业送过去的,于是她拿过花名册,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没写作业的几人“便宜行事”。

    徐仲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凝起眼眸,待人消失在视野里,他随之站起来,再次吸引了全班的目光。

    “这节课要讲卷子,没交的同学出去补完了再进来。”

    在他看来,纯粹不交和交了没写,两件事是截然不同的性质,前者是最不像话的。

    “等他上高中,上大学,参加工作,我会把这份录影带寄给他所在的单位,跟着他一辈子。”

    学生家长们自小学阶段就开始拉帮结派,上梁不正下梁歪,捎带着学生们很快结成了小团体,从上到下都很是排挤后转入的学生。

    可偏偏她当众反击时,老师终于发现了,不仅批评了她,还把她的妈妈叫去了学校,让家委会审判她们母女。

    上课铃和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同时响起,吓得她手停在半空,一时不敢下笔。

    直到……

    说完,她没有再去看对方的神情,接着低头做题,瞳孔里泛起层层涟漪,思绪亦忍不住随着笔下的公式飘远。

    起初,赵栩只把他们的奚落之语,如“土包子”“野种”“离我远点别弄脏我”之类的话当作耳旁风。

    她是受害人,自然没什么丢人的,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人,也永远不会是她。

    “抱歉啊老师。”徐仲仪悻悻地笑,继续低头看赵栩做题,兴致盎然,好像这题是给他写的。

    昨晚洗完澡后,赵栩完全把没写完的数学作业抛之脑后,就连忙上床补觉。www.hongjiage.com

    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吞噬了理智,尘封已久的阴影闪现,她发了疯似的,把手里能拿到的东西,向男生身上砸去,

    男性邪恶的触碰,天然就是一种污秽,让人止不住犯恶心。

    秦暮野看她这副做错事的表情,大约也能猜出一二,却不打算再宽容,迈着一双大长腿走上讲台。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老师把教室里的监控删除,家委会成员倒打一耙,逼着赵栩为“打人行为”道歉                                                。

    赵栩的妈妈赵梧楠,年轻有为,样貌钱财能力令人艳羡,几个家长们就很看不惯她,孩子们的恶意又是最纯粹的,可想而知赵栩在学校的生活不会太好过。

    思及此处,她倒没有哭的想法,只是心烦意乱,题目本来就难,那些数字在她看来,像极了没有章法的豆芽。

    秉性稳定的秦暮野,此时紧抿唇线,眉目间暗含薄怒。

    大多数学生嘴上说归说,倒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赵栩独来独往,与他们不相干就是了,日子也还能过。

    “不交作业,上课迟到,数学考过全班倒三,还有和人打……”说到最后,他直接止住,然后不安地抬眼看向女孩,生怕赵栩觉得他是个爱和人打架的麻烦。

    他双手撑在讲桌上,面上不见起伏,说出的话却仿佛往平地上扔了块沸石,同学们都抓住了“出去”二字,议论纷纷。

    赵栩越写越郁闷,班级内的杂声在她听来刺耳无比,像是在嘲笑她不写作业的懒惰。

    徐仲仪最为人敬而远之的,大多是他冷脸的时候。但他笑时,不仅没什么攻击性,反而多了些傻呵呵的憨厚感。

    “嗯。”赵栩心虚得不行,甚至忘了站起来的礼节,不敢直视数学老师,就坐着把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赵栩的初中生活过得并不尽如人意,影视剧里的抽耳光群殴倒是没经历过,但是三年的冷暴力下来,却也不逊于热暴力。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不交作业,就被抓了个现行,还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

    徐仲仪察觉到了她的苦恼,踮着脚步靠近,自来熟地站在了她的右手边,顺便把阳光挡住了。

    她的眸子,表面漾起温和的波纹,实际上那方清澈底下暗潮涌动,像是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许是睡前没写数学的缘故,赵栩都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一大早进班,坐在死气沉沉的班里,都倍感神清气爽。

    初中时,班里的同学嫌弃她是大山里来的,明里暗里讽刺她土气,明明她被言语攻击那么多次,可是班主任一次都(装作)没听到。

    赵栩微扬嘴角,顺着他说:“打架吗?”

    “徐仲仪!让你出去不是在外面闲聊的!”

    “我谢谢你。”听着这个尴尬的笑话,赵栩忍不住回呛了一句。

    “你不是写完了吗?”秦暮野抬眸看向这个行为乖张的男孩,尾音有种说不出的冷。

    这个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

    赵栩从回忆中苏醒,往左边挪了挪,他厚着脸皮也往左边迈了一小步。

    她不曾把这样幼稚的攻击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们小小年纪就这副德行,可悲至极。

    她也是真的困了,罕见地一夜无梦,睡到闹钟响了,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

    “你的儿子,小时候性骚扰,长大就是□□犯。”

    当她察觉到对方的行为,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

    被老大爷教育完之后,下山的路上碰到了寻找他们的老师,又挨了一顿批评。

    偶尔一两次不写不交,可以原谅。但这其中一部分人,则是屡次三番犯错,他作为任课老师,不能再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秦暮野没发现她的小动作,而是走到她的座位前方,把手伸出,说:“不用查了,把卷子都给我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对方,挽起校服外套里长出一截的毛衣袖子,只是偶尔也会怀疑他们过的是不是一个季节。

    说起来,她真不是一个适合做坏事的人。

    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没关系,因为我也和别人打过架。

    初二的那天中午,她正趴在桌子上午休,迷迷糊糊间,突然感受到有一只手伸入了她的裙摆,想要拽下她的安全裤。

    此时,对方的声音像极了她的催命符。

    徐仲仪已经走到门口,闻言停下,礼貌地笑笑,“报告老师,我有点犯困,想出去听讲。”

    见到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他以为赵栩要哭了,挠挠后脑勺,笨嘴拙舌了半天,桀骜的眉眼难得柔和下来,俯下身子同她好声好气地说:

    

    她分外珍惜这个清醒的大脑,整个早自习斗志昂然,生生背了三张A4纸的政治知识点。

    赵栩面上有些挂不住,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想写。”接着抽空看了眼神情自若的秦暮野,气不打一处来。

    “甚至等他结婚了,让这件事在大荧幕播放,给所有宾客看。”

    就像现在,他被冷言相待依旧笑意不减,更不忘哄她开心:“在阳光下学习伤眼,我这不是给你吸吸光吗。”边说边扯着身上那件白色短袖。

    两人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班里所有人听得清楚。

    赵栩虽然不爱计较,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所幸监控是全市联网的,妈妈和她报案之后,在市教育局找到了备份。

    他这是第一次当众大声叫学生的名字,把班级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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