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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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爹爹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是又娶了本地一个有钱的合离女，那个女人让爹爹坐馆教书，爹爹原是不愿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上去就是两巴掌。她爹就再也不敢提科考了。每日里不但按日上馆，还说什么大隐于市，田园之乐。

    而福嬷嬷所在的点心司，现在才开始真正的忙碌。

    

    活的，小八留活口的时候，有过，不多。

    

    除了这四局，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的司职，只是用不到小宫女罢了。就像是拟定菜谱一职，因要考虑很多东西，像是四时节气应该吃什么，天气变化应该吃什么，七日之内菜谱中的菜品是否有相克之物，有的时候甚至还要考虑到太子的心情好不好，还有一系列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还要联合钦天监,太医院，太子身边的大宫人等等。所以这就不是小宫女能帮忙做的到了。

    按云八的分法就是，所有进入这东宫膳房的吃食里，长眼睛归荤局，没长眼睛的归素局。

    全家上下更是所有人，都一心供他读书，除了读书，什么也不让他做。还给他娶了当地有名的绣娘，打着让妻子赚钱供他读书的主意。

    那份点心虽说是自已和喜乐一起调制的方子，可是自已昨天做的那一份，是多加了奶和糖的，闻着就是甜的，不要说是得殿下的喜欢，能不被降罪就是自已的万幸了。要不是救急，自已是万万不会拿出来的。

    

    

    故而，到了景天朝吸取前朝的教训，对进宫的太监和宫女，有着极严格甚至不近人情的选用标准。

    

    每日里，膳房中先是各位掌膳的副手们备菜，再由掌膳们准备太子的朝食。当朝食被呈上去后，再由学徒们来做管事们的，最后是这些小宫人们做底下人的吃食。

    明明自已是好心，可是没有人领情不说，明里暗里还阴阳怪气的嘲讽自已。

    

    

    

    虽说都是做的打杂的活计，但也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做小宫女的，分到谁的手下，就归谁管，想要出头，只能在你分到的这个行当里努力，要让主管的人看到你才行，只要你顶头的人不开口，你一辈子可以也出不头。除非你能入了主子的眼，那就是别一番造化了。

    而此时，在下等宫女的大通房里，喜乐坐在桌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已，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虽没有长成夺人双目的美，但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温柔。她的长相中有一种天生的怯懦，让人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好欺负的 ，当然也会激起一些人的怜惜之情。

    平公公来到小库房的房顶，在雪堆里扒出一个冻硬了的人时，原以为是个死的，没想到对上了一双眨个不停的小眼睛。

    一群小宫女提着灯笼，排着队走在宫苑的回廊上，这是一队在膳房打杂的小宫女，每日里都会由四个三等的宫女带着，上工当值。

    安儿昨夜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因为喜乐昨夜的夕食没有吃，还哭了一场，她不放心只能守着。

    

    

    也许在别人看来，进宫做宫女是舍了女儿换银子。因为进宫后是要抺去户籍，断去亲缘的，从此不论理法还是情感上，与原来的家人，都是没有关系了的，大家都说这些人是没有家族没有根基的，死后也是孤魂野鬼，魂无可归之地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或是讲究一点的家庭，是绝不会把家里的孩子送进宫做宫人。当时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在外面被大家都就做宫人。

    断断续续下了一天两夜雪，终于停了下来。朝阳还没有出现在东方。

    只因前朝时，宫中有多名太监和宫女的家人被绑，威胁其祸乱内宫，传播流言，在宫内四处投毒，甚至打开宫门让叛军进宫，才导致朝庭大乱最终亡了国。

    

    当然这些小宫人也只是打打杂工，或是做一些粗使工人的吃食，不要说是太子，就是一般有点品级的管事，要用的吃食，他们都没有动手的资格。那些是有名分的学徒才能干的活计。

    但定食局和点心局就有很多重叠之处。定食局主要是做每餐里的饭和粥，这个主子可以不吃，但必须有。还有定食局也会做包子馒头和汤菜之类的。可是点心局里也常常做面食和汤水的。

    

    不想因此让所有人，都觉的是自已心机深，甚至认为敬上的点心少了一份也是自已的手笔。

    

    

    看了看这个家伙趴的方向，仔细些都能看到太子殿下的身影时，平公公就知道今天的事，轻易完不了了。

    整体上膳房分四局，可细分下来，还是有很多复杂的关系。

    昨日敬上的点心少了一样，因为是喜乐负责的，自已怕喜乐被责备，忙忙的把自已试做的一份点心拿出来救急。

    小小的喜乐在那个时候，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已，把自已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又怎知别人不会轻易放弃。

    她的家中也勉强能算是个书香门第。包括她父亲在内，家里出了三代的读书人，但全都止步于秀才，考中进士成了她家三代人的梦。

    把玄蛇交给大总管后，平公公就开始想，天亮之后做点什么好吃的呢，要知道一般留活口后，那个云八都是要加价的。虽然每次都是他要求留的，才加价。这个没提要求，但是价也不好讲啊。卖买真的是越来越难做了。最主要是自已会的菜，那个丫头都吃的差不多了。

    早上起来，喜乐的眼角有点红肿，被同屋的小姐妹劝着休息一日。 喜乐想要拉着自已一起，可是，看着屋里那群人的白眼，自已一气之下，拒绝了喜乐。如今只感觉到两个眼睛，眼皮发紧，只能暗自咬牙挺着，不让自已睡去。

    

    自认为想清楚了的喜乐，当记就决定要进宫，她用自已那一张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脸，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左邻右舍都在流传自已被后娘虐待的事。甚至利用这个传言得到了进宫的名额。

    那个女人对喜乐还是不错，不打不骂，还给她买了个小丫鬟。可是喜乐看着爹爹和那个女人心中就是不平，自已累死的母亲算什么？凭什么你们说不考就不考了。

    看着她们打扫收拾完膳房后，开始再准备午食的菜品。

    

    从喜乐记事起，家中长辈，身边众人都在不断的告诉她，她的爹爹是要考举人做大官的人，自已是要做官家小姐的。她的母亲更是没日没夜的刺绣赚钱，就是为了让她的爹爹安心读书。并且时刻教导喜乐，不要打扰爹爹读书，读书是爹爹最重要的事。

    

    

    父亲少年时中了秀才，村里们都说她父亲是文曲星下凡，一定能中举，是状元之才。

    

    

    

    就像是专门负责做汤水的丹嬷嬷，她不是四局主管之一，但四局所有汤水都与她有关，与四局也算得上是横向联合了。

    

    

    这荤局主要管着肉、鱼、海味、野味等，素局则是青菜五谷山珍干菜等。

    

    

    一阵忙碌之后，各位管事都闲了下来，虽然不能离开膳房所在院子，但也都在院子的厢房里休息着。

    

    

    

    每天膳房是东宫早上最先热闹起来的地方。随着小宫人的进入忙碌，可以说是热火朝天，喧闹声声。

    

    所以小宫女们都把培训完的分宫，称作：“再投胎” 。有个好一点的主管那就如同找了个好爹好娘。

    

    

    

    

    在民间买进适龄的童男童女，不是选也不是征而是买。当然也不什么人

    

    

    自已怕她心思重，夜里魇着，反而不敢睡的太实，强打精神守了一宿。

    这么说吧，饭桌上的是定食局做。平日里吃的，桌子上摆盘的，请客的，主子半夜饿了要垫一垫的， 都是由点心局来做。

    

    

    而她的爹爹也是如此，一天到晚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出门会友参加文会。不要说赚钱回家，还经常有茶馆酒楼来家中要签帐的欠钱。每每到了这样的日子，喜乐都会看看母亲连着几日，夜里刺绣时房中不灭的灯火。

    喜乐倒是没有责怪自已拿点心出来，反倒和大家解释自已的好心。只是为不知是谁动了她当日当值的点心伤心，说是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又有些害怕。夜里虽是不哭了，可也时不时的泣上两声，咳上一会儿。

    

    

    这也是为什么云八可以睡在膳房里，因为膳房守夜的人，一直都是由点心局出。而整个点心局都是福嬷嬷说了算。

    

    

    

    

    

    就这样，一个时时为着爹爹的母亲被活活累死了，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让爹爹好好读书。

    

    

    就拿一个小小的东宫膳房来说，这里主要四个大局，分了荤局素局、定食局点心局，四局分管不同又各有主管。

    云八依旧坐在自已的灶台前，手里捧着一个肉酱包子，一边啃，一边看着那些小宫人干活。

    安儿站在面案前，手里揉着一个面团儿，虽然她低着头，可她眼底的青黑，还是被云八看的清清楚楚。

    

    都说十年寒窗，可是她的父亲考了二十年还是一个秀才，反而把她的母亲活活熬死了。最后又娶了一个当地的合离女为续弦，用女家的钱，开了一家私塾，从此再也不提科考之事了。

    喜乐自小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已的这张脸和这一脸的温柔与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