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胜者书写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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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承运掏出匕首，恶狠狠的看着容帝，道：“安排的人没来又如何！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

    周遭礼乐一变，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像是在庙观神像之下，低头祈祷的信徒，那阵阵低语，寄托着自己的所愿所想，随着袅袅香烟，想着无尽的天空飘荡而去，好似真的传达给了天上的神明。

    “看到了吗？”容帝轻声问道。

    这一声高呼让跪在下方的百姓骚乱起来，纷纷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唱祭天词的礼官瞬间哑声，看着那断香，只觉得两股战战。但比他还紧张的，是刚刚奉香的礼官。

    此时若是有人抬头看一眼，恐怕就能明白什么是帝王的不怒而威。

    礼官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阵阵冷意直达心房。

    嬷嬷循着车夫视线看去，也蓦然沉下脸，道：“桑好，你真是出息了！”

    “陛…陛下…                                                这香…有问题…臣…臣……”

    礼官唱和，周围官员百姓一同跪下，之后便是长长的祭天词。

    她闭上眼，将身体重心后移，靠在软枕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还没发现吗？你安排的人手，都没有出现。”容帝在此时开口道，“你已经败了。”

    最后，陈如芸被送到了孙梓婷的庄子上，由孙梓婷安置，林以安便带着御林军还有抓住的三人离开了。

    嬷嬷和婢女沉默不语，但难看的面色已经暴露了她们的内心。

    “哼！老虔婆！给你机会你握不住，就别怪我了！”桑好对身后的人道，“上！那陈如芸就在车上！抓活的！”

    他看向跪在祭台前的容帝，嘴唇嗫嚅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就在快要把自己吓晕过去时，他听到容帝说：“再去取香。”

    礼官屁滚尿流的爬去香案旁边，颤着手又点燃了三炷香，然后交到了容帝手中。只是这次容帝刚拜了一下，三炷香就齐齐折断。

    礼官瞬间紧张起来，“陛下，不如先回宫吧？”

    马车最后被御林军逼停，陈如芸看着站在车门外的人，一时只觉得命运弄人，无奈一笑道：“林侯爷。”

    陈如芸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看着仅剩的两个人，深呼吸一下，开口道：“我若是你们，就停车投降，至少还有机会把情报传出去。你们总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吧？”

    容帝神色未变，示意一旁的礼官扶他起来。他缓步走到祭台边，静静看着祭台下的骚乱。

    就在那三人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被逼到马车下时，又传来了破空声，紧接着就是马蹄声。

    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芸京，往岭西方向走去。

    马车有些颠簸，陈如芸不是很舒服，蹙着眉道：“为何要走小路。”

    桑好笑的张狂，看着两人道：“张嬷嬷，我们本就是主上的人，公子也是，何来背叛一说？主上兵力充足，今日就能梦想成真，我奉劝两位，还是明智些。将马车里那个贱人和孽种交给我，到时候我还能帮两位在主上面前美言两句。”

    张嬷嬷啐了一声，道：“判主的东西，真以为你投了主上就能活？不论最后谁赢了，你的下场都不会好！”

    五月十八，为了缅怀边境牺牲的将士，为被敌国杀害的百姓祈福，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开始了。

    京畿营带着人维持秩序，呵止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甚至还准备抓带头的人。

    陈如芸冷笑道：“背叛？我何尝与他在同一战线过？真要说背叛，也是他先背叛欺骗我！”

    礼官感觉自己汗流的更多了，他瞟了一眼台下，脸上紧张害怕的情绪慢慢变得凝重，显然也看出了蹊跷，迟疑道：“陛下……”

    陈如芸稍微掀开一点车帘，看着外面的战况。

    车上，陈如芸小心护着肚子，看着身边跟着的身材壮硕的婢女和嬷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只是这些人早就有所准备，在人群中四处游走，甚至还嚷着，“他们要杀人灭口，因为被人说中了！”

    容帝没有管台下的混乱，看着已经踏上祭台的人，眸光沉沉，语气淡然道：“你果然来了。”

    刘明达安排在陈如芸身边的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但不论身手再怎么好，对方人多势众，时间一长，自己这边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一支羽箭射来，直直没入林承运拿着匕

    容帝抬手制止了礼官的话，同一时间，祭台下有人高喊出声，“香火折断，上天不认他的祭祀！”

    一大早，在街道两旁就聚集了不少百姓，他们多拿着些祭品，为那些牺牲的将士和枉死的同胞添一份香火。

    “为何？”林承运眉头微挑，漫不经心道，“没有人不会对这个位置有所向往。我与他们的区别就是，我为此付出了行动，并且成名了。至于为何？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到时候，这个理由，我想如何写，便如何写。”

    嬷嬷看了下陈如芸的脸色，拿出一个软枕给她垫在后腰，道：“今日皇帝祭天，出行的马车很少，走大路太过引人注意。”

    容帝没有动，只是目光向远处移了下。礼官也随着看去，就见远处的小巷子里，似乎有不少移动的身影。

    泪忍不住留下，陈如芸别过头用袖子擦去，扶着肚子深呼吸，想要稳住那抽痛感。

    容帝岿然不动，祭台之上安静的只剩下风声，连下边的吵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你也要背叛公子！”婢女瞪视着她，怒道。

    自上而下看去，有几个明显在煽风点火的人，在容帝眼中暴露无遗。

    台下的声音更大了，多是在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引发战争，导致百姓枉死。如今上天不在容忍他，不吃他的供奉，若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会导致天下大乱，有更大的灾难。

    容帝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祭台的入口，就见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那里。

    祭天大典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容帝身着冕服，在礼官唱完长长的祝祷词后，也登上了高台。

    车外传来一声闷哼，嬷嬷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中箭奄奄一息的车夫。看到嬷嬷出来，车夫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缰绳递给她，便彻底咽了气。

    “朕一直不知道，你既不是庚氏子弟，我庚氏也尚未出过昏君，弄的天下民不聊生。甚至顺宁侯府也从未卷入先前的立储风波…你究竟为何走到这一步？”

    利刃入皮肉的声音传来，随即是嬷嬷的闷哼，和逐渐慢下来的马车。

    陈如芸摇摇头，苦笑道：“恐怕不行…”在林以安不解的目光中，她抽着气，慢慢道，“我要生了，烦请侯爷送我到最近的，安全的地方。”

    桑好带来的人被突袭个措手不及，而原本看护陈如芸的三人见状，面色不但没有好转，还多了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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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看了婢女一眼，后者点头，守到陈如芸身边后，嬷嬷才打开车门出去。

    容帝眼中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他看着志在必得的林承运，问出了心中所想。

    陈如芸被突然启动的马车癫了一下，前倾的身体直接跌回原处，又因为马车疾行，颠簸不已，她只觉得肚皮开始抽痛。

    礼官将三柱清香交到容帝手中后，容帝手持清香，对着祭台拜了三拜，而后将香交给礼官，由其插入香炉，后掀起衣摆跪下。

    只是祭天词刚开始念，刚刚容帝祭拜的香便从中拦腰折断，断口整齐，就像是有人拿刀削掉一般。

    林承运这才察觉到不对，转身看向一处，咒骂道：“蠢货！为何还不动手！”

    可能是因为要活捉她，所以对方除了最开始用弓箭逼停马车后，就没有在放过箭。这对于他们这边来说，是个好事。

    “上车！”车夫沉声道。

    “陛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呢？”

    陈如芸指甲嵌入掌心，咬唇不语，心中却有些绝望。

    “跑不掉的。”陈如芸尽量保持平稳的声音，“你们三个身手是不错，但面对桑好带来的那些半吊子都力有不逮，更何况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

    车夫看着前面拦道的人，沉声道：“你竟然背叛公子。”

    林以安此时也跟陈如芸是一样的想法，但现在不是他们感叹的时候，他点头道：“陈小姐，我送你回去。”

    陈如芸精神一振，判断出马蹄声的方向，直接推开了车门向外看去，就见有穿着铠甲的将士出现在视线中。

    陈如芸嘲讽的勾了勾唇，觉得他们真是多此一举。不过终究是没有多言。毕竟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也不会什么功夫，跟这两个人发生争执，受罪的只会是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三人纷纷上车，直接驾马车往人少的地方冲去，想要在被包围前离开。

    林承运看向容帝，有些兴奋道：“陛下，您安心的去吧。今日之后，辛朝上下只会知道，您因为惹得上天不满，降下天罚，就此归天。而我，会成为上天钦选的下一任君主！”

    刀剑出鞘之声传来，陈如芸听着马车外的动静，额角有汗落下。她对守在身旁的婢女道：“你也出去帮忙。这马车被围，我也跑不了。只让他们两人对付外面的人，谁都活不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拖延时间，马车后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甚至还有羽箭打在车上的声音。

    婢女思索一下，明白陈如芸说的在理，于是直接冲出马车加入战局。

    “怎么回事？”

    就这样又颠簸了一段时间，陈如芸突然听见破空声，紧接着马车急停，马匹嘶鸣。

    林承运闲适的站在那里，带笑的脸呈现出一种恶鬼与凡人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