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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屿白，我很感谢你。你总是像天神一样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救赎我。”阮清禾半跪着从床上起来了，长裙被压得起了梅花一样的褶皱。
傅屿白简单地处理了一些公务，换了身休闲装就走近了病房。主治医师鲍长春是云城心内科数一数二的专家，一般的号都要靠抢。
“病人需要清静，两位亲属和我去走廊吧。”
后来有一天，她去镇上邮局取回了一个快递。是大学教务处寄回来的档案。大学里联系不上她，只好寄回了她的户籍所在地。
人站在窗户上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后面铁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回过了头，去迎接。
“你怎么会来？”阮清禾看向他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配一双崭新没有尘土的锃亮皮鞋。他显然是刚下飞机，因为他口袋里的那只钢笔还没有及时收下，这是他的习惯。
阮清禾背过身去，眼底含着清凉的泪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迷茫，只能点了点头。
“医生，我们没有要转院。”阮清禾人还是懵的，站起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床边从勉强稳住。
“吃点东西，不然阿姨会担心的。”傅屿白给她递了一瓶温牛奶，拧开了盖子。
都是她大学里的一些成就和社团活动记录，李沁芳看着看着就翻到了最后一夜。她的眼神定在了一处，目光颤动如水波。
傅屿白一到，事情的进展似乎都变快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从前对阮清禾管教过多，连她的日记都会看。管教她的身心，去束缚她捆绑她。后来她果然像一只飞鸟一样，从自己身边飞走了。
她离开，他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似乎起了作用，李沁芳垂眸间与傅屿白的眼神一对而过。
阮清禾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来，傅屿白提着早餐回来时，她正坐在床上发呆，如葡萄般大的眼睛里望着窗外却是空洞的，仿佛一只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
傅屿白眼神没变，动了动领带，哑声道“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此后颇有些一语双关，阮清禾听后低了低头，耳边的碎发如细雨般飘落了下来。
“我怕你不赖我一辈子。”阮清禾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他的肩膀和从前一样温暖有力量。
“怎么还把我送这来了，我没事，回家锅里肉还炖着呢。”阮清禾听到李沁芳的声音肩膀微微一抖，眼眼底里是一大片的黑。
阳春面端了上来，黄灿灿的，她碗里还有一个圆圆的荷包蛋。两人就吃着一碗面，阮清禾喉咙里涩涩的，第一筷子夹起来的时候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雾，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
李沁芳擦了擦围裙，走了出来，脸上的脸色好看了些，“怎么早餐没吃多少？”
她出门忘记带钥匙了，给李沁芳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接。迈上楼的脚步有点急促，砰砰砰的敲门声几乎要将楼板震塌。
云城的vip病房内，李沁芳安静地平躺着。阮清禾则站在一旁听医生讲平日的 注意事项。
“上次你就这样不告而别，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傅屿白揉了揉松软的头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之情。
李沁芳的这个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要全力治疗换心脏，她手上的钱几乎会耗光。可没人和她说，治好了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不能一直这么麻烦你。”阮清禾声音很轻，风一吹似乎都散了。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如同海岸上濒死的蝴蝶。
“是我的意思。”走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一步两步。门外那头的日光太耀眼，可那人颀长健硕的身材站在了门口，意外地她一颗漂泊的心定了下来。
第二天阮清禾醒的时候，早上有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一根油条。
以前阮清禾从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像是十二月的寒天里飘着冰刀子，每一个字都割到了她的心。
肩膀沉了沉，一件棕色的西装外套搭了上来，带着淡淡的体香。
这一天过得很快，比任何一天都快。天色渐晚的时候，阮清禾收了衣服，又去楼下的摊位边买了点熟菜和一点肉。
“你是李沁芳的家属吗？我们需要在转院之前对她做个全身检查，通知你一声。”一个威严的医生拿着报告单进来同她说话，身后跟着一群面容年轻的医生小伙。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抱过母亲了，衣服下的身躯是这么的单薄瘦弱，咯得她手臂疼。
阮清禾回头看了一眼，没接。她似乎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不让外人接近。即使自己拿着笼子的钥匙，但离她却还有百米远。
阮清禾张大了嘴，一时没接得上话。她看见李沁芳在原地呆了一会，无视着穿过她去了厨房。
她走了过去，头发遮住了发红的眼睛，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李沁芳的身子，轻声道“这些年，其实我都没有怪你。”
墙上的时针指向七点，她甚至都不知道李沁芳起这么早去了哪里。
“因为你对我的一切好如今只是变成了施惠，就像喂食小猫小狗一样。”阮清禾歪了歪头，漂亮的面孔轻笑了一声，未达眼底。
《海棠月色》
李沁芳点了点头。
“清清，饱了吗？”李沁芳问她。
等她回过神里已经住在镇上的医院里了，阮清禾手里死死地捏着小白瓶，纤细白嫩的手臂一直垂着，毫无生机的模样。
“妈，你心脏有病怎么不早说？”阮清禾咬紧牙根逼出了一句话。她不知道李沁芳究竟瞒了她多久，瞒着她的还有轻微的精神病。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傅屿白去拉她的手，她偏了偏身子，没应。
页面最后一栏是紧急联系人，可阮清禾留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
傅屿白极力压住自己心底的火，最终一拳砸向了墙体，深红色的血浸染成了画布。
李沁芳早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静听着门外的声音，嘴角有浅浅的笑容。
从她的胡言乱语到她煮面时齁到嗓子眼里的面，阮清禾明白肯定她的神经一定是有问题了。
这一夜阮清禾睡得很沉，头枕着母亲亲手织的布枕睡，有淡淡的皂角清香，是幼时她最爱的味道。
阮清禾看了一眼她努力压住却仍在发抖的手，心里一酸，“早上不饿，中午吃面吗？”
李沁芳收走了她的碗筷，过了会厨房传来流水声。
“傅少。”鲍长春主动过来和他握了握手，傅屿白穿着一身白，人瞧着温和了几分。他点了点头，“鲍医生麻烦您了。”
阮清禾吸了吸鼻子，望向身边这个男人。五官无疑是完美的，他几乎见证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与最狼狈的时刻。她曾爱他，如今却是敬他。
砰得一声，牛奶倒了一地，一地的白。
阮清禾啃着苹果片，看着李沁芳一个瘦弱的背影进了厨房。其实母女两人的话一直不多，但是她还是很偏爱这种淡淡的温馨的感觉，是她多年来没有享受的过的珍贵的感觉。
“可我们不合适，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做你的宠物，却没办法做你的爱人。”阮清禾一字一句砸在了他的心上，如同开了一枪哑炮。
傅屿白扳回了她的身子，阮清禾被迫抵在他的胸膛，呼吸温热。她的指尖搭在他结实有力的腕节上，睫毛上落下了水珠。
她们母女俩就这样抱着，厨房的门被风吹着发出异响，如同呜咽声。
“以前我做了不少错事，没指望你原谅我。就只希望我百年后你能为我上一炷香烧点纸就行了。我去地下去赎我的罪。”李沁芳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口的每个字带着一股超世的寒。
“相信我，伯母会没事的。”傅屿白手落在半空中，想想又收了回去。
李沁芳手里提着青菜和一把面条，看见她的时候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谁让你回来的？带钱了吗？”
客厅电视开着，李沁芳给阮清禾削好了苹果片，自己坐在侧边看起了黄梅戏。
走廊上的风很大，楼下那颗松树似乎少了丝韧性与挺拔。她握着栏杆的手用力到发白，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沁芳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你偏要这么不识相是不是，那你就这么做吧。”
“为什么？”傅屿白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妈，李沁芳……李沁芳。”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了她，她感觉似乎有什么在随着时光流逝飞走。
傅屿白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瞧见她的那刻混沌的脑子才终于开始转了。几天不见，她人消瘦了几分，鹅蛋白的小脸都快变成瓜子脸了。明明是他捧在手心上去疼的人。
最后是保安开的门，阮清禾至今依然记得那个画面。李沁芳毫无血色地倒在地上，手里有一个没开封的小白瓶，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袄子，衬得唇色更加暗沉。
阮清禾一口喝完了白粥，昨晚睡得太沉都没听见李沁芳什么时候走的。
] “傅屿白，我很感谢你。你总是像天神一样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救赎我。”阮清禾半跪着从床上起来了，长裙被压得起了梅花一样的褶皱。
傅屿白简单地处理了一些公务，换了身休闲装就走近了病房。主治医师鲍长春是云城心内科数一数二的专家，一般的号都要靠抢。
“病人需要清静，两位亲属和我去走廊吧。”
后来有一天，她去镇上邮局取回了一个快递。是大学教务处寄回来的档案。大学里联系不上她，只好寄回了她的户籍所在地。
人站在窗户上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后面铁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回过了头，去迎接。
“你怎么会来？”阮清禾看向他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配一双崭新没有尘土的锃亮皮鞋。他显然是刚下飞机，因为他口袋里的那只钢笔还没有及时收下，这是他的习惯。
阮清禾背过身去，眼底含着清凉的泪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迷茫，只能点了点头。
“医生，我们没有要转院。”阮清禾人还是懵的，站起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床边从勉强稳住。
“吃点东西，不然阿姨会担心的。”傅屿白给她递了一瓶温牛奶，拧开了盖子。
都是她大学里的一些成就和社团活动记录，李沁芳看着看着就翻到了最后一夜。她的眼神定在了一处，目光颤动如水波。
傅屿白一到，事情的进展似乎都变快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从前对阮清禾管教过多，连她的日记都会看。管教她的身心，去束缚她捆绑她。后来她果然像一只飞鸟一样，从自己身边飞走了。
她离开，他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似乎起了作用，李沁芳垂眸间与傅屿白的眼神一对而过。
阮清禾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来，傅屿白提着早餐回来时，她正坐在床上发呆，如葡萄般大的眼睛里望着窗外却是空洞的，仿佛一只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
傅屿白眼神没变，动了动领带，哑声道“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此后颇有些一语双关，阮清禾听后低了低头，耳边的碎发如细雨般飘落了下来。
“我怕你不赖我一辈子。”阮清禾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他的肩膀和从前一样温暖有力量。
“怎么还把我送这来了，我没事，回家锅里肉还炖着呢。”阮清禾听到李沁芳的声音肩膀微微一抖，眼眼底里是一大片的黑。
阳春面端了上来，黄灿灿的，她碗里还有一个圆圆的荷包蛋。两人就吃着一碗面，阮清禾喉咙里涩涩的，第一筷子夹起来的时候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雾，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
李沁芳擦了擦围裙，走了出来，脸上的脸色好看了些，“怎么早餐没吃多少？”
她出门忘记带钥匙了，给李沁芳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接。迈上楼的脚步有点急促，砰砰砰的敲门声几乎要将楼板震塌。
云城的vip病房内，李沁芳安静地平躺着。阮清禾则站在一旁听医生讲平日的 注意事项。
“上次你就这样不告而别，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傅屿白揉了揉松软的头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之情。
李沁芳的这个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要全力治疗换心脏，她手上的钱几乎会耗光。可没人和她说，治好了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不能一直这么麻烦你。”阮清禾声音很轻，风一吹似乎都散了。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如同海岸上濒死的蝴蝶。
“是我的意思。”走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一步两步。门外那头的日光太耀眼，可那人颀长健硕的身材站在了门口，意外地她一颗漂泊的心定了下来。
第二天阮清禾醒的时候，早上有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一根油条。
以前阮清禾从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像是十二月的寒天里飘着冰刀子，每一个字都割到了她的心。
肩膀沉了沉，一件棕色的西装外套搭了上来，带着淡淡的体香。
这一天过得很快，比任何一天都快。天色渐晚的时候，阮清禾收了衣服，又去楼下的摊位边买了点熟菜和一点肉。
“你是李沁芳的家属吗？我们需要在转院之前对她做个全身检查，通知你一声。”一个威严的医生拿着报告单进来同她说话，身后跟着一群面容年轻的医生小伙。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抱过母亲了，衣服下的身躯是这么的单薄瘦弱，咯得她手臂疼。
阮清禾回头看了一眼，没接。她似乎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不让外人接近。即使自己拿着笼子的钥匙，但离她却还有百米远。
阮清禾张大了嘴，一时没接得上话。她看见李沁芳在原地呆了一会，无视着穿过她去了厨房。
她走了过去，头发遮住了发红的眼睛，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李沁芳的身子，轻声道“这些年，其实我都没有怪你。”
墙上的时针指向七点，她甚至都不知道李沁芳起这么早去了哪里。
“因为你对我的一切好如今只是变成了施惠，就像喂食小猫小狗一样。”阮清禾歪了歪头，漂亮的面孔轻笑了一声，未达眼底。
《海棠月色》
李沁芳点了点头。
“清清，饱了吗？”李沁芳问她。
等她回过神里已经住在镇上的医院里了，阮清禾手里死死地捏着小白瓶，纤细白嫩的手臂一直垂着，毫无生机的模样。
“妈，你心脏有病怎么不早说？”阮清禾咬紧牙根逼出了一句话。她不知道李沁芳究竟瞒了她多久，瞒着她的还有轻微的精神病。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傅屿白去拉她的手，她偏了偏身子，没应。
页面最后一栏是紧急联系人，可阮清禾留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
傅屿白极力压住自己心底的火，最终一拳砸向了墙体，深红色的血浸染成了画布。
李沁芳早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静听着门外的声音，嘴角有浅浅的笑容。
从她的胡言乱语到她煮面时齁到嗓子眼里的面，阮清禾明白肯定她的神经一定是有问题了。
这一夜阮清禾睡得很沉，头枕着母亲亲手织的布枕睡，有淡淡的皂角清香，是幼时她最爱的味道。
阮清禾看了一眼她努力压住却仍在发抖的手，心里一酸，“早上不饿，中午吃面吗？”
李沁芳收走了她的碗筷，过了会厨房传来流水声。
“傅少。”鲍长春主动过来和他握了握手，傅屿白穿着一身白，人瞧着温和了几分。他点了点头，“鲍医生麻烦您了。”
阮清禾吸了吸鼻子，望向身边这个男人。五官无疑是完美的，他几乎见证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与最狼狈的时刻。她曾爱他，如今却是敬他。
砰得一声，牛奶倒了一地，一地的白。
阮清禾啃着苹果片，看着李沁芳一个瘦弱的背影进了厨房。其实母女两人的话一直不多，但是她还是很偏爱这种淡淡的温馨的感觉，是她多年来没有享受的过的珍贵的感觉。
“可我们不合适，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做你的宠物，却没办法做你的爱人。”阮清禾一字一句砸在了他的心上，如同开了一枪哑炮。
傅屿白扳回了她的身子，阮清禾被迫抵在他的胸膛，呼吸温热。她的指尖搭在他结实有力的腕节上，睫毛上落下了水珠。
她们母女俩就这样抱着，厨房的门被风吹着发出异响，如同呜咽声。
“以前我做了不少错事，没指望你原谅我。就只希望我百年后你能为我上一炷香烧点纸就行了。我去地下去赎我的罪。”李沁芳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口的每个字带着一股超世的寒。
“相信我，伯母会没事的。”傅屿白手落在半空中，想想又收了回去。
李沁芳手里提着青菜和一把面条，看见她的时候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谁让你回来的？带钱了吗？”
客厅电视开着，李沁芳给阮清禾削好了苹果片，自己坐在侧边看起了黄梅戏。
走廊上的风很大，楼下那颗松树似乎少了丝韧性与挺拔。她握着栏杆的手用力到发白，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沁芳只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你偏要这么不识相是不是，那你就这么做吧。”
“为什么？”傅屿白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妈，李沁芳……李沁芳。”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了她，她感觉似乎有什么在随着时光流逝飞走。
傅屿白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瞧见她的那刻混沌的脑子才终于开始转了。几天不见，她人消瘦了几分，鹅蛋白的小脸都快变成瓜子脸了。明明是他捧在手心上去疼的人。
最后是保安开的门，阮清禾至今依然记得那个画面。李沁芳毫无血色地倒在地上，手里有一个没开封的小白瓶，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袄子，衬得唇色更加暗沉。
阮清禾一口喝完了白粥，昨晚睡得太沉都没听见李沁芳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