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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吗?”江若汐柔声问。

    此时前院书房里,也摆了一桌饭食,只不过今日中午静尘院没按时送来吃食,赵管家来不及问,自己命厨房备了饭。

    *

    女儿都要外嫁,这一是怕她受人蛊惑,二是把她当成了外人。

    "姜嬷嬷,您来了怎么也不知会声,我上前院迎您。”

    一桌子虽然还是那些世子爱吃的菜色,可入口那刻,钟行简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神色。

    "住手。”她声厉不失温谦,行走间周身稳如山峦,连裙摆都好似纹丝未触。

    荆条在离江若汐一寸位置稳稳停住,婆子们见风向又变,不敢再动。

    何况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荷翠见状"哎呦”一声,"馨姐儿,怎么下了手,这不合……”话到嘴边,想起方才江若汐话中意思,转了音,"满手油,脏手。”

    馨姐儿疑惑地看向母亲。江若汐眉眼间没了往日的严厉和规整,笑起来和馨姐儿如出一辙,"来,娘喂你第一口。”

    几厢正在僵持,刘玉自个儿揽下打圆场的"重任”,笑迎,

    馨姐儿一手抓住一只鸡腿,虽然听不懂娘亲说的话什么意思,但也用力点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范氏唇色发紫,声音气得发颤,"什么审案断案,这里不是公堂,江氏顶撞婆母,我还打不得了!”

    钟倩儿看不下去,出来鸣不平,"姜嬷嬷,祖母怎么老向着江氏说话,我母亲可是为国公府生了一众儿女,操持了半辈子,她江氏进门才几年,就病了!再说,她连个嫡子都生不出来。”

    "公主何意啊!”国公爷辗转翻想,"难不成是行简动了歪心思?”旋即又否定这个想法,"他我还是了解的,不比行霖,最是端肃稳重,怎么可能。”

    她又把另外一个鸡腿夹到馨姐儿碗里,"爱吃就多吃一点。”

    范氏正要发作,姜嬷嬷又说,"世子夫人请辞,不愿再担中馈之责,大长公主让老奴把对牌交还给大奶奶。”

    被这样提醒,馨姐儿赶忙去看娘亲,江若汐已经在吃饭,转                                                头看她,"无妨,等下记得净手净脸。”毫无责备之意。

    大长公主和婆母之间较量,刘玉不敢插足,暗自退到一旁,这也不失为另一出好戏。

    大长公主也不甚清楚,"我已经着人去查。”

    可是,拿江若汐和犯人作比较,在钟行简心目中,恐怕早已认定她有罪。

    "好吃!”肉被嚼了两下便下肚,馨姐儿得了允许,用手直接抓起一只鸡腿啃起来。

    范氏可不这么想,鹰鸠般盯着江若汐,"就算你病了,也难逃不敬长辈的罪责。”

    "这些子孙辈里,行简最为出类拔萃,也导致他自小就只把自己当成了世子,事事拿着尺子比对自己和身边人,也该补补齐家这堂课了。”

    噎得范氏差点背过气去。

    范氏闷在原地。

    大长公主收回视线,招呼夫君坐下,"我方才遣人打听,你三妹妹家的一个孙辈,应是行简的表妹,要投奔到府上,许是与此事有关。”

    何谈感念。

    "馨姐儿以后不必再听任何规矩,只要不违背国法,娘亲都不会限制你。”

    姜嬷嬷回到府上,将所听所见一五一十相禀。

    他照常用完午饭,赵管家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以为世子没发觉蹊跷。

    见大长公主如此重视,国公爷眉间凝重,"是否需要我提点行简?”

    细问之下,赵管家

    赵管家称疑,"世子,这道菜是您最喜欢吃的,有什么不妥吗?”

    菊香跪匍在那,抬头仰望鹤然而立的世子,感念他替夫人说话。

    "世子夫人可无恙?”

    *

    "不必,孙辈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大长公主抿茶,淡然道,"朝堂之事行简虽利落周全,可这宅院里的事,也是修身的一部分,你们读的圣贤书,都说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往常,若汐替他将府上照料得太过周全,就怕他将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

    "捆上,打!”范氏今日铁了心,不立威信,日后如何服众。

    "娘亲回来了?”

    钟倩儿生气,又不敢在姜嬷嬷面前造次,拧着帕子跑到刘玉斜后方的圈椅里闷声坐下。

    姜嬷嬷这才切入正题,神色庄肃,"这是大长公主赐给世子夫人的药,大长公主说,让世子夫人好生休息,把身子养好,早生嫡子。”

    馨姐儿望着眼前叠罗汉的一堆各式各样的肉,都是她爱吃的,可江若汐没吃,她不敢吃。

    可仍是踟蹰不肯走。

    婆子们又得了令,不敢得罪大奶奶,用粗绳捆住江若汐,扬起荆条这就要打,门帘挑动,姜嬷嬷跨进门来,

    《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大长公主如实相告。

    从安乐堂出来后,钟行简径直去了前院书房,江若汐落得自在,送走姜嬷嬷独自回到静尘院中,院里早已备好午饭,馨姐儿饿了,坐在餐桌旁眼巴巴望着一桌饭菜,愣是没动碗筷,见江若汐进门,跳下圆凳,学着大人模样福身,

    用过饭,娘俩歇过晌,馨姐儿被嬷嬷带着在院子里玩耍,江若汐命菊香将大房每年的分红账目整理清楚,连同仓库钥匙,一并交到前院赵管家手里。赵管家起先不应,亲自拿着东西来找江若汐,江若汐只说已经禀报大长公主,世子也知道,他才收下。

    大长公主看着两盆开得正盛的花绣球,叹道,"这后院的女人啊,就如同这些花,花无百日红,你怎知不是种花之人突然移情别恋了呢!”

    大长公主府请了太医署院正看诊的消息传进宫里,官家特意派人到府,询问皇姑母身体安否。

    肉肉到嘴边,馨姐儿迟疑地张开口,咬下。

    "不必二夫人费心。”姜嬷嬷说完随即转身向范氏福身以礼,又依次见过几位主子,最后询问江若汐,

    只是,如今儿孙们渐多,他分不清楚了。

    代表大长公主到府,自然不止传达主子的话,喜恶、威严也要一并传到。

    江若汐福身,"有劳嬷嬷,我无碍。”

    送走使官,国公爷忧心,"大孙媳妇从来都知礼明事、任劳任怨,怎的今日突然前来请辞?”

    闻言,姜嬷嬷冷哼出声,"大奶奶好大的架子!大长公主都未曾让各位媳妇晨昏定省、侍奉在侧,大奶奶倒规矩大得很。”

    姜嬷嬷这才接着道,"大长公主有令,以后世子夫人专心养身子,早日绵延子嗣。”

    姜嬷嬷:"老奴这倒是看不明白了,老奴跟随大长公主几十载,从来没见过国公府平白无故动用私刑的道理。”

    姜嬷嬷要走,江若汐出门相送,一众人就此散了。

    跟随而来的荷翠扑上前扯开几名婆子,和菊香一起将江若汐扶起。荷翠知道夫人回到府上,范氏定不会善罢甘休,将馨姐儿交给院中嬷嬷,早早跑到角门迎接,见姜嬷嬷到府,一路引到安乐堂。

    他不是替她说话,而是放不下自己一贯恪守的规矩情理。

    姜嬷嬷拦住,"敢问大奶奶,世子夫人如何不敬长辈的?”

    这意思,江若汐以后都不必晨省昏定,侍候婆母。

    "母亲稍候。”钟行简丢出淡淡的几个字,婆子不明所以先住手。

    江若汐索性直接将她抱到圆凳上,边夹菜边说道,"馨姐儿,咱们把先前那些规矩都忘记好不好?以后,这个院子里馨姐儿最大,馨姐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不用再管任何规矩,如何?”

    "母亲息怒。”钟行简轻拂袍摆起身,语气平淡,如簌簌积雪,"官署审案讲究证据,犯人可陈述辩驳。江氏所说真假,可稍等片刻,看姜嬷嬷是否送药前来,再做定论。”

    钟行简不着一词,起身离开。

    范氏钳制儿媳的招数,今日竟被这样甩在了她脸上。

    馨姐儿大眼眨眨,"可是娘亲说过,要等您或爹爹来,一起吃,没有长辈的话不能先行动筷,那样没规矩。”

    言罢,又要接着打。

    国公爷捋须颔首,"公主所言极是。”

    赵管家赶紧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先前这道菜他有幸尝过,虾仁滑嫩可口,可今日这里面的虾仁干柴生硬,暗自道苦。

    直待饭菜即将撤下,钟行简清口后道,"那道清烩虾仁以后不必上了。”

    可就是那样一条条规矩,最后成了母女俩之间一道道裂痕,甚至叶婉清拿给孩子的一块乳糕都成了宝贝。

    "快吃。”江若汐催她。

    面对孙辈,姜嬷嬷收收气压,展开一丝和善,"二姑娘,您还未出阁,后院的事您不懂,老奴劝您少掺和为好。”

    江若汐快步迎上,蹲下捏捏她的小脸,"饿了吧?以后如果饿了自己先吃,不必等我回来。”

    范氏没脸说出口,刘玉察言观色,又眼巴巴跑出来代劳,"姜嬷嬷有所不知,世子夫人今晨未曾通报一声,便未向婆母请安,私自出府,这才惹得母亲生气。”

    范氏怔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她说话嘛!”

    打一巴掌,也算给了个甜枣。范氏有气撒不出,黑着脸接过对牌,胸口更堵了。

    "哪个孙辈?”先前,钟家虽算不得上大户,可家中兄弟姊妹不少,一心供应他科考,一朝高中状元,被大长公主看中招为驸马,家里的亲戚也得了不少好处,每年都会有人到京拜谢。

    刘玉见那一包包沉甸甸的草药包,讪讪笑道,"原来大嫂真的病了,你瞧,是我们错怪大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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