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夫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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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言娶妻生子、娶妻生子。

    江若汐眨眼反问，“我不问你就不说？”

    这套说辞，如果不落在自己身上，倒是合情合理得紧。

    她似乎睡得很沉，一截光溜溜的手臂露在薄薄的锦被外头，连带半边圆润的肩头，也在青丝覆盖下若隐若现。

    钟行简回身，漆黑的眼眸落在妻子身上，无端很痛。

    “我去领罚。”许立知道，今日这顿罚又逃不过了。

    江若汐握着帕子，“世子爷平日无论做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又不是您肚子里                                                的蛔虫，跟在您身后问多了您烦，不问我要猜许久，经常要做两手准备。”

    眉角突得一跳。

    一息间便明白了，等她侍候穿衣呢。

    拔步床里，江若汐散着一头青丝，正拥着女儿朝里卧着，

    许立站在石阶下看向主子，钟行简猩红的眼眸格外森冷。

    许立自去领罚了，菊香在殿内看顾着还未醒的馨姐儿，婢女们躲到两侧屋里忙，四处静悄悄的，廊下只剩夫妻二人。

    江若汐淡淡投过去一眼，故作惊诧，“世子爷，您的衣袍呢？”

    初升的日头露出一角，钟行简的身影斜斜地拉长在这个局促的空间里。

    左臂卡在他怀里，头也顶着他的肩膀，最后，干脆整个脑袋移上来，把他的左肩当枕头，鼻息蹭在他的颈窝，对着他的颈侧呼吸。

    江若汐扶扶额角，“以前馨姐儿小，还要留心伺候着世子爷，没法睡沉。现在馨姐儿大了，不用我管，心里没什么记挂的事，当然睡得沉。”

    再次躺下，钟行简挨着床边睡的，特意与妻子拉开一段距离。

    听见响动，钟行简不着一刻起身坐在床沿，才抬眸看过来，

    没辙，钟行简又悄声去了净室，冰冷泉水浇在身上，过了许久，他才重又换了中衣躺回床上睡了。

    可能除了自己最亲的父母子女，谁又会真的为你伤心。

    他的眼里猩红一片，密密麻麻的血丝密布，挣扎着从漆黑的瞳仁里溢出来，整个眼圈都泛着红，

    潜意识里，她感觉钟行简不应该出现在拔步床上。

    没了太多的爱慕与希冀，江若汐再想起这些，内心已然过分平静。

    身边的人呼吸很轻，鹅毛般撩在心尖，

    不接，没衣服穿，接了，又当他是什么人。

    菊香今晚守夜，听见世子辗转难眠、一趟趟出去进来，连呼吸都凝滞了。

    江若汐疑惑地看她，“哦，我没想到这一层。”

    他走出来时，江若汐已经穿戴齐整。钟行简立在那里，两人视线在半空一触，钟行简看到了妻子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疑惑地望向他。

    江若汐浅浅回笑，“世子爷昨晚辛苦了，我将馨姐儿抱走，世子爷再睡会。”

    不过是转头看新人。

    她香消玉殒，没留下子嗣，当然要找下一个人接着生。

    《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等着见他呢，许立怎么撵她都不走。

    屋内的江若汐眉目微拢，她那么些天盯着静尘院，总算让她找到个空隙。

    钟行简眼眸垂下，刀如锋刃。

    正欲逃出外帐，馨姐儿不安地哼唧哭泣，钟行简不得已又折返回来，抱起馨姐儿，馨姐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抓着他的衣襟又睡熟过去。

    现在想想，日积月累下来，整日操劳还睡不好觉，哪个铁打的身体经受得住。

    菊香想起昨晚的事，一阵脸红心跳，半响，一五一十道出昨晚的事。

    天刚蒙蒙亮，江若汐忽得从梦中惊醒，朝外喊人，“菊香，菊香，馨姐儿不见了。”

    是下了功夫的。

    这是告知他以后有话直说。

    钟行简心情复杂凝着妻子，“我不说你便不做？”

    “耳房？”江若汐醒得突然，现在脑袋还在嗡嗡嗡作响，一时间想不明白菊香话中的意思。

    君子之礼让他不越雷池半步。

    江若汐瞥他一眼便知他又矜贵与冷傲着呢，眼梢笑着，“多谢叶表妹，世子爷正愁没衣服穿呢。”

    发愣乱想的功夫，江若汐已经走到耳房，想要抱馨姐儿回拔步床上睡。

    叶婉清！

    凉意顷刻铺满整个廊下，另一条腿也直接跪下，许立颤巍巍说，“今天天没亮又送来一些衣物，表夫人现在正等在院外。”

    将她娶进门，不就是为了生子。

    其实以前馨姐儿都是其次，她晚上躺在拔步床外侧，一直都要小心听着钟行简的动静，钟行简睡觉又浅，常常闹得她一晚没法安稳睡觉。

    妻子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的喜怒，她不想揣度夫君的心意。

    末了，忧心道，“夫人，您以前睡得也没这样沉，怎么昨晚馨姐儿吵闹您都没听见。”

    心里却在揣度江若汐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生怕自己着了她的道，又在表哥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站在廊下的江若汐转回身，又朝叶婉清夸道，“表妹的眼光真不错，这用料和样式，都一顶一得很，极称世子爷的气质。”

    这话，他不主动开口说，怕是妻子永远冷在那。

    钟行简整理着袖边往外走，听见这话，手指微顿，眼底掩过似有若无的冷厉之气。

    钟行简转身将要出门，发觉哪里不对，扭头问许立，“这身中衣哪来的？”

    许立把叶婉清叫进院内，她站在石阶下，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扬起甜美的笑，

    先惊醒了钟行简，他颀长的身躯窝缩在仅容菊香这种小女子可睡下的小床榻上，纵然是侧着身，仍有大半个身子挂在床外。

    菊香碎步疾行至床前，凑过来低声道，“夫人，馨姐儿在耳房呢。”

    奔波一日的钟行简本已累得倒头就睡，此时异常清醒，

    说完，江若汐眉眼盈盈，“我只道，你我盲

    许立支支吾吾，干脆跪下，“主子，是，是表夫人送来的。”

    钟行简将毛巾放回盆边，气氛一下子又静下来。

    江若汐知道定是没人帮他收拾的，“世子爷，我不知道您没收拾衣物，以为您吩咐许立帮您收拾了，要不，我这就遣人回府取？”

    这一下火上浇油，他急忙把手撒开，狼狈地起了身。

    妻子徐徐吐字，不似诉苦，只是在陈述喝水般日常的事，“以前您不知道您要不要出门，我们都先准备衣物，您不出门我们再收拾回去。饭菜每顿也会按您的口味多做一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过来，不吃便浪费了。”

    蝉鸣躁动，半刻，钟行简才缓声道，“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做得不够的地方不能跟我明说？非要让我猜？或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做人还得自私一点。

    仍没说话。

    开口嘶哑粘泞。

    要命的是，她翻身时腿又缠了上来，他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腿想将其挪开，却发觉触手可及一片柔软滑嫩。

    示意菊香拿过包裹，带钟行简进屋穿戴整齐。

    “表妹真是又温婉又能干。”

    菊香抱起馨姐儿，三人重返内室。菊香纳罕地问江若汐，“夫人，您怎么不让世子爷一起回拔步床上睡？”

    钟行简脸色阴沉仿佛能拧出水。

    一身玄色绣兰草长袍，宽织锦束腰，鎏金扣带，钟行简原本耸拔的身姿更加高大挺立。

    叶婉清这次没有非要再留，微微福身，轻纱随风摆动，淡淡的幽香传来，甚至清雅好闻。

    “先请表夫人进来吧。”江若汐的嗓音轻柔，从殿内飘出来。

    昨晚他净身后，分明换了身新的。

    睡着了的江若汐很不老实，两人的身体时不时就会挨在一起，也没记得她原来这样，还是因为行宫天气凉些，被子单薄她感觉冷，不停地往钟行简身上贴，

    昨晚的中衣是他拿给钟行简的。

    钟行简行至廊下时，面色恢复如常，“叶表妹有心了。许立，送表夫人回去。”

    钟行简无言以对。

    暗夜里，钟行简双眸里跳着两簇小小的烛火，比那盏孤盏更躁动，

    想起上次结结实实的十板子，许立又不敢让她进来，只能等在院外。

    都不爱惜自己，如何爱旁人。

    江若汐半垂着眸，从钟行简的角度，看不清她的神色。

    “夫人醒了。”

    “表哥，我先前新做了些衣物，昨日刚做好，就顺道带了过来，想亲手交给你。”

    钟行简明白了，江若汐是故意的。

    就算末了累垮了身体，他们也只会说你福薄命浅，谁会想起你生前承受了些什么。

    钟行简想要把她推开一些，又怕惊醒贴在她身上的女儿，只能自己尽可能地往外移，最后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

    廊下的许立隐约听见，吓得小腿打颤。

    叶婉清道声“表嫂过谦了。”

    于钟府他们而言，她只是个外人。

    因为到了行宫，他也发觉夫人没给主子收拾衣物带来。

    菊香当即出门吩咐侍候梳洗的进门。

    钟行简哪里还睡得着，揉揉酸涩的眉心，方才她俩的低语尽数落在耳边，

    钟行简看向床上占了大半个床的江若汐，无奈叫起菊香，“这里不用你守夜了。”

    钟行简脸上看不出喜怒，唇角缓缓抿直。

    菊香半懵半骇的心神愣了一瞬，赶紧往殿外跑，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替世子重新换了床单被褥，自己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