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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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等一个彻底解脱的机会。

    皇帝将纪橪放在眼皮子里监视这么多年，似乎并不担心后者会找到机会杀了他。

    我的表兄，对外隐瞒了我的身份。

    番外篇：

    早在多年前，魏国先祖发起兵变失败，签署了降书，沦为夷国的附属郡，自此更名‘魏郡’。

    但她至死，都没能让皇帝封她为妃。

    我却被那个一贯斯文的男子困于屋中，那夜，他一身酒气撞门而入，全然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没有看好崔美人，尔等今日都难逃一死！”崔公公气得直跳脚。

    为了护我，纪橪一人承担所有负累，舍下高官厚禄，借着治理水患之名，将我和觞儿藏匿于江南城南别居。

    我却不能轻举妄动。

    “三殿下一直哭呢……”

    而后我入了辰溪殿，见到了殿中挂着的那幅画像，方才知晓：一日我如往常一般，在柳林外等着下朝的纪橪，却被柳林深处的一双眼睛早早地盯上了。

    抬手，我的指缝间是淬了毒的暗针。

    我对上小白的眼睛，和它鼻尖相抵。

    我垂了垂眼睫，回忆近日来娘亲的举动。

    那一夜极为难熬、

    为人母，我无法护觞儿左右……

    然而，纪家独子纪橪文韬武略在身，与皇帝情同手足。

    临近冬日，我诞下了觞儿，在他刚满一岁时，纪家上下一同迁徙至江南。我曾问过纪橪其中缘由，他难得对我有所遮掩。

    纪老夫人，我的养母，在送走大夫之后，大发雷霆。

    我自知此事成功的概率渺小甚微，而一旦失败，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不堪。

    转过头，我不期然对上了他那双布满欲壑的眼眸。

    是皇帝最爱的女子。

    “二公主，外头风凉，还是快些回寝宫歇着吧。”崔公公路过了院子的角落，看着那个已经被我撬了锁的空笼子，无奈地俯视着我。

    我心向往之。

    “是啊！若是不回来，我们今日不知得遭多大的罪！”

    我别过头，不愿看奶娘怀里的那个孩子。

    娘亲有一日不在宫里，也不在铜雀楼，崔公公带着宫人到处找。

    为人\妻，我无法与郎君举案齐眉；

    我得去找娘亲。

    ——君不见，我愿如二月梅，冬日雪，乘上这东风，就此消弥于天地间。

    它很乖，知道皇帝讨厌狗，所以每次皇帝来找娘亲的时候，它都是不吵不闹的。

    【番外：齐郦绝笔】

    皇帝，在盛怒之下，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兴致缺缺，将手里拎着的小绒团丢到我怀里。

    但每次都被宫人及时发现。



    江南水患稍歇，我被纪橪以纪家二小姐的名义接回府中。

    她比我年长，但按照辈分，她得唤我一声“表姑”；

    冷宫西院，骆妃的一杯毒酒送得颇为及时。

    我没有料到，最大的变数竟是纪橪。

    古来今往，凡被称作“美人”的女子，多是以香消玉殒收场。

    娘亲终究还是死了。

    说起小白的来历，是我的皇兄，也就是当朝太子殿下，在数月前陪皇帝出宫狩猎的时候，在营帐旁边捡到的。

    崔公公示意身后的几个宫人动手。

    我被耳畔炙热的气息烫到，挣扎着往后仰，却被他趁机欺身而上。

    我的娘亲，出身江南城外的小镇，娘亲常说，镇外有一片竹林，春日光景美不胜收。

    他的目光灼灼，“我卑劣，不堪，你要怎样骂我都行，唯独，不要离开我……”

    那夜院子的风飒飒，屋内却暖意凭生。

    这一回，娘亲会成功么？

    身为魏氏遗孤，我无法手刃仇人；

    外出的纪橪提前赶回来，二话不说便要当着纪老夫人的面将我抱走。

    我以为日子难能风平浪静，直到觞儿生辰前几日，祁裳深夜来访。

    “我叫齐郦。是一位公主。”

    在屋子里用剪子绞着那一批新到的鲛纱打发时间，我手腕有些酸，一听娘亲回来了，我腾地一声就站起来了。

    “好，从此，你们要如何，我再不会多言一句！滚出去，莫要叨扰列祖列宗。”纪老夫人当即冷了脸，眼中大失所望，命奶娘带人将我和纪橪一同赶出了祠堂。

    宫人们都不肯说，但我知道，娘亲昨夜用的一条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了铜雀楼的横梁上。

    我在辰溪殿中，成了被所有人羡慕的郦妃。

    我蹲在院子的角落，小心地抱着小白，生怕来来的宫人踩到它。

    觞儿被养在了别居。

    那天，他本来想当场弄死它，但还是收了手，带回宫里本想吓唬我，却发现我一点也不害怕。

    自此，魏郡王族嫡亲的血脉对外人而言，彻底覆灭。

    娘亲因此懊恼不已。

    我蹭了蹭它柔软的白色绒毛，满心欢喜，甚至颇为天真的觉得，今年的冬日，肯定不会冷了。

    雪意浓重。

    那段时日，是我一生中，最为静谧的时光。

    在寝宫里，我听见窗外的宫人长吁短叹，“美人可算是回来了！”

    我捂着小腹，在宗祠前跪了一天一夜。

    于是，小白被重新关进了笼子里，我，则被关进了公主的寝宫。

    皇兄不耐烦的朝我挥了挥手，“去，一边玩儿去！”

    他磨着牙，极为失控地拉扯着我，在月色下一遍遍啄吻，带了些哭腔的哀求着：“看看我，郦儿，看看我，哪怕一眼……”

    可我知道，此生，我与纪橪，再不复相见。

    祁裳让人事先做好了埋伏，我顺势救了从寺里烧香回府的纪老夫人，被她认作养女，顺理成章进了纪府。

    在得知这个孩子的流失后，彻底断了他对我最后一丝扭曲的执念。

    别林史书记载，原魏国齐氏宗族里侥幸存活的最后一位公主。便是我。

    翻了窗，轻车熟路地绕到了笼子前，拿着吩咐工匠偷偷配好的钥匙，我轻轻松松地把小白解救出来。

    指尖颤抖地攀上他沉浮不定的宽肩，我闭上眼，沉沉坠入这场梦里，不愿再醒。

    直到那个叫“崔莺”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她敞开倾诉与心上人别离近乎相同的境遇，苦苦哀求我助她逃离，耍赖也好，僵持不下也好，我终究还是应了她。

    那个被我伤得只剩下一口气，却还要对纪老夫人咬死没捉到刺客的傻子。

    崔美人。

    那个孽种终是没有他的三皇兄那么幸运，同众多宫妃腹中未能出生的血脉一般，未出母腹，却无法再看一眼这如炼狱般的人世间。

    此刻，无疑是杀他最好的时机。

    叹只叹，朝堂之上，皇帝俨然将纪橪视为眼中钉。

    而后的变故，便是一月之后我的食欲不振。

    奈何，自我入宫不久，太医号平安脉，却给我带了声噩耗。

    我要做的就是，接近纪家老夫人，借机混进纪府，刺杀纪家未来的家主：纪橪。

    它吐出了小舌头，友好地舔了舔我。

    美人见之兮，思慕难忘。

    纪橪病重的消息已然成了遮蔽我心里最后一抹光亮的稻草。

    她是被皇后胁迫入宫的。

    我知道，娘亲在广翎宫并不开心。

    我在十六岁时，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眨眼间，祁裳给的期限快要到了。

    如若能活一次，我愿只做江南的纪郦，而不是魏郡的齐郦。

    【番外：铜雀香消】

    我捂着小腹，无时无刻不想弄死这个孽种。

    此去经年，他也一日日长大。

    视线回到现在四周焦急得团团转的宫人们。

    东窗事发。

    皇城纪家，颇受皇帝器重，纪家上任家主不久前暴毙，纪家百废待兴。

    帝王荣宠，于我而言，不过是心有戚戚焉，彷徨数年，苦苦不得解脱。

    我明白这意思。

    我不由得抱紧了小白，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我似乎也染了些醉意，冷寂了多年的心怦然跳动得不似常人。

    穷尽一生，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而表兄，一个外姓人，守卫边境，屡立军功，夷国皇帝有所忌惮，不日颁布诏令，令他破格登上了魏郡王位。

    进冷宫前，我询问小九关于纪橪的情况，她支支吾吾说他病了。

    君夺臣妻，本就有损天道。

    我自幼跟着表兄的女儿祁裳混迹细作暗营。

    我的娘亲，叫“崔莺”。

    娘亲一直在找机会自戕。

    《宫女的随身冰箱》

    然而，魏郡王族心中始终都存着复国执念。我从出生起，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注定了我这一生，坎坷艰难，命运崎岖。

    但，终其一生，不得出魏郡封地。

    我捏了捏小白的耳朵，心想。

    被迫与觞儿分开，与纪橪别离，我的心登时空了大半，好在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小九陪在我身边。

    短短的一生，盛宠之下，她只留下了一个名号：

    然而，我对外，却只能唤她一声“祁姐姐”……

    我捂着小腹，旁人不知，里头正跳跃着一个小生命，我没有犹豫，让人给崔莺送了假死药。

    “她腹中的骨肉，是我的……若是要罚，罚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