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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一转身,林亦清就急急喊住她:“学姐……”

    上次天台过后,除了后续问候过一两句他的伤势,褚之南怕安城胤吃醋,刻意避嫌,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了。

    褚之南的心猛震了一下,第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褚之南这才安心,和他简单道别,分头去往不同的教学楼。

    好不容易等到放月假,暂时逃离了安城胤的魔爪,躲进小阁楼上,躲进音乐的世界里,她才感觉浑身被清泉洗涤了一般,畅快自在。

    她心中最不愿回忆的场景,就这样被人刻意歪曲,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文霜自然不会听她的,她本来就看楮之南不顺眼,现在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

    褚之南咽下一口食物,说话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当然有啊。”

    南城荟凶险,褚之南并不希望他沾手那边的事,但那些事根本和她无关,她没有立场没有权力更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他。

    她不免担忧,毕竟安城胤可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于是问他:“安城胤没再找你的麻烦吧?”

    “要不是你小学同学把这个视频挂到我们学校贴吧上,谁知道我们班上还坐着这样的魔鬼?”

    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弟弟?

    她再一次,被千夫所指。

    褚之南原本也打算走,但刚站起来,就听见爸爸说:

    悲愤地尖叫一声后,她指着文霜怒吼道:“把视频关掉!!!”

    距离早自习仅剩十分钟,像一班这样的尖子班,人几乎全到齐了。

    “我知道。”褚之南从前内向怯懦,没什么主见,每天只知道独自埋头苦学,根本没想过把音乐捡起来,现在她倒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身边的客观条件,早已不允许她这样做。

    “居然还有脸哭?假慈悲还是真忏悔?”

    猛然遇到他,她还有丝尴尬,只好抿唇一笑。

    褚之南浑身发麻,伴着疑惑和恐惧,声音不自觉抖了起来,“什么重男轻女?你在说些什么?”

    “奶奶记得你曾经很开心地告诉奶奶,说你要和城胤一起考樱芥大学。”

    褚邵看女儿这般纠结犹豫,替她感到窒息,他觉得母亲的话太过咄咄逼人了,“高三的学生本来压力就大,您就不要再给她施压了!”

    “这很令人意外吗?”褚之南知道他可能想问安城胤去哪儿了,但她想说她难道就不能一个人出现吗?她和安城胤又不是什么捆绑在一起的东西。

    她刚把一只脚踏进班门,迎面便传来一道正气凛然的呵斥声:

    *

    她猜想,妈妈脑海中的回荡的画面大概也是幕布上显示的那样,否则,她不会把她认作罪魁祸首,更不至于崩溃到失智。

    她在阁楼上一待就是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家里人才看见她的踪影。

    褚奶奶气愤地拍了下桌子,饭没吃完就走了。

    持续性的谩骂一声高过一声,而褚之南耳畔听到的,只有那一夜的雷响。

    “不用谢。”林亦清松开了她的书包带。

    虽说她的文化课基础不差,奈何心已经飞远,现在想要努力学习,早就找不到什么动力了。

    而那一夜,之所以会成为褚之南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一部分是因为弟弟的死,另一部分,是因为她打心底也觉得自己就是刽子手。

    鼠标一动,暂停的视频就继续播放了起来,褚之南刚跨进教室,从她那个角度看向黑板,有些偏光,但也足够看清幕布上的内容了。

    虽然以他的成绩,并不需要再为学习花费什么心思了,但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认真、都疯狂,以一举之力,倒逼全班人卷天卷地。

    褚奶奶显然是不太信她,“年前我就拿到你的模考成绩了,成绩下滑得很厉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见你每天上学都愁眉苦脸的,一有空就往琴房跑,你说你一门心思扑在哪儿了?”

    她沉下一口气,搪塞道:“我没有……我就是太累了……”

    她知道自己缺了很多年的专业训练,像国内这种艺术考核的形式,就算她参加了艺考,也未必卷得过别人;更何况,她和安城胤还有约在先,她也碍于这个约定,一直束手束脚,不好和安城胤说明她的真实想法。

    她的情绪在崩溃失控的边缘游走,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视频显示的内容就是——她,褚之南,把亲生弟弟推到了车轮底下。

    褚邵推了推年后新换的眼镜框,“妈,一模的卷子难,又不代表最终成绩,别这么斤斤计较。”

    身旁走过几位嘲笑她狼狈模样的同学,她莫名觉得今天不太吉利。

    “谢谢……”她双手扑腾了几下,借着身后的力站稳了脚跟。

    只可惜,褚之南对学习上的事,早已没那么上心,几周下来,她被她那严厉的安老师折磨得筋疲力尽。

    “别听你奶奶的,如果你想学音乐,并不是没有办法。”

    见文霜无动于衷,褚之南直接冲上了讲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抢她手里的鼠标。            

    褚之南的喉咙瞬间堵了一下,好半晌才说:“谢、谢谢爸。”

    这话实打实说到褚之南心底的痛处。

    “呸,杀人狂魔!!!亲弟弟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褚邵还在替女儿辩驳,“孩子就是学习太苦了,想放松一下而已,您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短暂的月假过后,再次回到学校,安城胤并没有陪着褚之南一起。

    是她亲手,把弟弟推到了死神面前。

    文霜是班级的权威中心,班上的风气跟着她走,数不清的嘴巴看客似的对褚之南指指点点。

    她心事重重,独自走入校门的时候,不慎被大门的门槛绊了一下。

    他说南城荟里有事急需他处理,需要暂时离开几天。

    差点摔了个脸朝地,好在有人及时拉住了她的书包带。

    褚之南料想他可能还是对安城胤心怀芥蒂,所以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

    她能明显感觉到,安城胤也是想摆脱南城荟和他爷爷的,但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又这么乖乖听从他爷爷的话。

    剧烈的冲击令她浑身难适,身子一软,勉强靠在墙上才足以站稳。

    “这……”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些,林亦清一直站在原地,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幕布上的画面,是她做噩梦时,经常梦到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奶奶就质问她:“你是想走艺术路线吗?但你明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连艺考都没参加,只能走文化路线了。”

    向来规矩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褚奶奶,破天荒地问她:“曦曦,你最近有没有用心学习?”

    “……”褚之南当时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直到进班以后才明白。

    “不用说,一定是鳄鱼的眼泪!”

    她迟钝地抬起头,满眼警惕地望着双手抱胸、气势逼人的班长。

    “但以你现在的成绩,你是打算爽约吗?”

    夹杂着恶意的话语,在短短几分钟内如洪水般将褚之南淹没。

    褚奶奶瞪了褚邵一眼,她最了解孙女了,早已看破孙女的想法,不想她在这种时候掉链子,“曦曦,对于你的未来,你应该有明确的规划和目标。现阶段,高考最重要,你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瞻头顾尾,最后只会什么都不讨好。”

    褚之南垂着眼,没和奶奶对视,“城胤在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转眼就到了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

    只不过那段视频被后期变速了,把她推弟弟之后的画面,和弟弟被撞的画面衔接到了一起。

    《偏执竹马又闹哪样》

    “褚之南,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他不仅自己学,还要带着褚之南一起学。

    “排除外界的因素,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害怕,无论你选择什么,爸爸都是支持你的。”

    他们班的班长文霜一脸鄙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唾弃她,“就算你们家重男轻女,你也不能对你弟弟下手啊!他也是条生命!”

    “学姐今天怎么一个人?”他皱着眉,眼神从流动的人群中扫来扫去,面色似乎有些担忧。

    她用眼尾低低扫见,前段时间还对她和颜悦色、礼貌有加的同班同学,此刻脸上都挂着或惧怕或厌恶或愤怒或鄙夷的神情。

    是她和弟弟经历车祸那晚的监控视频。

    “啧,还在装?虽然原本就不喜欢你,但听你唱歌确实不错,以为你还有点真功夫,值得我高看你一眼,”文霜恶狠狠地朝褚之南剜了个白眼,随后伸手点了一下讲台上的鼠标,“可现在才知道,你的真面目这么可怖!”

    “爸爸也是从你那时候过来的,很能理解你的感受以及你所承受的压力。”

    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当时她不推弟弟的话,弟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林亦清连忙摆手,“那倒没有,我这些日子过得挺平静的。”

    她扭头,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没想到他却冒出一句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是相信你的。”

    褚奶奶没把褚邵的劝告听进去,扭头瞥了眼孙女,“考试没发挥好是常事,但曦曦,你这是态度问题!”

    开学后,安城胤听从他爸爸的安排,天天去学校上课。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好的皮囊都遮不住你那颗腌臜恶臭的心!”

    褚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道:“爱好只能是爱好,不能当饭吃。你的文化课基础那么好,只要你稍微学一学,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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