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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要值得……那也不算浪费。

    “他在哪儿?无上处吗?还是更高楼?”

    季姝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仿佛对此处没有半分好奇与留恋。

    场内诸人自然有认识他的,曹平长得不错,虽不是高门大家的公子少爷,手气也就一般,但下注、入局向来干脆又大胆,此刻坊内便有不少人和曾他一道玩过几次,交情算不上,钱财上的恩恩怨怨却是有。

    四日前。

    等走来了一个夹在清音楼和金源坊之间的单边巷子后,他不耐烦地问道:“捕快大人,我是犯了什么事?让你上蹿下跳也要抓到我?”

    从交头接耳的人群中传来不少声音,有质疑的,有辱骂的,有看笑话的,唯独没有上当受骗的,季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掌柜人呢?怎么让骗子进来了?”

    金源坊为了表示诚意,专程将想要逃之夭夭                                                的曹平拦了下来,待季姝走过来后,才放他离开。

    “一两黄金就行?”

    季姝单刀直入,问:“你最后一次见韵娘是什么时候?”

    “季捕快,您的话,我会告知东家的。”金捕快总算做出了一次回答。

    捕快最常见的人是两种,罪犯和受害者。

    金掌柜下了决定,赶忙将手上的东西都交给身边的人,小跑出去。

    “你们东家真有意思。”季姝笑。

    ……

    季姝并不急着煽风点火。

    “没人去阻止?”

    “原来还真是曹云那家伙的事……”曹平嘟囔了一句,见她冷脸,赶忙回答,“是三日前……不对,已经四日了,对,就四日。”

    “这女骗子大摇大摆的,算是怎么回事?”

    金掌柜看到这混乱的局面,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叫一开始招待季姝的年轻人过来:“你快去请她下来,这还怎么做生意呢?”

    他们信的不是初来乍到的生面孔,他们信的是自己的眼耳和金源坊。

    一位人想要韵娘,就像想要一幅名画,一支碧簪,一份官职一样,想要一个物件,然后占有一个物件。

    上蹿下跳,其实他说得很准确,季姝也觉得,自己在曹平这个人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

    曹平也做不出回答,他全身都在颤抖,即使在远处,季姝也瞧得一清二楚。

    他可以回到楼中,继续替人绘美人图,他不需要东躲西藏了。

    季姝又细细问了几句。

    这人必然身份尊贵,只有尊且贵,他才能目空一切地“想要”清音楼的花魁娘子。

    曹平所说的一切,和绿泱打听来的所有,都能一一对上。

    季姝继续道:“那人,就是曹平,他正往无上处去,各位请看。”

    木板之上,是能人,是贵人。

    那位年轻人个子很高,身子有几分到了年纪抽条后的消瘦,眼角、鼻尖都是圆圆的,却因偏尖的下巴而不显得土气,整个人是标准、亲和的好看。

    昨夜的时候不惜打破规矩,将曹平从她的手中护下,今日,却又随随便便地交出了他。

    《女捕快抓不到偷心贼》

    又几声不轻不重的碎语。

    *

    做事像是完全随心所欲,寻不到一个依据标准。

    金源坊的客人们很激动,没有几人还能安然围在赌桌旁了,他们向中央圆鼓围了过来,或刨根问底向她问法子,或旁敲侧击地在曹平那儿打听着。

    金捕快早已汗流浃背,只想尽快送走这尊大神,答:“嗯。”

    “季捕快,人,您可以带走。”

    金掌柜带着几名小厮都拥上前来,他们没有预料到眼下的场景,一时无措,既没有将高调的季姝赶出去,也没有反驳她的话语。

    见这场乱局很快就要被平息,她也没有拖延,下了圆鼓,跟着金掌柜的脚步走到了一隅的隔间。

    曹平正儿八经私塾课没去上几次,却也知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当下便连声解释,可季姝的举动太突然,众人的逼问也太直接,他一时只能支吾着,上楼也不是,下楼也不行,就卡在中间。

    “一两黄金去无上处?拉倒吧,哪有这样的好事?”

    “诸位,还有疑问吗?”季姝笑脸盈盈,“只需一金,在下可助诸位心想事成。”

    人声杂乱,事实上,季姝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但金掌柜的确如她预期一般去找那位东家了,所以是那位年轻小厮说了什么,才让她的计划顺利进行了下去。

    但季姝二次进入金源坊闹出来的动静,那位东家都了若指掌并能及时处理,所以这人势必藏在一个位置更高、视线更广的屋子内。

    这次,未有质疑声。

    当楼里的众人四处寻觅她的下落时,她回了一趟曹家,这一回去,便再没有回来。

    “曹家在东市的宅子早就被抵押了,半旬前,曹家父母携二子便搬到了城郊,东市和城郊那儿隔了数十里,韵娘是怎么过去的?一人吗?”

    金掌柜将所有小厮都派出去解释,去解释这是个误会,曹平并不是这个特殊的人,至于季姝的身份他们只含糊带过。

    “所以……他真的进了无上处?”

    那年轻人慢了半拍才回答:“掌柜,她去在圆鼓上,所有人都瞧得见,就算把她请下来了,也于事无补啊……反而像……欲盖弥彰。”

    金源坊背后的东家手指一挥,划出了一道摸得见看得着的门槛,将一处坊内的上下两层楼的客人分出了三六九等。

    汇聚在季姝身上的视线多了起来,像道道烛火,照得她脸庞微微发热,想着自己不常来东市巡逻办案,是张生面孔,今后也不会再踏入金源坊,才鼓足了勇气,她沉声道:“各位可别不信,在下,已送一人入了金源坊。”

    和傅臻不一样。

    当下便有人问:“曹老三,你去哪?不会是去无上处吧?”

    “在场诸位,该有认识他的吧?”

    金掌柜是回来时是孤身一人的,那位神秘的东家还是没有现身,但她并不意外。

    季姝如常地问。

    也许出于捕快身份的震慑力,季姝只淡淡瞥去了一眼,曹平便心如死灰,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季姝但笑不语。

    渝州城是有两处港口的大城池,城内大小官邸有近千户,豪奢之家也无数。

    只有一个曹平。

    “曹平就是你送上去的吗?”

    “还有谁?”

    “我啊。”曹平也如常地答,“我本来只是想和她见个面的,是她说要回家,那我就和她一起回去了。”

    所以,傅臻的确清清白白。

    目光都随声挪去,仿佛有一张蛛网快速铺开,将曹平缠在其中,缠得他只能立在通往无上处的楼梯上一动不动,有苦难言又满头大汗。

    从外边看,金源坊占地广,却只有两层楼高。

    “东家他……”金掌柜一怔。

    同绿泱说的是同一日。

    曹平捏着袖子,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但还是迈开了上楼的步子。

    金捕快还是以讪笑作为回答。

    是哪家哪户走出来了一个风流种

    “所以……”季姝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平声问:“你们让韵娘去见谁?或者说,是谁想要韵娘。”

    而他亲自上前,走到了季姝面前。

    季姝摇摇头,只道:“其实,我并不好奇他的身份,也并不希望与他见面。而且,最好,我们也不会见面。”

    但韵娘的下落,却还未得知。

    ……

    ……

    这腰缠万贯的东家无论成为那种人,对于渝州城的安稳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靠姐姐的软蛋而已。”

    季姝问:“这也是你们东家说的?”

    这年轻人望了眼台上自若含笑的季姝,忽而开口道:“这件事,还是求助东家吧?我想,东家早该预料到了。”

    木板之下,是客人,是普通人。

    这个死角是她一早就找好的,出入口处的几大缸水把里头挡得严严实实,只要不刻意留心,外头的行人是很难瞧见里边的动静的。

    普通的客人不会关心贵人,因为他们见不到贵人,他们会敬佩高调的能人,因为能人是实实在在又堂堂正正的。

    “金叔,咱们这位捕快大人可不会就如此简单地善罢甘休。”这刚来金源坊不到一个月的读书人对眼前的混乱并不在意,但他还是认真道,“等闹大了,再传到东家耳朵里去,事情可就变了味了。”

    与此同时,傅臻也不在楼中。

    “是租了车。”曹平道,“不是一个人。”

    金掌柜沉沉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你是读书人,你能想出个法子吗?”

    “曹平,是什么人?没听过渝州城内有谁家信‘曹’呀?”

    因为,火已经烧起来了。

    季姝认真点头致谢,又挪开了视线。

    “所以什么?”曹平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曹云她怎么了?捕快大人,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原本在他们身边的,甚至不如他们的曹平莫名其妙地打破了这木板,成为了上层的“能人”、“贵人”了。

    “你是什么人?”

    四日前,韵娘消失不见。

    谁能轻描淡写只说祝福呢?

    季姝冷静地审视着身前染了一身世俗气的少年,她想,这可能是最后一个问题,但也许,问题还没有到能够解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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