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声名焰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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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希虞满脸痛心疾首：“你、你……”
那一曲，确是只应天上有，谢忱也曾题诗赠予过，“殷郎弦上风吹雨，宛转远山低絮语，万鸟朝飞听新曲。”
因为“家人”这两个字，殷若羽沉默了一会：“我最近作了一首古调，离泱城中，正好有一位名扬四海的琵琶名手杳三娘……”
殷若羽一眼看出她别有所图，警觉道：“打住，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
他有条不紊地讲述了军中近来每一件要事，谢兰亭暗自记下，准备论功行赏。
辋川殷氏、瑶京谢氏两世家，昔年同气连枝，又在十年前，先后被灭门。
“没错”，殷若羽低眉笑了一笑。
谢兰亭沉痛地点点头。
“啊”，谢兰亭侧眸看他，“那子野想要我怎么哄你，来一次封侯加爵如何？”
以“谋反之罪”被处以神裂之刑的人，扬灰东海，死生不复见。
殷若羽面无表情：“我不可以。”
谢兰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娇小的沈汐和庞大的毛驴互相瞪眼较劲的画面，一阵扶额。
殷若羽闻言愈发郁郁不乐。
“你居然将一座城就这样随随便便戴在头上”，刹那间，林希虞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败家子！这玩意万一磕着碰着，可怎生是好！”
“你瞧”，她又道，“我就从没问过你，「我与汝之未婚妻孰美」这种问题。”
“……”
林希虞嘴角抽搐了半晌，终于没忍住：“我就想知道，谢司徒愿意再认一个弟弟妹妹吗？年龄别卡得那么死，我给他当哥，甚至当爹也行啊……喂！别拔剑！”
那一日后，殷若羽不复再弹琵琶。
殷若羽负手而立，道：“老样子，准点到城外去遛驴了。不对，是准点让驴遛她去了。”
将心比心，他也不再让谢兰亭去传讯了，而是决定尽最大努力，来帮她完成这件事。
谢兰亭的装束向来都很简单利落，红衣束发，反而更显得眉目萧飒，英气慨然，有一股张扬锐利的美，犹如雪亮的惊电一般震慑心魂。
殷若羽淡淡道：“我并无功名之念。世人封侯都为光宗耀祖，我一个亲友俱亡的飘零之人，要之何用。”
“对了”，她问，“夫子那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殷若羽一进门，看见那如山崩海啸一样，堆在房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公文，也是忍不住眼前一黑：“这些我们都要批改？”
“可是，我还有很多”，谢兰亭从乾坤袖里拎出来一串玉饰。
希虞有点不忿，“将军，绥国当年渡江的时候，各种宝贝可是尽数带到了离泱，分明富得流油……等等，那是什么？”
这一刻，谢兰亭真是惊奇至极：“殷子野，你为什么非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呢？”
殷若羽：“......”
林希虞抄起陆凉就跑。
他忽然看见，谢兰亭鬓边有一抹光芒掠过。
“我之前只知道桓听事必躬亲，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躬亲法”，她指了指身后的一堆，“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加起来只是桓听半天的批改量。”
谢兰亭无辜地晃了晃手，玉饰叩击在一起，叮当作响：“出征那天，我起得实在太晚，披头散发地跳上剑往外跑。哥哥看不下去，就过来帮我束发，我经常丢东西的，他就随手抓了一把玉扣让我带上，可以轮换着用。你看，这里真的还剩下好多。”
谢兰亭提剑冷笑：“既然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此刻，一位钟夫子刚好摇着轮椅路过。
“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语气幽幽地说，“为什么你不想让谢司徒分心，但压榨起我来却是毫不手软？”
“那你还是差远了”，殷若羽不假思索地说。
“府上公文众多，事务繁琐，还望子野多多参谋”，谢兰亭带着一脸拜托的神色，诚恳道，“这些都是桓听平日处理的事，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别担心”，谢兰亭拽拽他衣袖，悄声说，“回头我找个人帮你抄就是了。”
他连问都不配问了吗！
他提出了一个优秀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应当去问谢司徒，他对这种政务类的事比较有经验，一定比我靠谱。”
那种温柔淡褪的色泽，如同泛黄的水色旧时光，苍凉地在指间静静流过，却让他整个阴郁纤丽的眉眼，都渐渐柔和起来。
殷若羽又道：“这次多亏她很了解离泱周边的路线，让我们避开了一些军队迷阵，才能迅速赶到。”
谢兰亭一摊手：“看看。”
他一只脚向门外迈去：“听我的，不然还是先把桓太傅叫回来吧，沈医师那里有傀儡丹。这些我们真的干不完啊！”
岑寂出鞘的刹那，他猛地一矮身，贴着地滑出去老远，却还是没躲过，在肩膀留下一道血痕。
“我撤了！”
谢兰亭抬手摸了摸，随意道：“正是。”
瑶京谢氏的谢芷宁。
谢兰亭悚然：“那可是二十年的陈年旧疾啊，就这么治好了。”
他很轻地叹息了一声：“阿芷是天下第一女谋士，论起才智，十倍于我。若她尚在，我们又怎会落到这种无人可用的境地。”
谢兰亭了然：“我这就下帖请她到你府中一叙。”
林希虞这时候看的，就是她束发的一枚玉扣：“这种色泽，这种光芒，难不成是瑶黎玉？”
殷若羽的琵琶号称仙洲一绝，天下无双。
那个弧度短暂一现，掠过他阴郁苍白的脸，如同一朵雪后的浮花，顷刻间碎裂灰飞在斜阳里： “所以，你该想想要如何哄一哄你的下属了。”
哼，治不了大将军，还治不了他一个老二吗。
“子野不必妄自菲薄”，谢兰亭摇摇头，“你是我好友，甚至算得上我和哥哥的家人，我总想把最好的给你。”
话只听了半截，当即眉一竖，冷嘲热讽道：“殷子野，你还敢提要求？反了天了你！堂堂卫将军，军中权威第二高的领袖，一人之下万军之上，这次不仅没有尽到规劝制止的义务，居然一心为她瞒天过海，真是罪加一等！气煞老夫也，回去抄三遍青霄营守则，给我用镜像字抄！”
他淡淡道：“如此便多谢了。”
“不不不”，谢兰亭摆手道，“哥哥在朝中事务繁忙，本就费心劳神，我不想再让他因为我而分心。”
随、手、抓、了、一、把？
殷若羽淡淡道：“你出发当夜，我严守音讯，不曾走漏，夫子到第三日才知道消息，一气之下，怒极攻心，腿上的血脉就忽然被气通了。”
阿芷。
谢兰亭小的时候，见他在高楼飞雪之上，寂寂地倚栏而坐，弹奏琵琶，垂手明如玉。
谢兰亭到青霄营的驻地巡视了一圈，打眼一瞧，发现少了一人：“沈医师人呢？”
殷若羽低着头，摩挲着腕底一缕浸没了血痕的珠带。
“……”
] 林希虞满脸痛心疾首：“你、你……”
那一曲，确是只应天上有，谢忱也曾题诗赠予过，“殷郎弦上风吹雨，宛转远山低絮语，万鸟朝飞听新曲。”
因为“家人”这两个字，殷若羽沉默了一会：“我最近作了一首古调，离泱城中，正好有一位名扬四海的琵琶名手杳三娘……”
殷若羽一眼看出她别有所图，警觉道：“打住，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
他有条不紊地讲述了军中近来每一件要事，谢兰亭暗自记下，准备论功行赏。
辋川殷氏、瑶京谢氏两世家，昔年同气连枝，又在十年前，先后被灭门。
“没错”，殷若羽低眉笑了一笑。
谢兰亭沉痛地点点头。
“啊”，谢兰亭侧眸看他，“那子野想要我怎么哄你，来一次封侯加爵如何？”
以“谋反之罪”被处以神裂之刑的人，扬灰东海，死生不复见。
殷若羽面无表情：“我不可以。”
谢兰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娇小的沈汐和庞大的毛驴互相瞪眼较劲的画面，一阵扶额。
殷若羽闻言愈发郁郁不乐。
“你居然将一座城就这样随随便便戴在头上”，刹那间，林希虞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败家子！这玩意万一磕着碰着，可怎生是好！”
“你瞧”，她又道，“我就从没问过你，「我与汝之未婚妻孰美」这种问题。”
“……”
林希虞嘴角抽搐了半晌，终于没忍住：“我就想知道，谢司徒愿意再认一个弟弟妹妹吗？年龄别卡得那么死，我给他当哥，甚至当爹也行啊……喂！别拔剑！”
那一日后，殷若羽不复再弹琵琶。
殷若羽负手而立，道：“老样子，准点到城外去遛驴了。不对，是准点让驴遛她去了。”
将心比心，他也不再让谢兰亭去传讯了，而是决定尽最大努力，来帮她完成这件事。
谢兰亭的装束向来都很简单利落，红衣束发，反而更显得眉目萧飒，英气慨然，有一股张扬锐利的美，犹如雪亮的惊电一般震慑心魂。
殷若羽淡淡道：“我并无功名之念。世人封侯都为光宗耀祖，我一个亲友俱亡的飘零之人，要之何用。”
“对了”，她问，“夫子那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殷若羽一进门，看见那如山崩海啸一样，堆在房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公文，也是忍不住眼前一黑：“这些我们都要批改？”
“可是，我还有很多”，谢兰亭从乾坤袖里拎出来一串玉饰。
希虞有点不忿，“将军，绥国当年渡江的时候，各种宝贝可是尽数带到了离泱，分明富得流油……等等，那是什么？”
这一刻，谢兰亭真是惊奇至极：“殷子野，你为什么非要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呢？”
殷若羽：“......”
林希虞抄起陆凉就跑。
他忽然看见，谢兰亭鬓边有一抹光芒掠过。
“我之前只知道桓听事必躬亲，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躬亲法”，她指了指身后的一堆，“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加起来只是桓听半天的批改量。”
谢兰亭无辜地晃了晃手，玉饰叩击在一起，叮当作响：“出征那天，我起得实在太晚，披头散发地跳上剑往外跑。哥哥看不下去，就过来帮我束发，我经常丢东西的，他就随手抓了一把玉扣让我带上，可以轮换着用。你看，这里真的还剩下好多。”
谢兰亭提剑冷笑：“既然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此刻，一位钟夫子刚好摇着轮椅路过。
“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语气幽幽地说，“为什么你不想让谢司徒分心，但压榨起我来却是毫不手软？”
“那你还是差远了”，殷若羽不假思索地说。
“府上公文众多，事务繁琐，还望子野多多参谋”，谢兰亭带着一脸拜托的神色，诚恳道，“这些都是桓听平日处理的事，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别担心”，谢兰亭拽拽他衣袖，悄声说，“回头我找个人帮你抄就是了。”
他连问都不配问了吗！
他提出了一个优秀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应当去问谢司徒，他对这种政务类的事比较有经验，一定比我靠谱。”
那种温柔淡褪的色泽，如同泛黄的水色旧时光，苍凉地在指间静静流过，却让他整个阴郁纤丽的眉眼，都渐渐柔和起来。
殷若羽又道：“这次多亏她很了解离泱周边的路线，让我们避开了一些军队迷阵，才能迅速赶到。”
谢兰亭一摊手：“看看。”
他一只脚向门外迈去：“听我的，不然还是先把桓太傅叫回来吧，沈医师那里有傀儡丹。这些我们真的干不完啊！”
岑寂出鞘的刹那，他猛地一矮身，贴着地滑出去老远，却还是没躲过，在肩膀留下一道血痕。
“我撤了！”
谢兰亭抬手摸了摸，随意道：“正是。”
瑶京谢氏的谢芷宁。
谢兰亭悚然：“那可是二十年的陈年旧疾啊，就这么治好了。”
他很轻地叹息了一声：“阿芷是天下第一女谋士，论起才智，十倍于我。若她尚在，我们又怎会落到这种无人可用的境地。”
谢兰亭了然：“我这就下帖请她到你府中一叙。”
林希虞这时候看的，就是她束发的一枚玉扣：“这种色泽，这种光芒，难不成是瑶黎玉？”
殷若羽的琵琶号称仙洲一绝，天下无双。
那个弧度短暂一现，掠过他阴郁苍白的脸，如同一朵雪后的浮花，顷刻间碎裂灰飞在斜阳里： “所以，你该想想要如何哄一哄你的下属了。”
哼，治不了大将军，还治不了他一个老二吗。
“子野不必妄自菲薄”，谢兰亭摇摇头，“你是我好友，甚至算得上我和哥哥的家人，我总想把最好的给你。”
话只听了半截，当即眉一竖，冷嘲热讽道：“殷子野，你还敢提要求？反了天了你！堂堂卫将军，军中权威第二高的领袖，一人之下万军之上，这次不仅没有尽到规劝制止的义务，居然一心为她瞒天过海，真是罪加一等！气煞老夫也，回去抄三遍青霄营守则，给我用镜像字抄！”
他淡淡道：“如此便多谢了。”
“不不不”，谢兰亭摆手道，“哥哥在朝中事务繁忙，本就费心劳神，我不想再让他因为我而分心。”
随、手、抓、了、一、把？
殷若羽淡淡道：“你出发当夜，我严守音讯，不曾走漏，夫子到第三日才知道消息，一气之下，怒极攻心，腿上的血脉就忽然被气通了。”
阿芷。
谢兰亭小的时候，见他在高楼飞雪之上，寂寂地倚栏而坐，弹奏琵琶，垂手明如玉。
谢兰亭到青霄营的驻地巡视了一圈，打眼一瞧，发现少了一人：“沈医师人呢？”
殷若羽低着头，摩挲着腕底一缕浸没了血痕的珠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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