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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听沄后退,在犹豫怎么困住仕女时,侯爵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了她和仕女中间。

    他们以实际行动告知全西辛都的市民,神明的宠儿在刀枪下不堪一击。神没有伸出援手,救助自己最忠诚的信徒。

    话里话外,指的人应该不是拍卖场那群买家。

    醒来后她跨过睡在墙角的侯爵,在杂物间找到东方仕女图,画中还剩八人。

    还是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

    秋雨蒙在窗户玻璃上,天气凉爽。

    “他们在我最忠诚的战友脸上盖上桑皮纸,然后往纸上洒水。战友死时,纸上清晰地保留着五官形状。”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袖子忽然被人拉动。

    元听沄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动,拉远和他的距离。

    没有失忆蝴蝶,也没有被收容,还能帮她完成任务的怪物不多,多哄哄,哄好就可以继续当工具人了。

    谢里尔恍若未觉,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画,“夫人和侯爵都是高雅之人,喜欢这些古玩意儿。”

    身体被困住,床铺下的头部爆发尖叫。

    哥们真有实力昂。

    从她进入城堡里起,他莫名觉得她就是很好。

    仕女嘴巴一张一合,“它是我养的猫,他是你养的狗吗?”

    谢里尔压低声音,和她说悄悄话。“在前日,教会用水折磨死了一个新派成员。”

    谢里尔是个极端的反教会分子,大概和他这副人造身体有关。

    很不幸,谢里尔针对大部分玩家开展的猎杀也是基于此想法。

    元听沄瞥了一眼。

    元听沄回头,与仕女黑白分明的眼睛平视。

    “去过一次,”元听沄斟酌措辞,“教堂正烧着什么东西,牧师不在礼堂。”

    她也想养一只宠物,商店那只黑猫老板不错,可以赚钱养主人。

    她把头颅拎在手里,侯爵翻出来一个笼子,将头颅放进了笼子里。

    他将距离把控地刚刚好,避开了和她的身体直接接触,又把她罩在怀里,外人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自讨没趣的猫蹲下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仕女的头颅睡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附庸风雅,买来放墙角吃灰而已。”她抱着仕女图下楼,谢里尔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狸花猫被拎着残存不多的后颈皮,对侯爵张牙舞爪,抓破了他苍白的手臂。

    脑袋上的眼睛盯着抓住猫的侯爵,他站在元听沄旁边,言听计从。

    在侯爵帮忙下,元听沄很轻松地把仕女套在被子里。她再把被子的四个角栓起来,打包丢在墙角。

    卧室内都是血液,没办法再睡人。

    教会以神为中心,新派则强调‘人’的能动性。

    “从旁人嘴里听见他们稀奇古怪的刑罚时,我差点以为他们疯了。原来八片纸和几滴水就能摧毁一个坚强的意志。”

    她收回眼,安抚性拍拍他的手,像哄小狗一样为他上药。

    挠了几下没结果后,它凶恶地瞪着没反应的元听沄。

    年轻的上将脱去了军装,穿着松散的蓝色睡衣。

    仕女的身体是正对着墙壁睡的,头部扭转了180度,所以元听沄能够一边和她背靠背,一边和她平视。

    仕女整齐的两排牙齿咬着断了的舌头,她扯着裂开的嘴角,想对元听沄笑时忽然连人带被子,翻滚几圈,被踢到了床下。

    “它是你养的猫?”元听沄看着猫,问笼子里的脑袋。

    侯爵拢紧五指,带茧的指尖点了点手心。

    元听沄目光上移,看见他左边的锁骨是正常人类的形状,右边则被冰冷的机械装置覆盖。

    元听沄攥着它的长发拖出来,碗大的断口在地毯留下一道血痕。

    它的半边身体腐烂,可见骨架;另外半边身体鲜活圆滚,皮肉完好。

    “如果夫人不喜欢它,不如让三千万花得更有价值些,多的是人想要呢。”

    元听沄:“……”

    被大刀砍下的头部和她纤细的脖颈间有道红线,血液从红线处汩汩淌在枕头上,浸透床单。

    仕女的头颅骨溜溜地滚进床底,失去了头颅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伸出两只手在床下摸索。

    元听沄用黑布包好仕女图,下楼时遇见刚开门的谢里尔上将。

    “因为在折磨人的刑罚上,东西方难辨高低。东方人和教会一样,酷爱火刑。”

    元听沄注意到在走廊站着时,他手里抓着的东西原来是一只诡异的狸花猫。

    不过毒药瓶里装的不像农药。

    他抬手摁在被褥上,顷刻抽离。

    元听沄收回踹人的腿,赤脚跳下床。

    卧室的门已经被抓成了漏风筛子,中间已经被对半捅穿,关上门还能看见走廊,这都是猫的杰作。

    “这种刑罚,夫人应该比我更熟悉吧?”

    教会宣扬人类是神的宠儿,人类的灵魂和躯壳来自神明的恩赐,新派成员对此嗤之以鼻。

    玫瑰头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仕女的身体在被子里挣扎,尖细的指甲拼命抓挠,抓破里层被套,染着血液的棉絮溅得到处都是。

    见到仕女胡乱摸索的样子,她略微琢磨,捞起被子罩住了仕女的身体。

    在现实正史里新派开启的屠杀中,新派成员想要的不仅是在躯壳在摧毁敌人,更多是在精神上。

    猫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它蜷着身体,朝元听沄和侯爵呲牙发狠,爪子伸向元听沄时被侯爵反手扔进了笼子里。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雨还没有停,秋来得缓,但温度降得很快。

    侯爵沉默着走到床边,很大一只。他的玫瑰花瓣恹恹的,垂着头看向伤痕处。

    “哦,习惯就好。”谢里尔捏了捏手指,钢铁打造的骨节向下弯曲,“新派的火越大,教会的火就越大。”

    被套显现处指甲的形状,如果不采取其他措施,仕女马上就能抓破床单。

    仆人要晚些才起床打扫卫生,于是元听沄换了间房,她注意到侯爵手背的见骨抓痕,翻出一瓶药丢给他。

    元听沄凑过去拿手帕时,侯爵绷紧浑身肌肉,身体往后仰,衬衫的扣子被扯开道缝。

    他笨拙地单手上药,元听沄撑着脑袋坐在床边,没有帮忙的意思。

    头部的尖叫声已经替换为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哭到打嗝。

    ***

    元听沄拿着东方仕女图回到原来的房间,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仕女和她的头颅打包,塞进仕女图中。

    但是商店的黑猫应该也是高阶怪物,将它收容有点难度。

    元听沄知道。他说的是贴加官,也是东方的刑罚。

    元听沄顿住脚步,偏头看他,“上将的意思是?”

    他的胸口口袋里有一张小手帕。

    机械手指扣着褐色栏杆,谢里尔清浅的气息吐在元听沄头顶。他的眼睛看向楼下,侯爵正站着门口,幽幽盯楼梯。“夫人和我做个交易吧。”

    猫从睡梦中惊醒,几下跳出打开的笼子,追随着仕女跳进东方仕女图中。

    闹到半夜的元听沄睡得不好,期间醒过多次,天蒙蒙亮才真正睡着。

    教会和新派的斗争,不只是为了权利,更多的是新旧思想的碰撞。

    辛辣很快被指腹的温热融化,黏稠的药膏融化成水滴,滑过他掌心。

    ……有点道理。

    见她知道,谢里尔单手绕过元听沄的腰,搭在她旁边的栏杆上。

    主仆一个德行,很快进入睡眠。

    元听沄顺着他的意说下去,“你是说教会把新派成员绑上了刑架烧死?这和东方仕女图什么关系?”

    就像谢里尔说的那样,教会折磨人的刑罚很多,但是偏偏选了西方人鲜少听闻的贴加官。

    “夫人近日去过教堂吗?”他另起话题,“侯爵大病初愈,不去教堂祷告求福?”

    注意到元听沄的目光,他坦荡地把衣领扯了个更大口子,“我在战争中被火石炮毁掉了半边身体,多亏这堆废铁破烂,才让我活到现在。”

    侯爵没有嘴,侯爵夫人是怎么给他下药的?难不成是直接往花上灌农药,把花浇死了?

    处理好仕女的身体后,床底下还有一只头颅。

    整个短暂的过程中,元听沄和侯爵直挺挺地站在一人一猫面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沉默地望着一女一猫。

    元听沄十指沾着药,她用手帕为他擦干净手背,再起身洗手,徒留他还坐在床边。

    “只是新派的火种即将点燃西辛都,教会的烈焰迟早湮灭于刑架之上。”

    她不知道侯爵做了什么,但是仕女的指甲再抓不破最后一层薄薄的被套,只能在被褥里蠕动挣扎。

    她的头脸上挂着泪痕,慢慢闭上了眼睛。

    见此,元听沄心念微动。

    有一点痒。

    猫被迫在笼子里翻了个滚,四脚站稳后发出可怕的吼叫声,并开始挠笼子。

    他感受到她的指腹落在药膏上,将黏腻的药膏摸平。药膏落在伤口上时带着辛辣的不适。

    他说。

    在被褥里挣扎的仕女也渐渐消停下来,十一二岁的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反抗无果后抱腿睡在了被褥里。

    虽然头断了,但嘴巴还挺利索的。

    侯爵对此一无所知。

    膏药被他倒在手上,部分浅绿色的液体渗入伤痕中,大部分都沿着手背流走了。

    她人真好。

    这个仕女身形瘦弱,年纪约十二岁,瘦得形销骨立,一套被子就能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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