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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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抬起眼来，刚想唤住他，他却已走到殿门口，扬声道：“阿恒，朕方才同你说的事可要放在心里，这可是父后的意思。”
“依朕看，他根本没有要嫁人的想法，纵是相看再多，也成不了。”
庆云笑道：“荣大人这一年多来愈发克制谨慎了，方才听闻殿里有后宫卿侍在，便告退了。”
另一人低声道：“陈大人莫非忘了，她可不像我们这般以科举入仕。陛下对她多有偏爱，有些话还得慎言哪！”
十月的天已渐生寒意，冷风阵阵，阴云不舒，将这皇宫笼罩在一片萧瑟中。
他微微侧目，语声轻淡，仿若随意问询，“那荣大人，还说了什么？”
那人往宫殿处看了一眼，“方才我二人去时，陛下正要用膳，听宫人说亦有后宫卿侍陪着，荣大人这会儿过去只怕有些不巧。”
荣蓁淡淡一笑，将袖中的奏疏收拢住，“正是。”
荣蓁抚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非当初锋芒太盛被人算计，她怎么会留下这样大的把柄。她有今天这个位置，全凭借皇帝对她的宠信，可这个把柄不止会让她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更会殃及身家性命。思及此处，她眸色变冷，这个人活着，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座上男子似笑非笑，眼眸轻抬，“是吗？”
郑玉也是替好友担心，道：“你荣蓁向来高傲，不屑阿谀奉承之道，更不愿为官。早些年颜尚书在时，那般劝你参加科考，都没能让你改变初衷。若非因为他，因为他们颜家，你怎么可能一门心思要往官场上走。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如今得皇上青眼，都城里有多少达官显贵都想与你结亲，你迟迟不表态，日后可是会得罪不少人的。”
可话虽如此，她却并无退却之意。待荣蓁走远，方才说话那位陈大人将脸上笑意卸下，“不过短短两年，便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与我们官阶相当。却也不知在哪里下了功夫，倒真是不能小觑。”
殿内，年轻男子敛了衣袖端坐，苍色华服愈发衬得其温雅清贵，此刻正同女帝姬琬说着话。
郑玉不想让她不快，岔开话题道：“你不是问我回来有何正事吗？”
只见上面写道：荣大人，何以畏惧至此？
庆云笑道：“旁人倒也罢了，荣大人可不在这行列。我这就去禀报陛下，陛下定不会怪罪。”
荣蓁垂下眼眸，“我不会让他一直是奴籍。”
郑玉面上的喜色被她这么一句话冲淡，“看来是我来得不巧，惹人嫌了！”说着便要走，荣蓁将她拉住，“还没说正事。”
话音刚落，两道视线看了过来，只听女帝问道：“她人呢？”
女帝笑了笑，同男子道：“这个荣蓁，若不是朕知她本性，还真以为她是这等谨小慎微之人。”
郑玉上下打量她，“我同你能有什么正事？荣大人如今官做得久了，难道都忘了自己以前是何等风流肆意了？”
男子回头看了女帝一眼，见她正专注政事，懒懒道：“不打扰陛下了，告辞。”
郑玉被她一句话噎住，讪讪道：“他可是罪奴之身，颜尚书的事也未平反，谁敢将这祸事往自家引？”
荣蓁回了官署，卷宗在桌前摊开许久，都不见翻开一页，她心里有些烦乱，更隐隐透着些不安。
荣蓁将郑玉的手挥开，“你不是去了军营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这一声回应透着敷衍，女帝叹了口气，“父后可真是给朕出了个难题。”
郑玉凑到她面前，还未开口，便被荣蓁堵回去，“教坊我是不会去的。”
郑玉说完忽然想到，荣蓁那个外室便被安置在此处。只是来都来了，还能有什么选择。
庆云在旁道：“陛下先前不是已经相看过画像，还选了几位出来，难道都不合帝卿之意？”
荣蓁嗯了一声，郑玉自己答道：“皇上有意为宁华帝卿择一门婚事，便在世家女之中挑选了一些，不幸我也在名单之内。我虽然在军中没什么建树，但背靠家族，也算承了荣荫。能娶到帝卿，在这群老臣心里可是光耀门楣之事，本朝更无拘束皇亲国戚官途的规矩，我母亲自然欢喜，非要让我回来，说是陛下要亲自见见。”
荣蓁着了一身绛紫色官服，停在宫阶前，迎面走来两位同僚，她拱手致意，那二人停下步子，其中一人问道：“荣大人此刻要去面圣吗？”
郑玉双手合十置于头顶，道：“老天有眼，莫要让我有这个荣幸。若有哪位英雄豪杰替我承了这美差，我必定送她几坛觞玉，聊表寸心。”
说话间，颜佑安又叩门进来，许是怕二人喝醉酒，端了两碗甜羹来。和之前一般沉默寡言，放下东西之后又慢慢退了出去。
荣蓁一把将那封信扯过，展开来看，熟悉的字迹跃于眼前，遒劲有力，笔走龙蛇。
荣蓁立在紫宸殿前，由宫人前去通禀，不多时，庆云女史走了出来，笑盈盈道：“陛下昨日才吩咐的事，荣大人这么快就处置好了。”
肩膀甫一被人触碰，荣蓁猛然惊住，抬头去看，却见一副熟悉的面容正疑惑地看着她，“你方才在思索些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唤了你几次，也不见你有丝毫反应。”
庆云笑道：“陛下莫急，兴许还未遇见好姻缘。若是殿下心里有了主意，只怕还要催着陛下您赐婚呢。”
可纵然荣蓁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颜佑安依旧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将席面安排好，默默退下了。
胸中那股郁卒之气攀至顶峰，荣蓁手上用力，那封信笺皱作一团，被她掖进袖中。
郑玉端起酒杯，朝他离开的方向举了举，眼神示意荣蓁，“你就打算和他这么过下去，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如今虽被你赎了身，但到底还是奴籍，若你们将来有子嗣，按大周律法，可是无法入仕的。”
荣蓁正收拾着桌上卷宗，头也不抬，“你若是想同我一起喝酒，便随我归家。否则，恕不奉陪了。”
荣蓁瞧她那退缩的模样，有些好笑， “也未必就是你。”
不等庆云反应，荣蓁便已经告退了。
庆云将奏疏呈上，女帝取了那奏疏回到御座上，专心致志。那男子将手中茶盏搁在一旁，站起身来，走到庆云女史身前。
庆云也不知，这位为何忽然对荣蓁的事关切几分，她说完，便见眼前人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唇角，似乎很是愉悦。
郑玉又不免在心底佩服起荣蓁的胆识，能不顾自己大好前程也要护住他，就为了报颜尚书的恩情，纵然对他冷淡些，也已经算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郑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只能再度举杯，将那些烦心事吞入腹中。
荣蓁拱手道：“多谢陈大人提醒。”
庆云正要去禀报，荣蓁又将她唤住，“不知后宫哪位君卿侍驾？”
她跟随荣蓁走进园中，刚进了前院，便见到一青衣公子立在屋檐下，这天有些冷，可他连个斗篷都未披着，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这若不是荣蓁的男人，郑玉早就心疼起来，□□蓁却像毫无所察一般从他身边擦过去。
这觞玉酒如今在都城里炒得有价无市，只怕想送都送不到。
荣蓁并未答话，只端起酒杯仰头饮尽，显然是愁闷难舒。
宁华帝卿是与当今陛下同父所出，尊贵无比。若能尚宁华帝卿，封侯自不必说。
荣蓁眉心微蹙，还未等她说完，便道：“只怕于礼不合，还是劳烦女史转交吧。”
郑玉嗟叹一声，“到底算是跟了你，你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怕让人心寒？”
过去不过年少轻狂，荣蓁早就收了性。见她不依不饶，荣蓁只得道：“待我散值，请你喝酒如何？”
荣蓁温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里敢耽搁。只是方才来时听陈大人说陛下正用膳，不敢打扰，还要劳烦女史将奏疏代呈。”
须臾，下属呈了封书信过来，道：“是个小黄门送来的，只说要交给大人您。”
庆云女史缓步走了进来，见女帝看过来，这才道：“这是荣少卿呈上来的奏疏。”
郑玉并非第一次见到颜佑安，那时他还是衣不染尘的尚书嫡子，再后来却是满门获罪沦落教坊，到如今只能依附于荣蓁，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陈大人长叹一声，“佞臣常伴君王左右，谁又奈何得了？”
荣蓁怅然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在这世上，有许多事不由人，也有许多事由得人，纵然面前的路坎坷无比，我也想踏上去试试。”
“这也能算好事？那宁华帝卿可是被皇上和太后捧在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想每日归家之后还要侍候一个祖宗。”郑玉想到将来全家上下要对自己的夫郎垂首叩头，便一阵恶寒，更不必说还要了却一切风流债。
荣蓁将酒重又斟满，与她碰杯，道：“既是好事，你有什么可愁的？”
“嗯。”
庆云有些莫名，道：“是冯贵侍，不过……”
“好好好，你荣大人如今是朝廷新贵，我哪里还敢挑剔来挑剔去。”
庆云有些惊讶，不过对他所问不敢不答，“荣大人问殿里是哪位卿侍，奴婢说是冯贵侍，还不等奴婢说完，荣大人便告辞了。”她没说的是，冯贵侍方才的确来了，可见眼前这位主子在，没敢留下来。
荣蓁将郑玉送走，回了后院，烛灯还燃着，她知道他还在等，她走过去，径直推开门，颜佑安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猛然回
两人从官署中出来，郑玉坐上了荣蓁的马车，行了半晌终于停下，她将车帘掀起，眼前并非是荣蓁的府宅，她问道：“你不是要回府吗，这怎么来了乌衣巷？”
荣蓁斜她一眼，“你既然这般怜惜，当初怎么不保下他？”
郑玉坏笑，“怎么，怕遇见你那个相好云轶吗？”
] 女帝抬起眼来，刚想唤住他，他却已走到殿门口，扬声道：“阿恒，朕方才同你说的事可要放在心里，这可是父后的意思。”
“依朕看，他根本没有要嫁人的想法，纵是相看再多，也成不了。”
庆云笑道：“荣大人这一年多来愈发克制谨慎了，方才听闻殿里有后宫卿侍在，便告退了。”
另一人低声道：“陈大人莫非忘了，她可不像我们这般以科举入仕。陛下对她多有偏爱，有些话还得慎言哪！”
十月的天已渐生寒意，冷风阵阵，阴云不舒，将这皇宫笼罩在一片萧瑟中。
他微微侧目，语声轻淡，仿若随意问询，“那荣大人，还说了什么？”
那人往宫殿处看了一眼，“方才我二人去时，陛下正要用膳，听宫人说亦有后宫卿侍陪着，荣大人这会儿过去只怕有些不巧。”
荣蓁淡淡一笑，将袖中的奏疏收拢住，“正是。”
荣蓁抚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非当初锋芒太盛被人算计，她怎么会留下这样大的把柄。她有今天这个位置，全凭借皇帝对她的宠信，可这个把柄不止会让她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更会殃及身家性命。思及此处，她眸色变冷，这个人活着，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座上男子似笑非笑，眼眸轻抬，“是吗？”
郑玉也是替好友担心，道：“你荣蓁向来高傲，不屑阿谀奉承之道，更不愿为官。早些年颜尚书在时，那般劝你参加科考，都没能让你改变初衷。若非因为他，因为他们颜家，你怎么可能一门心思要往官场上走。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如今得皇上青眼，都城里有多少达官显贵都想与你结亲，你迟迟不表态，日后可是会得罪不少人的。”
可话虽如此，她却并无退却之意。待荣蓁走远，方才说话那位陈大人将脸上笑意卸下，“不过短短两年，便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与我们官阶相当。却也不知在哪里下了功夫，倒真是不能小觑。”
殿内，年轻男子敛了衣袖端坐，苍色华服愈发衬得其温雅清贵，此刻正同女帝姬琬说着话。
郑玉不想让她不快，岔开话题道：“你不是问我回来有何正事吗？”
只见上面写道：荣大人，何以畏惧至此？
庆云笑道：“旁人倒也罢了，荣大人可不在这行列。我这就去禀报陛下，陛下定不会怪罪。”
荣蓁垂下眼眸，“我不会让他一直是奴籍。”
郑玉面上的喜色被她这么一句话冲淡，“看来是我来得不巧，惹人嫌了！”说着便要走，荣蓁将她拉住，“还没说正事。”
话音刚落，两道视线看了过来，只听女帝问道：“她人呢？”
女帝笑了笑，同男子道：“这个荣蓁，若不是朕知她本性，还真以为她是这等谨小慎微之人。”
郑玉上下打量她，“我同你能有什么正事？荣大人如今官做得久了，难道都忘了自己以前是何等风流肆意了？”
男子回头看了女帝一眼，见她正专注政事，懒懒道：“不打扰陛下了，告辞。”
郑玉被她一句话噎住，讪讪道：“他可是罪奴之身，颜尚书的事也未平反，谁敢将这祸事往自家引？”
荣蓁回了官署，卷宗在桌前摊开许久，都不见翻开一页，她心里有些烦乱，更隐隐透着些不安。
荣蓁将郑玉的手挥开，“你不是去了军营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这一声回应透着敷衍，女帝叹了口气，“父后可真是给朕出了个难题。”
郑玉凑到她面前，还未开口，便被荣蓁堵回去，“教坊我是不会去的。”
郑玉说完忽然想到，荣蓁那个外室便被安置在此处。只是来都来了，还能有什么选择。
庆云在旁道：“陛下先前不是已经相看过画像，还选了几位出来，难道都不合帝卿之意？”
荣蓁嗯了一声，郑玉自己答道：“皇上有意为宁华帝卿择一门婚事，便在世家女之中挑选了一些，不幸我也在名单之内。我虽然在军中没什么建树，但背靠家族，也算承了荣荫。能娶到帝卿，在这群老臣心里可是光耀门楣之事，本朝更无拘束皇亲国戚官途的规矩，我母亲自然欢喜，非要让我回来，说是陛下要亲自见见。”
荣蓁着了一身绛紫色官服，停在宫阶前，迎面走来两位同僚，她拱手致意，那二人停下步子，其中一人问道：“荣大人此刻要去面圣吗？”
郑玉双手合十置于头顶，道：“老天有眼，莫要让我有这个荣幸。若有哪位英雄豪杰替我承了这美差，我必定送她几坛觞玉，聊表寸心。”
说话间，颜佑安又叩门进来，许是怕二人喝醉酒，端了两碗甜羹来。和之前一般沉默寡言，放下东西之后又慢慢退了出去。
荣蓁一把将那封信扯过，展开来看，熟悉的字迹跃于眼前，遒劲有力，笔走龙蛇。
荣蓁立在紫宸殿前，由宫人前去通禀，不多时，庆云女史走了出来，笑盈盈道：“陛下昨日才吩咐的事，荣大人这么快就处置好了。”
肩膀甫一被人触碰，荣蓁猛然惊住，抬头去看，却见一副熟悉的面容正疑惑地看着她，“你方才在思索些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唤了你几次，也不见你有丝毫反应。”
庆云笑道：“陛下莫急，兴许还未遇见好姻缘。若是殿下心里有了主意，只怕还要催着陛下您赐婚呢。”
可纵然荣蓁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颜佑安依旧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将席面安排好，默默退下了。
胸中那股郁卒之气攀至顶峰，荣蓁手上用力，那封信笺皱作一团，被她掖进袖中。
郑玉端起酒杯，朝他离开的方向举了举，眼神示意荣蓁，“你就打算和他这么过下去，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如今虽被你赎了身，但到底还是奴籍，若你们将来有子嗣，按大周律法，可是无法入仕的。”
荣蓁正收拾着桌上卷宗，头也不抬，“你若是想同我一起喝酒，便随我归家。否则，恕不奉陪了。”
荣蓁瞧她那退缩的模样，有些好笑， “也未必就是你。”
不等庆云反应，荣蓁便已经告退了。
庆云将奏疏呈上，女帝取了那奏疏回到御座上，专心致志。那男子将手中茶盏搁在一旁，站起身来，走到庆云女史身前。
庆云也不知，这位为何忽然对荣蓁的事关切几分，她说完，便见眼前人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唇角，似乎很是愉悦。
郑玉又不免在心底佩服起荣蓁的胆识，能不顾自己大好前程也要护住他，就为了报颜尚书的恩情，纵然对他冷淡些，也已经算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郑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只能再度举杯，将那些烦心事吞入腹中。
荣蓁拱手道：“多谢陈大人提醒。”
庆云正要去禀报，荣蓁又将她唤住，“不知后宫哪位君卿侍驾？”
她跟随荣蓁走进园中，刚进了前院，便见到一青衣公子立在屋檐下，这天有些冷，可他连个斗篷都未披着，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这若不是荣蓁的男人，郑玉早就心疼起来，□□蓁却像毫无所察一般从他身边擦过去。
这觞玉酒如今在都城里炒得有价无市，只怕想送都送不到。
荣蓁并未答话，只端起酒杯仰头饮尽，显然是愁闷难舒。
宁华帝卿是与当今陛下同父所出，尊贵无比。若能尚宁华帝卿，封侯自不必说。
荣蓁眉心微蹙，还未等她说完，便道：“只怕于礼不合，还是劳烦女史转交吧。”
郑玉嗟叹一声，“到底算是跟了你，你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怕让人心寒？”
过去不过年少轻狂，荣蓁早就收了性。见她不依不饶，荣蓁只得道：“待我散值，请你喝酒如何？”
荣蓁温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里敢耽搁。只是方才来时听陈大人说陛下正用膳，不敢打扰，还要劳烦女史将奏疏代呈。”
须臾，下属呈了封书信过来，道：“是个小黄门送来的，只说要交给大人您。”
庆云女史缓步走了进来，见女帝看过来，这才道：“这是荣少卿呈上来的奏疏。”
郑玉并非第一次见到颜佑安，那时他还是衣不染尘的尚书嫡子，再后来却是满门获罪沦落教坊，到如今只能依附于荣蓁，做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陈大人长叹一声，“佞臣常伴君王左右，谁又奈何得了？”
荣蓁怅然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在这世上，有许多事不由人，也有许多事由得人，纵然面前的路坎坷无比，我也想踏上去试试。”
“这也能算好事？那宁华帝卿可是被皇上和太后捧在心尖上的人，我可不想每日归家之后还要侍候一个祖宗。”郑玉想到将来全家上下要对自己的夫郎垂首叩头，便一阵恶寒，更不必说还要了却一切风流债。
荣蓁将酒重又斟满，与她碰杯，道：“既是好事，你有什么可愁的？”
“嗯。”
庆云有些莫名，道：“是冯贵侍，不过……”
“好好好，你荣大人如今是朝廷新贵，我哪里还敢挑剔来挑剔去。”
庆云有些惊讶，不过对他所问不敢不答，“荣大人问殿里是哪位卿侍，奴婢说是冯贵侍，还不等奴婢说完，荣大人便告辞了。”她没说的是，冯贵侍方才的确来了，可见眼前这位主子在，没敢留下来。
荣蓁将郑玉送走，回了后院，烛灯还燃着，她知道他还在等，她走过去，径直推开门，颜佑安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猛然回
两人从官署中出来，郑玉坐上了荣蓁的马车，行了半晌终于停下，她将车帘掀起，眼前并非是荣蓁的府宅，她问道：“你不是要回府吗，这怎么来了乌衣巷？”
荣蓁斜她一眼，“你既然这般怜惜，当初怎么不保下他？”
郑玉坏笑，“怎么，怕遇见你那个相好云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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