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升个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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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回来，一定回来！”就在蔚禾眼泪花花挨打时，周鲸鸣突然出现了，他红着眼圈，用一副指责负心汉的弃妇口气指责她:“你见异思迁男鬼，始乱终弃我！”

    这是蔚禾的人生信条。

    她带周鲸鸣回了她的家，要妈妈帮他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周鲸鸣穿着蔚禾印着草莓的t恤，两个人晃着腿坐在床沿上吃西瓜。

    蔚禾立马把头探了回来。

    带队的老师却说，他是去年射箭队原本寄予厚望的头号种子选手，可是在大赛上发挥失误，连预赛都没有进。

    蔚禾只记得好像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个干净漂亮的小朋友变成一个邋里邋遢的小男孩，大夏天穿着棉毛袜子配凉鞋，衣服上前一天爬花坛划了一道口子，第二天就变成一道更大的口子。

    “我跟你都分手三年了！哪来的什么见异思迁始乱终弃！”

    明十七一看就心事重重，他们两个又压根不熟，这时候出去碰上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女鬼女鬼，呼叫女鬼。”

    蔚禾毫无负罪感地把画皮女鬼喊了出来，让她把屋里的榻搬到窗下，她就可以躺在那儿晒月亮了。

    “说，你回不回来！”她妈中气十足地扯着她的耳朵问，她爸在旁边一只手给她妈递鸡毛掸子，一只手拿着纸给她擦眼泪。

    想要那只小狗的是蔚禾，去套圈和射箭的是周鲸鸣，他套一个中一个，射一箭中一箭，引了一堆的人来看热闹，在看热闹的许多人里，有一个人是省射箭队的教练。

    明明看不到他，蔚禾躺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想起他被弄破的衣袍。

    周鲸鸣去省体校试训的那天，蔚禾也跟着一起去了。

    人越不开心，越不能一直待在不开心的氛围里，应该走出去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月亮和太阳。离那些亮晶晶和香喷喷的东西近一点，离坏心情就会远一点。

    五岁的蔚禾义不容辞地扮演了周鲸鸣五岁人生中的那个女侠。

    让她兴奋的是新功能“人像美容”，她点开这个功能，里面有“增高塑型”“磨皮”“美白”“修饰牙齿”“一键美颜”五个功能。

    几乎与此同时，蔚禾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我凭美图捉鬼制霸聊斋》

    招招手把女鬼收进系统，蔚禾带着无数的疑问进入了梦乡，还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蔚禾看到“一键美颜”突然想起来，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呢？这两天忙得跟狗追一样，连个照镜子的功夫都没有。

    他回来之后心态越来越差，慢慢到了一摸弓箭就要反射性呕吐的地步，省体校已经打算让他回家休养——其实就是清退。

    “度化”的选项却是灰色，对蔚禾的意念毫无反应。

    在很多年后的新闻报道里，记者们形容，这是伯乐和千里马之间，一场风云际会的狂欢。

    她也更喜欢现代的那个世界。

    梦中的蔚禾:好家伙？亲爱的爸爸，您是又放火又救火，哪头都不耽误啊。

    蔚禾在梦里一顿输出，痛骂周鲸鸣是个没文化的体育生，就会乱用成语，骂了半天才发觉自己骂错了重点。

    再后来，蔚禾家就成了周鲸鸣的另一个家，周鲸鸣的爸爸周显不在家的时候，周鲸鸣自动就跟在蔚禾身后，他们一块吃一块睡，周显后来甚至直接把每个月的生活费交给蔚禾的妈妈，在上初中之前，周鲸鸣几乎就是在蔚禾家里长大的。

    是否就地法灭？

    变故发生在周鲸鸣五岁的那年，周鲸鸣的妈妈因为一个酒驾的司机，成了病床上的植物人。周鲸鸣的爸爸原本跟蔚禾父母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后来辞职自己经营私立学校，周鲸鸣妈妈出事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那段时间。

    她原本翘着脚坐在床上和系统玩，此时正想下床去拿镜子，然而想到系统刚刚的提示，突然灵机一动。

    与此同时，“抠图成符”的技能框下显示出了一张画有女鬼剥皮的符咒，蔚禾点到这张符咒时，符咒下面出现了“法灭”和“度化”两个选项，但“法灭”的选项是绿色，蔚禾的意念一过来，立刻弹出提示：

    小的时候，她是家属院里的孩子王，小朋友们都喜欢和她一块玩，周鲸鸣一开始也只是她众多玩伴中的一个，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快，去得也快，假如一切平平安安地发展下去，或许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些纠葛拉扯，等他们渐渐长大，就会成为对方记忆里一个影子模糊的童年玩伴。

    窗外仍旧是沉沉夜色，蔚禾睡不着，踢拉着鞋想出门走走，哪怕看看月亮也好，总好过一个人在屋里想些有的没的，越想越不开心。

    挺好看的，不过跟她现代浓眉大眼的长相大相径庭。

    结果蔚禾快乐地使唤她:“去给我把镜子拿过来。”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了？她的身体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万一一直昏迷不醒，被当成猝死埋了，不透气不说，她爸妈可要伤心死了。

    原本与真人大小的纸女鬼瞬间变成了巴掌大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黄色的符纸上，隐隐有淡淡光晕在符纸之上流转。

    就算她不是女道士的对手，也绝不会束手就戮，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

    窗下的位置让她刚好可以看得到月亮，却又看不到明十七。

    “开放‘人像美容’功能。请您继续自行探索使用规则。”

    在小时候的众多游戏里，蔚禾最喜欢的游戏是扮演女侠，女侠总是身负重任的，要锄强扶弱，赶走坏人，从此带领好人过上美好的生活。

    连他去射箭，也是初中时的一个星期天，两个人去家附近的湿地公园玩，公园里新开了一个套圈和射箭的小摊，为了招徕生意，小摊上摆了一只刚出生的乳黄色小奶狗，哼哼唧唧叫得蔚禾的心都要化了。

    看到蔚禾回来，周鲸鸣沾着灰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那个人明明才二十多岁，却胡子拉碴，看上去又年轻又老。他的t恤穿反了，领子可笑地扭在脖子后面，看谁都没有表情，整个人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死感。

    摊主说，要那只小狗，要套十个圈，射十只气球，二十次全中。

    画皮女鬼盯了她一眼，虽然如释重负，却又升起一股新的不爽，最后心不甘情不愿，顶着一张便秘的绿脸飘过去拿镜子了。

    对于谁能欺负，谁不能欺负这件事，小孩子们的神经是很敏锐的。周鲸鸣慢慢变成结对游戏里被落下的那个单，打坏蛋游戏里的那个坏蛋，跳                                                皮筋时的桩子。再后来有一次，五六个家属院的小孩父母带着他们去游乐场，蔚禾玩了一身汗回来，看见周鲸鸣一个人蹲在家属院的花坛上跟蚂蚁玩。

    大概是因为周鲸鸣，她想。

    蔚禾忍不住叹口气。

    蔚禾还是更喜欢自己现代的那张脸。

    算了，她在屋里也能看月亮。

    他很开心地问：“蔚禾，你想跳皮筋吗？我给你当桩子。”

    然后她就被二老联手痛殴一顿。

    梦里她见到了她亲爱的爸妈，本着一片好心，她劝他们趁着年轻赶紧再要一个，万一她打不到最后一关就噶了，那可就回不去了。

    谁知道门刚开了一条缝，就看到明十七正抱着他的弓箭，靠在小院的一棵树旁，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又圆又亮的月亮。

    蔚禾从女鬼的超长红色美甲中小心地拔出一面铜镜来，镜中映照出一张与她现代世界完全不一样的脸来。

    “‘抠图成符’技能升级，冷却期由十二小时缩短至六小时，冷却次数上限增加至二十次，连续使用二十次后本技能将进入冷却期。”

    她总感觉这一切都跟这个哑巴捉鬼系统有关，“捉鬼新秀”大概就像一个游戏的第一级，通过之后是有奖励结算的，那打到最后一级，奖励会不会就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这一嗓子吼完，成功把自己给吼醒了。

    带队老师带着他们参观体校的设施，在宿舍楼上，他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蔚禾对这些术语还一知半解，于是暂时两个都没有选。

    蔚禾以为他是个疯子。

    小小一张瓜子脸，细眉凤眼，下面是精致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很像蔚禾在现代博物馆里见到过的古代仕女雕像。

    “皮囊作伪装，人心亦迷雾，恭喜您在伪装和迷雾中寻找到唯一的真相，达成‘捉鬼新秀’成就，成就奖励如下：

    画皮女鬼骤然出现在房间里，绿脸上两只大眼目不转睛地死盯着蔚禾，像一只警惕的青蛙。

    这个女道士终于腾出手来要杀她了。

    女鬼将一双鬼爪掩在身后，赤红的指甲瞬间长长数寸。

    “‘抠图成符’技能升级，‘符咒’中所镇压妖邪需完全服从宿主命令，您可选择将其就地法灭，或自行度化。”

    蔚禾:呵，我爸妈我不能骂，你我还不能骂了？

    他们俩可就她一个孩子。

    清凉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活像个茕茕孑立的孤魂野鬼，蔚禾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的道袍上还有几道之前混战时留下的破口子，整个人既凄惨又孤独。

    又要忙学校的事，又要筹妻子的医疗费，成年人很容易理解的心酸不易，在小孩子眼里，就是突然之间，周鲸鸣成了没人管的小孩。

    画皮女鬼半夜被薅出来打黑工，充满怨气地瞪了她好几眼之后，蔚禾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委屈。

    竞技体育的残酷以一种类似预告似的方式展现在蔚禾和周鲸鸣面前，但那时两人都对此懵然无知。或者说，是并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