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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之恒跟前的孟知县见他神游,立马提高了音量:“王爷!现在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么多人还等着王爷做主啊!请王爷拿个主意啊!”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穆南汐的心中。

    “不知道究竟加了什么,只能先服用解百毒的药汤试试。”

    他心里想着,人走了也要清爽利落些。

    她要杀了祁之恒,再将她这个罪魁祸首彻底了结。

    祁之恒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刀,残忍地割开了她的心。

    穆南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祁之恒见她不理会,状似不屑地冷哼一声,仿佛对她的沉默充满了鄙视。

    “也罢,若你乖乖留在王府,你娘不会死,归根究底还是你害死了你娘。”

    怪不得,他会觉得这身影如此熟悉。

    “你要杀的是抛弃了你娘,又逼你替嫁的穆青,是欺辱你们母女的穆柳氏,是明知你无辜还要牵连你入局的官家,是在汤药中做手脚的罪魁祸首,你要杀的是那些助纣为虐的恶人,而不是我。”

    “是是!”孟知县领了命令,立马退开。

    “先稳定住病患的情况。”

    他不疾不徐地走向穆南汐,站定在她的身后。

    半晌过后,沈翊试探着轻声问了句:“是你吗?穆南汐?”他声音哽咽,他都没曾察觉。

    穆南汐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沈翊的眼神落在那具已经失去生气的身体上。

    既然这刚刚死去的人是楚宁,那这面带轻纱,神情悲痛的女子,自然便是他们寻了半月有余的穆南汐!

    这样淡漠的话钻进穆南汐的耳中,便如刀子那般,冰冷无情地割着她每一寸。

    可她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她没有半点心思去诊治那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孟知县心头一颤,感觉脖颈一凉,忙低下头闭了嘴,不敢再说。www.yunshui.me

    穆南汐回过头,猩红的一双眼眸中满含愤怒与杀气。

    那双眼睛,仿佛来自阴间的罗刹,让人不寒而栗。

    穆南汐不曾回应,只抬手拽着袖口,动作轻柔地将楚宁脸颊上的血痕擦拭干净。

    沈翊微微点头,快步而去。

    他瞧见那面纱浸染着黏腻的鲜血,沾粘在苍白的脸上。

    “我会带着娘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现在可有医治之法?”

    她的心在颤抖,下意识攥紧了手,紧紧地握住楚宁的手,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待眼前清净下来,祁之恒的视线又落回到穆南汐的背影上。

    “生死有命,楚小娘子节哀。www.yuzhan.me”

    穆南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下一瞬,沈翊将视线转移到‘楚小娘子’身上。

    她定定地站在那,又伸出手为楚宁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可他却不能不理会。

    “我要杀了你!”声音几乎是从穆南汐的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戾气。

    这是祁之恒第一次,在这个动不动就跪在他腿边,摇尾乞怜的小女子眼中看到那么浓烈的杀意。

    营地内百姓的痛苦呻吟或慌乱奔走的嘈杂声,在穆南汐的身后起伏。

    他轻轻地扯下那面纱,希望给她最后的体面。

    站在不远处的祁之恒闻声,偏转过头,目光落在那道清瘦的背影上。

    “你有时间同本王大喊大叫,不如去将城中的士兵全都调来此地,以防百姓动荡。”祁之恒语气冰冷,略显怒意。

    他不敢置信地低呼一声:“楚伯母!”

    她转身而去,直奔不远处存放药材和熬煮汤药的空地……1

    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仿佛要把所有的压抑都释放出来。

    他心中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保护她,让她的眼神不再如此沉痛……

    祁之恒亲眼瞧着穆南汐的转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收敛极快。

    “你娘一生孤苦,她为了你付出了所有。而现在,她本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却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连死都得不了一个全尸。”

    祁之恒拂袖而去,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若爱妃不打算杀了本王,就先去看看汤药出了什么问题,究竟是什么人在汤药里做了手脚。”

    他明白,此时的穆南汐正沉浸在娘亲离世的悲痛之中,对于其他人的伤痛已无暇顾及。

    “你要杀的并不是我。”祁之恒的声音深沉而低哑,仿佛从地底的深处幽幽传来。

    原本熊熊燃烧的愤怒,在瞬间变得软弱无力,仿佛被寒冰封住一般。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不是让她沉沦,不是让她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

    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看透了藏在穆南汐眼底的哀痛与悲伤。

    “闭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

    祁之恒脸色一沉,面色不善地扫了眼孟知县,目光凌厉。

    饶是他上阵杀敌,手上鲜血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女子的眼神中的杀气,比任何战场上的敌人都要让他感到心悸。

    他不知道穆南汐曾经经历过什么,不知道那些让她眼中充满如此浓烈杀意的过往。

    “汤药被人动了手脚,你颓废在这,是想放过杀了你娘的凶手吗?”祁之恒表情平静的垂眸看着,言语中带着与他毫不相干的冷漠与淡然。

    记忆中在王府内厢房摆弄草药的穆南汐,与这几日日夜辛劳的女郎中的身影重合。

    可当面纱被完全揭开,眼前人的样貌却让沈翊出乎意料。

    “娘,我们承受的,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沈翊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她竟然有了自我了结的冲动,想要以此逃避。

    穆南汐抬手在脸上轻刮了一下,将眼泪抹掉。

    那岂不是让恶人如了意?

    沈翊看着穆南汐泪眼朦胧的模样,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手微微颤抖。

    他起身回到祁之恒的身侧,左右瞧了没人,才低声道:“王爷,我刚检查过所用的汤药,味甜了半丝,但我查看了药渣,并无不妥。”

    他张了张嘴,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处,什么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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