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订婚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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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腔里绵黏稀碎的声响，她叫他名字的呢喃，只隔一层薄门板，无疑全灌进沈恩知耳中。

    知道他还没走，叶恩弥也不急，仍将盛凌薇抵在门上。

    她的气味从耳朵后面散出来，那种甘甜的、温温潮潮的气味，沾连着从前甘甜的、温温潮潮的记忆，缓慢地流经过他鼻端。

    鼻尖相触，暧昧贪婪地厮磨。

    门外男人的嗓音既哑且涩，仿佛咽喉里生了锈：

    方才盛凌薇敲开房门，身上只一件薄薄浴袍，柔软得没骨头，像什么腻人的小动物，一下子掼进他怀里。

    叶恩弥先弯下腰去，把盛凌薇抱进怀中。她肢体软垂，蜜一样淌在他手心。

    叶恩弥眉毛也没动一下。

    是有电话。来自订婚宴的男主角。

    叶恩弥沉默，一时没动。

    果然，房门剧烈震动，一声咬着牙的低吼：

    看到他的那一刻，喉中辛辣酸苦，五味杂陈。

    那么就拥有她一个晚上吧。

    是曾被叶恩弥评价为“装模作样”的那种腔调。

    他的手很是漂亮，形态薄长，别具情致地抚触在皮肤上。

    叶恩弥气得反倒有点发笑，终究拿她没办法，只好轻拿轻放，抱到床上去。

    身体彻底放弃抵抗，在产生反应。

    “张嘴，听话，把它吃了。”说着，手在她后脊梁上温柔地梳拢。

    “叶恩弥，我知道你在里面——”

    此刻似乎醉得深了，眼眸半张，睫毛影颤颤。酒精上了脸，红呼呼的烘在面颊、下巴尖。

    她的名字辗转在他唇齿间，语态亲昵，音色却是昏暗的。

    房门开了半扇，门童递出手里装药的纸袋，忽见客房深处，床上一双白润素腿。

    因为认出这里的装潢陈设，不是沈恩知准备的那间酒店套房。

    “你拥有她一个晚上，几个晚上，我都不介意。但是叶恩弥，你最好记得，我和薇薇已经订婚了。她醒酒以后，还是会回来找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恩知像是终于找回声音。

    不着痕迹地往前拱了拱。

    未久，又有人在外面低声喊他：“叶先生！”

    盛凌薇嗓眼里掖着他的名字，却并没有唤之于声。

    许多年前，叶恩弥和家里彻底决裂，少不了沈恩知从中推波助澜。

    盛凌薇醒在翌日晌午。

    沈恩知忽然沉默下去，如同烟蒂燃尽、火光止熄，许久没再有动静。

    不用想，是沈恩知找来了。

    注意到盛凌薇的有意躲避，叶恩弥低低笑了，也不紧逼，只是从她背后伸过手来。

    异物进到口腔，盛凌薇稍微捡回一点意识，舌尖生理性地反应，在他指尖舔了舔。

    时值午夜，空气静而凉，浮荡着海水的浑湿气味。那股子咸腥浓重非常，奇异地从鼻端渗到舌尖，她以手揩抹，然后发现是有泪水滑进唇角。

    再不甘心，也只能从背后满满地把她抱在怀里，抱成娇嫩的香软的一个小女孩。

    挂断，又打进来。反复几次，叶恩弥耐心耗净，干脆按了接听。

    --

    声息潮热，贴在耳背。

    盛凌薇醒了一半，目光像是还睡着，眯起一对雾眼，吃力地把他认出来：“叶恩弥……”

    头颈间不知名的气味，香得要命，余韵甘美绵甜，和她本人一样耐嚼。

    怎么总要等到喝醉之后，才想起他。

    叶恩弥斜靠床尾的小酒柜，视线勾住她就不松开了。姿态舒散又适意，就这么紧看着。

    叶恩弥戏谑地拖了长声：

    同时，腰肢后方传来清晰触感。是男人晨醒时，常有的身体变化。

    意乱情迷之际，触到她浴袍的绳结。

    半天没回应，低头，嗅到一片酽酽酒意。

    叶恩弥渴得发疼，清晰的欲态不断膨胀，只有更进一步才能有所纾解。

    准新娘却睡在他床上。

    语罢直接关机。

    他很慢很慢，讽笑出一声，“况且，抢就抢了。沈恩知，你能怎么样？”

    那些往事脱了色泛了旧，吹开积厚一层灰尘，终于触摸到晦暗的真相。一切过往的感情、回忆、欲爱和思念，在这一刻倾巢而出，杂合成一股眩晕，击中所有感官。

    指尖触到她微张的双唇，慢慢在里面撑出窄隙，将药片和新接的温水送进去。

    夜更熟了。酒店客房在高层，窗外是粗灰的天幕，下方渐渐亮起城市霓虹，似橙非蓝，像酸橘溢出汁水，不均匀地汪在玻璃上。

    “不用麻烦了，在我这儿。”

    一张脸本是光艳绝伦，沾上粉红酒色，立时就显得娇憨又软嫩，是最惹人疼怜的模样。

    然后回味方才那一幕。

    他不说话，亲得专注而润情。

    晾过许久，脸才干爽。踉踉跄跄往前缓行，一双醉眼找准房号，手指颤颠着敲开了门。

    隔一扇门，沈恩知的声音被滤淡模糊，温厚如夏风。

    湧进窗角的只有白月光，凉水一样清亮，在她发肤间浸出银凌凌的湿晕。

    他承认他无从反驳。

    叶恩弥一时窒住，嗓眼发紧，勉强找回呼吸。

    叶恩弥放下手去。

    叶恩弥唇角慢勾，似笑非笑地杀人诛心，“新婚快乐，恩知。”

    敲门的节奏急促又迫切，响声闷重。

    “出生的时候，我差点没活下来。后来上了学，体质也弱。别人说双胞胎要是有一个不够健康，是因为另一个在母体里就开始抢夺营养。”

    “早点回去休息，恩知。”口吻最是漫不经心，拽着一股松快的懒洋洋的劲，“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开门的。”

    接下来只消轻轻一勾手指。

    “醒了？”

    嘴唇咬上嘴唇，呼吸混入呼吸。

    是叶恩弥叫的胃药，让楼下门童送上来。

    叶恩弥实在懂得如何诱出她强烈的欲求。

    撕开黏沉的眼皮，慢慢看清周围。

    那么多……她的指尖不断擦拂，可是皮肤上的潮润之意直增不减。

    “长大一点，爸妈和爷爷也都关注你更多。他们说你是天才，就是不把聪明用在正经学习上。这些我都让给你，没关系。……但是就连我的女孩，你也要抢。”

    叶恩弥。

    第二天她睡醒，会不会又找些蹩脚借口，匆匆离开？

    然后垂下脸，和怀里的她闲吻。

    浴袍的口袋忽然亮了，什么在嗡嗡振动。

    “薇薇？出了什么事么？……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叶恩弥！”

    “开玩笑。薇薇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这一个晚上，注定两败俱伤，没有谁是全然赢家。

    叶恩弥手指修长有节，往里面一探一掂，取到她手机。

    他们之间这些年缠结曲折，每到关系的拐点，似乎总和酒有关。

    叶恩弥听到这儿，挑了下眉。

    盛凌薇暗暗抿住唇角，感到烫，又如此紧张。

    --

    来到房门边，才语带调笑地开了腔，往门外递出句问话：“怎么了，这么急？”

    她胃不好，又在席间喝多了酒，不吃药压一压，明早该难受了。

    叶恩弥从眼底往外热出来，似乎受了蛊惑，步子开始慢慢往她身边挪。www.suruo.me

    信号不太好，声音筛得断断续续。也能听准，就是他弟弟沈恩知。

    叶恩弥靠坐到床头，扶起她的脸，偎在自己心前。

    盛凌薇内心挣扎，终于拿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别跟我闹……说正经的呢。”

    她嗓子还哑着，问他：“我们……叶恩弥，我们又做了？”

    沈恩知轻描淡写说完，然后是渐渐远去、消隐的脚步声。

    盛凌薇赤足踩在绒长通铺的地毯上，在酒店回廊中快步地走。www.liumei.me

    叶恩弥该是这场订婚宴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失去意识的一刹那间，轻轻喊在心里。

    砰一声，门在眼前阖严，掐断所有不轨视线。

    “做什么？”他还在明知故问。

    头痛欲裂，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现在从身后抱着她的人。

    却又忍不住心神漂浮，想起上次说出这句话，那旖旎香艳的场景。

    这小子天天在她面前守礼扮乖，演一副自持克己的样子，其实心思缜密，尤其擅长钻营算计。

    唯一遗憾，是看不见沈恩知面具坍塌，剥出里面的嫉恨和愠色。

    忽然有人来到门外，未完的话就断在嘴里。

    情绪调整平复，重回以往的冷静熨帖。

    却不想她又醉得失去意识，彻底化在他怀抱之间。

    此刻正值深夏，长风缓慢推宕着溽热的汽雾，隔在一整面落地窗之外。

    她一时如紧弦绷断，全然崩溃，蹲在地上掩嘴痛哭一场。

    房间里，光线也斑驳又迷惘，涂在她面颈、香肩，还有半敞浴袍下，细腻的胸前皮肤上。

    她眉头蓦然攥紧。

    “薇薇……”

    年少时的爱人，在模糊的视线中如幻如梦，是水面一触即溃的倒影。

    盛凌薇貌美，家世又好，自小娇纵惯了，名字起得恰如其人，平日里是盛气凌人的小姑娘。

    叶恩弥嘴里还故意冷淡着：“之前不是选了他么？还来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