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怒江峡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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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沈眠眠想起昨天陈理言问的话。

    陈理言已经醒了，她说被关进地下室时自己的精神值极速下降，神志不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被他们带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若玛的声音，她说搜了屋子，找到一面黑旗。”

    “这么说我们住的那间破屋以前就是有蛊的人家。”江清臣惊呼，“那就是说那个蝴蝶蛊有可能不是若玛带进来的？”

    陈理言揽住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沈眠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是蛊的标志。”岑平河沉声道。

    “我……”

    ——

    “小云长的可真是漂亮啊，以后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祭祀拿着一个盛着怒江江水的水瓢，指尖沾水落在女孩儿身上，这里的人相信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和江水会带来最好的祝福。

    沈眠眠听见自己身边的大婶们说话。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干嘛？”

    祭祀高举手中火把，口中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火把点燃火盆意味着仪式开始。

    沈眠眠一群人站在人群外围，看见祠堂的最中心摆了一个圆形的祭台，上面绑着的五颜六色的彩带正随风飘扬。

    沈眠眠的目光落在台上的小云身上，她脸颊微红，眨巴着眼睛，清亮的眼神好像在人群中寻找着，沈眠眠顺着她的目光，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阿英。

    脑海里浮现出她从若玛后面探出脑袋，用亮晶晶的眼神怯生生打量着他们的样子。

    沈眠眠脑海里散落的信息如潮水般涌现，在那一瞬间突然全都串了起来。

    沈眠眠睁开眼睛，瞄了眼身边的陈理言，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不对，听着声音是……

    两人一阵唏嘘，继续讨论着女孩儿的婚事。

    村长给他们换的住所确实不错，在村中祠堂边，环境舒适干净，设备齐全，周围也没什么人家。www.cuizhuan.me

    蛊从篮子里飞出来，篮子是若玛给的，但也有可能是蛊钻到篮子里去，意外被发现了。

    人们肆无忌惮地谈论她的婚事，却没人关心她愿不愿意。

    沈眠眠有点想哭，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沈眠眠话音一顿，她推开陈理言的手，蹲到草丛前，拿出来那块手帕。

    沈眠眠想进去看看，却被岑平河拦住了。

    徐力不知道该不该说，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这个小女孩就是井边出现的那个。

    “怎么了？”陈理言皱着眉头问。

    沈眠眠不敢看她，眼神飘忽着，落在了脚下的草丛里。

    岑平河：“穿裙子礼相当于成人礼，女孩到了十二岁举行的一种独特的庆祝仪式，庆祝孩子长大，意味着可以结婚生子。”

    阿英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云，脸色有些苍白，她的怀里抱着小小的阿都，远远望着。

    “徐大哥，徐大哥？”

    “聚居在怒江地区的少数民族大多对蛊虫避之不及，一旦发现有人家养蛊、下蛊，就会在那家人的屋顶上插一面黑旗，提醒来来往往的人注意防范。”

    大婶放低声音，有些意外：“呦，你还不知道呢，阿英家的小儿子好像中了蛊了，可吓人了！”

    沈眠眠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探看着，那两个看守的村民在交谈，沈眠眠想凑近点听，还没动，身后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好，我们会去的。”

    “别进去了。”他的目光在周围为数不多的人身上扫过。

    一股心酸和无力感在看到那个女孩儿的时候瞬间涌上心头。

    “那这以后可得防范这点。”另一个大婶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招惹什么人了，听说小云她阿爸早就在江对岸说了媒了，据说家里还挺有钱，这下估计悬喽。”

    等阿英一脸如释重负地走了，沈眠眠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去？”

    “祠堂那边仪式快要开始了。”他说。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的穿裙子礼我不能参加！为什么？”阿都哭喊着。

    “多少？才十二岁！”一直默默听着的徐力大为震惊。

    祠堂门口亮着灯笼，还有人看守。

    阿都身上的蛊还没完全祛除。

    徐力沉默着坐在堂屋里，一直在想那个小女孩儿。

    “徐大哥！”

    阿英搂着他，不厌其烦地哄，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蛋。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了。

    她果然就在附近！

    “阿英？是那个阿英娘娘吗？”身后传来沈眠眠的声音。

    沈眠眠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陈理言的脸，前方有人，她不敢大声说话，犹豫了一下，沈眠眠拉起陈理言的手腕，回到了屋子外。

    江清臣：“徐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枯黄草丛后面，露出白色的一角，格外显眼。

    很多地方，井边，篮子里，手帕上，若玛身上，阿英身上，阿都身上……

    是之前给祝昭擦短刀的那块，上面的污渍已经没有了。

    沈眠眠在叫他，喊了好几声他好像都没听见的样子。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陈理言问。

    沈眠眠和岑平河：？

    “没……没什么……”徐力挠了挠头，撇开眼睛，“对了，你们在说什么？”

    阿都依旧面黄肌瘦，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但他精神不错，而且很开心的样子，在阿英怀里扭着身子，欢欢喜喜地鼓掌。

    “不是习俗吗？”

    漫长的颂词结束，一旁响起了鼓乐声音，村民们欢笑着，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跳着活泼欢快的舞蹈。

    “我的女儿今天举行“穿裙子”礼，按照习俗邀请全村的人前去驱秽纳福，既然几位在村里，没有不邀请的道理。”她的脸上挂着讪讪的笑。

    “是，也不是。”陈理言说。

    她要去找祝昭。

    沈眠眠心下一惊！

    “找到了。”沈眠眠挽住陈理言的胳膊，笑道，“我们回去吧。”

    ——

    “可不是么，不过这么大的日子，小云她阿爸不在也就算了，阿英也没来吗？”

    “你在干什么？”

    穿裙子礼的祭祀仪式往往是由村中最有威望的祭祀主持。

    仪式在祠堂举行，陈理言几人先去了阿英家里，门口没什么人，远远的他们就听到了从阿英屋内传来的哭喊声。

    沈眠眠一路走到祠堂外，隐隐约约看到了光亮。

    “陈理言？”

    “啊？”徐力回过神，“不好意思，走神了。”

    虽然潜意识里她十分不愿意相信若玛就是下蛊的人，不过任何事情都需要证据，目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一双手已经轻轻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陈理言摇了摇头，没说回答，只是看向岑平河问起这个“穿裙子”礼到底是什么。

    至于若玛，她总觉得很奇怪，每次她看向这里的山和人，虽然是笑的，但笑意总不达眼底，和村民们相比，她身上总有一直外来者的疏离和胆怯。

    “说到黑蝴蝶。”沈眠眠抢先道，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力。

    “味道？没有啊。”

    “你不想知道阿英为什么邀请我们吗？”陈理言说。

    台下的人在笑，他们欢欣鼓舞，兴高采烈庆祝的到底是一个女孩儿健康快乐的长大，还是庆祝她终于到了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

    这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好多地方都闻到过。

    香味？沈眠眠心念一动，嗅了嗅手帕。

    开门的人是岑平河，见到门口的人时，他肉眼可见的有些意外。

    还没等沈眠眠考虑一下，陈理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身后，打断道。

    “黑旗？”沈眠眠疑惑道，“确实有些人家的屋顶上就插着黑旗。”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手帕，突然一股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

    这一夜格外安稳，风声渐息，有人沉沉睡去，有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冥冥之中有人在推动着这一切。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作为这里唯二的两个女生，陈理言和沈眠眠脸色十分难看，她们深知这对于一个女孩儿意味着什么。

    “阿英……婶子。”岑平河考虑了一下称呼，“有什么事儿吗？”

    沈眠眠感到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她盯着眼前这个无辜女孩，她的命运好像从今天开始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沈眠眠神色一凛，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岑平河转头应了一声，给过来的沈眠眠挪了个位置。

    沈眠眠忽然笑了，她腾地站了起来，将手帕递给陈理言。

    直觉告诉她，祝昭肯定知道更多的东西。www.zhidie.me

    女孩个子不高，长的非常漂亮，她穿着花纹繁复精美的民族服装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上祭台。

    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陈理言也没有再问下去。

    “我……我手帕丢了，出来找。”沈眠眠支支吾吾。

    今天天气很好，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彩照在小云身上，给她小小的身子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是这样的。”阿英似乎有些紧张，不停摩挲着手指，全然没有那天带人搜屋的气势。

    夜深了，沈眠眠悄悄推开门，她有预感，祝昭离的不远，或许就在屋子附近。

    沈眠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