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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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考虑到越狱，她穿的是一身干练的劲装，头发高高绑起，颇有些飒爽英气。

    望风的狱卒见状，大惊失色，赶紧拿钥匙开门，谢乔冲进去，蹲到梁汾面前查看。

    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心虚。一介白身，居然在劝一位都尉归附自己。

    眼前浮现着半透明的页面，实时显示着[人物]的意愿度，意愿指数不断浮动，当达到60％时则可以进行招募。

    是个人？

    渐渐地，光斑显现出画面来，右上角闪动着倒计时600秒，这一次的广告时间竟然长达10分钟。旁白开始说话了。

    又是广告，但能回溯时间到梁汾死亡之前，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命要紧。虽然内容无聊，忍忍就过去了，将才不能让他就这么陨落了。

    梁汾：“……”

    随着旁白的放送，镜头切到烤孰的牛排，切到外皮焦脆的鸡翅，且到肉亮晶莹的肉串，隔着屏幕谢乔都能闻闻不同类型的肉香。

    “下过药？”

    然后是吃法：一个年轻女孩往一大盘肉洒上烧烤料，蘸上酱料，混合着香菜，最后裹生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满脸享受，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从梁汾刚刚的反应来看，他绝对是有这个意愿的，且谢乔留意到意愿指数一度从0攀升到了45，此前一直维持在很低的水平。身为热血男儿，面对官场昏暗，同僚鱼肉百姓，不可能不产生想法的。但奈何她实力不济，意愿指数再度归零。

    眼前突然弹出了熟悉的字幕。

    他在敦煌郡任职三年有余，张栗是何面目，他再清楚不过。不愿阿谀巴结，张栗便处处给他穿小鞋，使绊子，他都不甚在意，一味的忍让退步，力求不落口舌。怪他不知曲意逢迎，不知变通，最后竟落得今日的下场。

    然而梁汾的手更快，穿过木桩，一只手捏住狱卒的脖颈，将他拖了过来。近看才发觉这张脸甚是熟悉，什么时候见过，他忽然想起，此人正是张栗府中的仆从！

    梁汾起身回礼，“不知足下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所以谢乔免不了要先吹吹他的彩虹屁，留个好印象。

    梁汾听见声音，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讶异地问：“你是何人？”

    十分钟，终于熬到倒计时走完了，谢乔已是生无可恋，无欲无求。等回了原世界，她发誓一天三顿，连吃一个月的烤肉，就在她静安区的大house里一个人狂炫！

    谢乔倒心态良好，刘备还有三顾茅庐的美谈，人才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就这么得到。

    她还想拿开局一个碗的老朱举例来着，奈何发现时代不适用。

    站起来谢乔才发现他身形高大雄壮，身高怕是超过一米九了，身材保持良好。面部线条硬朗，短胡须，目光炯炯有神。

    梁汾接过话，“梁某已知足下之志，但绝非易事。方才的话还请慎言，佞臣当道，如若传出去乃是杀头之罪。深牢非久处之地，请回吧。”

    谢乔冷静地说，直视他的眼睛，尝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梁汾愣神的片刻，深牢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望风的狱卒示意她先躲一下。

    “他们在水和饭菜里下了毒，千万不要吃！”谢乔边说着，边轻车熟路地躲进拐角的黑暗里。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飞速逝去，谢乔久久没回过神。难怪他虽是将才却无法留名，这样的年纪尚未建功立业便被人害得惨死狱中。

    [好朋友来家里了，不想出去吃，怎么办？]

    没有成功劝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下的局势，大汉这座腐朽的老屋虽然岌岌可危，但天下还没有大乱，世人还未对他们的朝廷彻底绝望。

    送饭的狱卒脸色阴鸷地走进来，打开食盒，放好盖子，再将饭碗和水穿过木桩里送。

    拳头攥紧，目睹着梁汾狰狞惨烈的面目，无力感蔓延全身。

    举步迈入大牢深处，牢房里烛火明灭不定，隔着一根根木柱，谢乔终于见到了梁汾。身上官袍被扒掉，因为冷，瑟缩地坐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还带着鞭杖过后的伤。



    为什么要放这种广告！不如给她看肾宝片！给她看不孕不育！你知道一日三餐调味料只有盐是什么感受吗？啊！你为什么要吃得这么享受！你知道汤饼是什么味道吗！

    梁汾听到最后时，瞳孔震动，神色明显激动，快步走到木柱前，双手抓着木桩仔细打量谢乔。

    “足下已有谋划？现居何官职？”

    “乔，仰慕将军久矣，恐将军狱中蹉跎，特此相邀以图大业，将军岂有意乎？”

    时间回溯到了谢乔对梁汾发起了邀约但被婉拒的那刻，她花了不到一秒整理好心情，严肃地说：“梁将军，张府君欲毒杀你。”

    另一名狱卒提着食盒走进来，是来送水和饭的。

    梁汾眼神避开，良久后，声音惆怅吐出一句，“我别无他法。”

    两行字幕出现时，谢乔瞬间松了一口气。

    梁汾顿时怒火攻心，手上力道加到最大，咆哮道：“尔等安敢害我！”

    选择[确认]，整个视野立即被光斑覆盖。

    他已是满脸赤红，眼珠子瞪出来，嘴里止不住地冒血。

    谢乔早就打好了腹稿，语言也润过色，开口就来，“听闻将军武艺卓绝，有飞将之速，不下卫、霍之勇，乔仰慕已久。而今将军何故羁押于此？”

    她朝木桩内的梁汾行礼，动身准备往外走。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望风的狱卒打手势，示意她先躲一躲。她左右看看，躲进拐角的黑暗中。

    其实以他的身份，听她一介白身说那些，大概可能有点像看小孩子过家家，但他没有，眼神里没有半点轻视，从始至终尊重且诚恳。

    口水早已泛滥成灾，咽下去，又分泌，谢乔捏紧拳头。

    【是否观看？】

    她现在的心境好比是曾经网上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在最没物质能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想照顾一生的姑娘”。

    谢乔瞬间反应过来，刚才送来的水和饭菜里有毒！

    【观看本条广告，时间可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一脚踢翻水碗，碗中液体倒在地上，呲呲呲地翻沸。

    片刻，来不及做任何的救治，梁汾十根手指死命抠着地面，抠出深深的印迹，脖颈忽的软掉偏向一旁，咽气了。

    随着视野里的光斑散去，时间回溯，眼前画面开始倒带。

    谋划确实有，至于官职。

    凶手不会再有别人，只能是敦煌太守。穿到汉末乱世以来，几乎都在专心发展城池，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黑暗，谢乔浑身在颤抖，后背冷汗直冒。

    谢乔止不住地吞口水，广告的后续内容她可以想象得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给她放这种广告！

    画面里，三五朋友围坐在餐桌前，各种肉类食材琳琅满目，男主人忙着往烧烤锅上涮油。一块一块腌制过的肉被夹到锅面上，很快肉片开始滋滋冒油。

    梁汾站在木桩前久久地凝视着饭菜和那碗水，眼神凝重，“何人指使你送饭送水？”

    这大概就是命吧。

    闻言，狱卒下意识地惊一了跳，身体就要往后缩。

    背过身刚走出去两步，身后扑通一声响，谢乔转过头去，看到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梁汾此刻躺在了地上，用力捂住胸肺，一口血吐了出来。

一位狱卒轻声嘀咕了几句，很熟络的样子，脸上都挂着笑，应该就是他所谓的总角之交，她推测他们大概是商量怎么分那支带珠子的银钗。谢乔并不心疼，钗子只是两箱财宝里最常见的饰品罢了，这是招募一名将才必要的投资。

    谢乔屏住呼吸，隐藏身体，等了好一晌，终于等到狱卒撤走了。从拐角走出来，走过牢前时，她转向梁汾微笑颔首，而后往外走。

    梁汾顿了片刻，轻叹了口气，“张府君一时不察，故沦落至此，他日真相大白，定会还我公道。”

    是婉拒的意思。

    缓了片刻，谢乔声音诚挚地说下去，目光坚定，拱手一拜。

    这几间牢房就他一个人，谢乔没什么顾忌，走了上去，“梁将军。”

    谢乔很轻易就能在他的声音里读到无奈，所谓公道，连他自己都拿不准。正是她发挥的时候。

    “乔实知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却为世道所害。今宦官当道，朝纲不振，无德无能之辈身居高位，尸位素餐者何止百千，天下早晚必将大乱，”谢乔压低声音，“乔有救苍生于水火、锄奸扫佞之志，欲求同道于四海。”

    [烤牛排没有油烟，烤鸡翅没有油烟，烤肉串没有油烟，随便怎么烤，空气依然清清爽爽，放开吃，敞开吃。]

    “在下谢乔。”谢乔拱手。

    “……白身。”谢乔如实说。

    谢乔满脑子是五花肉片，雪花牛肉片，裹着奥尔良调料的鸡翅，啊啊啊啊发疯。她腹中藏了无数句蜀地方言想问候系统及其亲人。

    浑厚的声音让狱卒微微一滞，想了想，赶紧答话：“将军，无人指使，只是牢中惯例。”

    再劝好像没有了话口，只能往后再寻机会了。

    谢乔看到了他眼神里闪过的失落，努力给自己找补，“英雄不问出处嘛，太祖当年起事时也不过一介亭长，朱……”

    [简单，备上一款“锅边敲”无烟烧烤锅，满满一桌食材，开整！]

    一遍广告播完，循环播放，反复折磨。

    狱卒冲谢乔招手，示意她过去，随即转身拿钥匙打开里面的门。

    “事已至此，将军又何必为张府君开脱。将军是何为人，敦煌城中人尽皆知，张府君摆明是污你叛变，颠倒黑白，怎么可能放过你？叛敌若按大汉律法该当何罪，将军想必比在下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