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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摇春看着他面露失望之色,有些不忍心,岔开话题道:“柳大人,我上回托你的事情,如何了?”

    但是陈构没想到,楚彧身边竟还跟着一名美貌少女,他愣了一下,道:“这位是……”

    陈构见楚彧的表情微沉,便知道这位“喻姑娘”八成别有身份,天子身边的妹妹,既不是公主,还能是什么人?

    陈构虽身为院使,但是他的脾气很好,平易近人,不太摆官架子,故而柳宴书也不怕他,反而笑嘻嘻地道:“院使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喻姑娘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十分厉害。”

    正在她试图编瞎话的时候,楚彧开口道:“无可奉告。”

    他说着,带燕摇春两人入了尚宝司,屋子空间倒是颇大,就是没怎么打理,地上横七竖八摆了许多工具,到处都乱糟糟的,燕摇春还险些被绊倒,柳宴书下意识扶了她一把,满面歉然,道:“喻姑娘,你没事吧?我这确实有些乱了。”

    一旁的楚彧忽然开口道:“我看不清。”

    说到这里,他再看燕摇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称赞道:“若这眼镜能使人重获明晰,那就是大功一件啊,姑娘能有如此奇巧心思,真是令人佩服!”

    这倒是令燕摇春大感意外,心想,这人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二憨憨的,没想到这么有分寸感。

    那人应声回过头来,眉眼俊朗,果然是柳宴书,他见了两人,表情既惊又喜,连忙起身打招呼,道:“喻少卿, 喻姑娘!”

    他的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能看见空气中的点点金色浮尘,在阳光下肆意飞舞着,以往略显模糊的事物,此时都变得格外清晰。

    楚彧整个人都僵住了。

    正在她打量那些镜片的时候,柳宴书好奇道:“我琢磨了一下,这镜片只能把东西变得更小更远,喻姑娘要来做什么?”

    楚彧看着燕摇春和柳宴书交谈起来,又拿出了她画的示意图,以及系统给的随目对镜法,示意图上不止有眼镜,还有望远镜,柳宴书看了,连呼神奇,又追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东西的。

    燕摇春对他这种求知精神表示了肯定:“柳大人很厉害啊。”

    燕摇春和楚彧对视了一眼,轻咳一声,道:“这图纸是……”

    柳宴书很快就找出了磨好的镜片,递给燕摇春,道:“当时喻姑娘画出来的样式,未曾标注其厚度,我便分别磨了几片,薄厚不一,你看看,合适吗?”

    学渣怎么会得近视呢?呵呵。

    柳宴书笑容爽朗,露出一口白牙,将那镜子送到燕摇春面前,少女的眉眼映在镜中,犹如真人,他得意道:“我在上面镀了一层银,就成了一面镜子,是不是非常清晰?”

    楚彧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凤眼中透着几分冷意,陈构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厉声斥道:“柳宴书!放肆!”

    燕摇春沉默片刻,鼓励道:“柳大人可以试试。”

    楚彧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可以。”

    柳宴书瞬间愣住,片刻后,他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啊,白天不需要点灯,晚上又没太阳。”

    燕摇春不知究竟,见他不答话,又问了一遍:“看得清了吗?”

    燕摇春狐疑道:“你看得清上面每一个字?”

    柳宴书想也不想,就答道:“那是韩公的字,君子盛德而卑,虚己以受人。”

    楚彧仔细感受了一下,道:“有一些。”

    燕摇春唔了一声,又换上最薄的那块透镜:“试试这个。”

    下一刻,楚彧就听到了八幺八的声音响起:“柳宴书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20。”

    他举起手里的东西,兴冲冲道:“喻姑娘你看, 这是什么?”

    燕摇春再看他的右手,果然拿着那枚放大镜,柳宴书已经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说他是如何发现这圭镜能聚集阳光,又如何把自己的头发烧断了,下一步就是试着能不能点燃烛芯,凭空生火。

    陈构看了柳宴书一眼,轻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哪是你一个外男能问的?没有礼数。”

    这一次是刚刚好了,楚彧既能看清东西,也不觉得眼晕,燕摇春估算着,他的近视应该不是特别严重,一两百度的样子,但是古代的技术实在有限,没法做到更精细的验光,只能大概测试一下。

    燕摇春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喜欢被人夸夸,但那是在熟人面前,被陌生人这么个夸法,她只觉得尴尬万分,并想火速逃离现场。

    楚彧的眼神微冷,而柳宴书对此毫无所觉,还在和燕摇春聊得起劲,正在这时,秦灿从外面进来,道:“主子,陈院使来了。”

    他眉飞色舞地道:“若是此物可以生火,日后岂不是完全不需要火折子了?”

    燕摇春四下逡巡,见墙上挂着一幅字,便问道:“柳大人可看得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燕摇春看清他的模样, 有点吃惊道:“柳大人, 你怎么这么……黑了?”

    陈构是文思院院使,说起文思院,先帝在位时,只是掌造一些工巧之物,以供皇宫使用,并不如何受重视,但是自从新帝登基以来,文思院的地位水涨船高,户部每年会拨一笔款,又招揽了许多新的人才,陈构心中对当今天子是万分崇敬与感激的。

    上次他去宫里呈奉玻璃瓶,后来又被旁事耽搁了,不意楚彧竟自己低调来了文思院,所以在那之后,陈构特意叮嘱过门房,若“喻少卿”来了,定要立即知会他。

    柳宴书不明所以:“看得清啊。”

    突然被上司这般连名带姓地

    两人对视片刻,柳宴书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道:“喻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距离有些近,若是再走远点,从门口看,我就看不太清了。”

    不等楚彧回答,柳宴书率先介绍道:“院使大人,这是喻少卿的妹妹,说起来,上次匆匆一面,还未请教喻姑娘的芳名。”

    柳宴书兴致勃勃:“愿闻其详。”

    他心里叫苦不迭,试图救这个下属的小命,瞪柳宴书道:“岂能对喻姑娘无礼?”

    柳宴书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我昨日磨那镜片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小玩意,正好送给喻姑娘。”

    燕摇春:……

    说着,又把那图纸拿出来给他看,陈构看了半天,也有些心动,不住点头,感慨道:“时人大多有眼疾,昏昏茫茫,不能视物,更有甚者,三尺之外不辨人畜,更不要说做一些精细活儿了,我听说左相尚大人的眼疾也十分严重,每日处理文书时,都需要书吏在旁边念给他听。”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圆圆的物事来,递到燕摇春面前,那竟是一面镜子,只有巴掌大,不是泛黄的铜镜,而是一面银镜,和现代的镜子毫无区别。

    楚彧唤了一声:“柳司丞。”

    燕摇春满不在乎地摆手,道:“无妨。”

    楚彧望着他们二人,默默收回了抬起的手。

    柳宴书不知干了什么,整个人已经黑了一个度, 尤其是和楚彧一对比,二者的区别愈发明显, 他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倒显得有些痞气的英俊。

    八幺八到底还是保有一点点良知, 没缺德到那个地步,把楚彧的老底都掀了, 虽然楚彧自己可能并不是很在意,他今天来雪月斋,除了上药以外,还要带燕摇春去一趟文思院。www.uuwenzhai.com

    陈构自是满口答应,亲自送他们出去,一边趁机汇报工作:“昨日皇上派人送来的农具全书,我已命人开始研制了,想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初见成果,到时候,我再入宫觐见。”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要怎么用,楚彧已经接了镜片,靠近眼睛,朝那字画看去,燕摇春伸手替他捂住另一只眼,道:“如何?”

    燕摇春听了,便将一枚镜片递给他,道:“那你来试试。”

    燕摇春终于醒悟了,她想起楚彧曾经说过,这人是个学渣。

    燕摇春问他:“会觉得头晕吗?”

    燕摇春有些惊讶,下意识想拿过来仔细看一看,柳宴书却将手一抬,面上带着痞气的笑意,逗她道:“你若是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送你了。”

    燕摇春神秘道:“它的用处可大了。”

    所幸楚彧及时替她解围,侧过身,将她稍稍挡住些许,对陈构道:“眼镜之事,便交给诸位了。”

    楚彧淡淡道:“那夜里呢?”

    她看柳宴书这二憨憨的样子,担心他做出望远镜之后,真的对着太阳去观察,到时候把眼睛看瞎了,又提醒道:“日光太盛,非人目所能直视,我建议柳大人还是不要尝试,星星和月亮倒是可以。”

    反正技术没到位,你那望远镜肯定什么都看不清。

    闻言,柳宴书果然将那点失望抛在了一边,自信满满道:“都已经做好了,我带你去看。”

    他一共磨了五枚凹透镜,有薄有厚,最薄的那一片,甚至比燕摇春曾见过的近视镜片还要薄,这真是意外之喜。

    一进尚宝司的大门,燕摇春便看见一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 低着头,不知在鼓捣什么, 聚精会神。

    第五十章

    楚彧感觉到少女的掌心贴在他的眼睛上,伴随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在轻抚他的面庞,触感柔软而温暖。

    若是常人听了这一句话,必然会有点什么想法,再有不识趣的,还会厚着脸皮继续问,但是这个柳宴书不同,他竟然真的没有追问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看起图纸来。

    柳宴书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有一团黑色,不是墨痕,倒像是被烧焦了……

    楚彧颔首,转头一看,柳宴书依然沉浸在那图纸里,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正在好奇问燕摇春:“喻姑娘,既然这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那是不是也能看到天上的星辰和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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