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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你一说我就知道了,听说当年她与人相争,坐在人家门口骂了三天三宿,不知有多少人去瞧过热闹……”

    燕摇春颔首道谢,这才走到了燕惜蝶的旁边站定,燕芳菲一把拉下燕惜蝶的手,用力瞪着她,压低声音气道:“小贱人,你偷偷跑来做什么?”

    “你别岔开话题!”燕芳菲又气又急,飞快地道:“你、你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语气不无讥讽,燕芳菲却已经没有心思去争辩了,一双眼睛微微瞪大,紧盯着那人群中,一道纤细身影姗姗而来,正是她之前看见的燕摇春,少女容貌姝丽,明眸如水,皮肤冷白如雪月,她面上神情淡淡,甚至没有往这边多看一眼。

    旁边传来嗤笑和议论,四面八方都是轻视的目光,人群中传来低语:“这是谁家的,怎么这么粗俗不知礼……”

    末了又酸溜溜地道:“穿成那模样,披麻戴孝似的,看了就晦气……”

    名字一个个念下来,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被叫到名字的秀女挨个上前,由宫人举着画像认脸,一旦发现画和人对不上,便会被划去名字,如此下来,竟有好几人当场落选了,一个个掩面而去,颇觉丢人。

    “宁鸣筝,吏部尚书宁荣之女。”

    马车辚辚驶过御街,朝着皇宫而去,远处的天边,一抹亮色渐渐晕染开,驱散了这浓浓的夜色,此时宣德门前,已有近百来架车马舆轿等候了,乍一看去,到处都是穿戴华丽、盛装打扮的少女,燕府一行人也在其中。www.erpingge.com

    第十二章

    那太监正是当今天子身边的大总管,李得福回了个礼,笑眯眯地道:“陈尚宫辛苦,今日宫中大选,忙得不可开交,皇上派咱家过来帮着看看,也出几分力气。”

    住她:“哎哎,你做什么?让你女儿过去就行了,是她选秀,又不是你选秀。”

    那些窃窃私语伴随着嘲笑和讥讽,令燕芳菲和燕惜蝶都颇有些难看,涨红了脸,恨不得躲进人群里,王氏倒是毫无所觉,见燕芳菲退了一步,连忙拉住她,道:“哎呀,你别动,等会儿叫你的名字,你听不见怎么办?”

    ……

    闻言,王氏也着急起来,立即吩咐车夫:“快去,把那小贱人给我抓回来!”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晨日初升,天边布满灿烂的霞光,身着天青色衫裙的少女正微笑着,被人从华丽的马车上扶了下来,正是此时应该在府里待嫁的燕摇春。

    霎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燕芳菲羞窘不堪,用力甩开王氏的手,低着头就站过去了,王氏只好高声叮嘱道:“芳菲,你在宫里好好的,等做了皇上的妃子娘娘,要记得回来看娘啊。”

    那小内侍皱了皱眉,道:“甭管她叫什么,都得听叫名儿,前边还有姑娘们等着呢。”

    李得福笑眯眯地对燕摇春作了一个手势,道:“燕五姑娘请到那边稍待片刻,这念名儿很快就结束了。”

    “这里,在这里!”

    这名字一念出来,霎时间,燕芳菲和燕惜蝶都一同抬起了头,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站在燕芳菲前面的少女轻笑一声:“你家里还挺有野心的,竟然把你们三姐妹一齐送进来了,是想着瞎猫总要撞上个死耗子么?只要留下一个,你们也算是鸡犬升天了。”

    她紧紧盯着燕摇春的举动,看着她走到那小内侍面前,小内侍还没说话,旁边一直坐着的朱衣大太监竟然站起了身,面上还带了几分笑意,向燕摇春说了一句什么,因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太监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殷勤了。

    王氏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说什么,面上有些讪讪:“是,是……”

    她竟然还有点脑子,没把话说全,燕摇春笑了笑,眉眼微弯,道:“当然是来参加选秀啊,万一皇上瞧中了我,我一人得道,姐姐们也能跟着升天,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燕惜蝶,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燕守仁之女。”

    陈尚宫心中思忖,面上却不显,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总管公公了。”

    燕惜蝶这次没拦着她,眼神充满了狐疑,甚至还有几分忌惮,燕摇春打量着自己干净细白的手指,语气幽幽道:“二姐姐,我劝你入宫以后,还是别把那三个字挂在嘴边了。”

    燕芳菲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瞧,嘴里道:“那好像是永昌伯爵府上的四小姐,她怎么也在?”

    燕惜蝶没理她,而是对王氏道:“夫人,您快让人把她带回来,免得坏了大事。”

    王氏听了,转过身去,冲着那说话的人唾了一口:“呸!你这瞎眼猫懂个屁,皇上前阵儿特意下了圣旨,御赐了一车书送给我女儿,这是天子恩宠,你女儿有吗?”

    “燕摇春,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燕守仁之女。”

    “怎么可能?”燕芳菲立即反驳:“她都要嫁人了,怎么能参加选秀?”

    王氏还没反应过来,燕惜蝶一把拉开燕芳菲,急急往外看去:“她怎么来了?在哪——”

    “萧琅月,镇远将军之女。”

    此时人群的后方倒显得很空荡,老夫人正拉着燕摇春的手说话,侯夫人往前张望一眼,道:“要不要派人送姣姣过去?”

    燕芳菲忍不住惊叫起来:“她不是——”

    她叉着腰,把那几个议论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对方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登时脸都青了,那陈尚宫听见这动静,转头看过去,沉了声音:“不得在此喧哗,扰乱秩序,来人,将她请下去。”

    燕芳菲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燕惜蝶却看得万分真切,心里惊疑不定:燕摇春竟然认得那大太监?

    一个年纪颇小的太监走到最前边,扬起尖细的声音道:“请诸位前来

    不等她说完,旁边便有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燕惜蝶的脸色十分难看,面对姐姐不解而忿然的眼神,燕惜蝶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想死的话,现在就大声叫喊,可别连累了我。”

    “她不会是以为参选了,就一定能留下吧?”

    哄笑声更大了,有人忍不住感慨道:“天爷啊,她那个女儿黑得,晚上打灯笼都找不着,怕是做宫女都嫌糙了,还想做被选中做妃子?”

    随着时间过去,人群也渐渐变得稀疏起来,侯夫人安排了圈椅,三人坐着一边闲谈,直到那头传来小内侍尖细的声音:“燕芳菲,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燕守仁之女。”

    燕芳菲这次倒是没争辩,正欲放下帘子,余光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她猛地睁大眼睛,探着身子往窗外看,一迭声道:“娘!娘,我看见西苑那个小贱人了,那小贱人怎么也来了?!”

    燕惜蝶冷笑道:“我看不尽然,她怕是也想参加宫里的选秀呢。”

    闻言,陈尚宫不禁有些讶异,宫中谁都知道,皇上对这次大选并不在意,一应事宜都是由太后着手操办的,没想到今天竟会派李得福过来……

    燕摇春却道:“不着急,我肯定排后头呢,早过去也是等着,挤来挤去还受罪。”

    “放狗屁!”燕芳菲面露不屑:“我还用得着沾你的光?你待会儿离我远点,别想着拖我的后腿。”

    燕惜蝶翻了一个白眼,低声讥讽道:“你能不能矜持一些?跟个乡下泥腿子进城似的,让别人看见了,丢不丢人?”

    参选的秀女们听好了,稍后念到名字的,都上前边来认个脸,在这里等候。”

    正在这时,那宫门里又出来了一个人,是一位朱衣大太监,瘦长脸,显得很是精干,那女官见了他,微微颔首行礼:“李总管怎么来了?”

    那小内侍满面堆笑,道:“宁姑娘,您这边请,稍待片刻。”

    “不知道哪来的小门小户,土包子似的。”

    车夫连忙下车,拨开人群,朝着燕摇春的方向走去,谁料还没到近前,那金钉朱漆的巍峨宫门已经徐徐打开了,一行宫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黛紫色衣裳,头戴团冠的女官,品貌不凡,她看了看天色,对旁后的人低声吩咐了什么。

    一旁的燕惜蝶则是默然不语,只不住打量着燕摇春,眼神若有所思,像是在揣度着什么。

    终于,那念名字的小内侍收起册子,向女官恭敬禀道:“陈尚宫,一共有八十二

    人群立即骚动起来,燕府的人也在其中,王氏拉着燕芳菲往前挤去,她生得粗壮,力气颇大,甚至有些家丁小厮都敌不过,被她一把拨到旁边,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等终于挤到了最前面,隔着朱红杈子,王氏激动地道:“大人,这是我家的女儿,叫燕芳菲,现在能进宫了吗?”

    王氏疑惑道:“那小贱人来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热闹?”

    李得福揣着袖子,眯起眼,看向不远处逐一列队的秀女,心里感慨,都说皇上对选秀没兴趣,但是谁又能想到呢?这里头竟还真有一个皇上可心的美人儿,三天两头派圣旨,今天还特意让他过来看着,生怕对方落选了。

    王氏拉着燕芳菲就要走,小内侍连忙叫

    “你们不知道她?那是安定坊的燕家,闻名京师的泼妇。”

    那些讽笑声顿时更大了,燕惜蝶忍无可忍,往后退入人群中,不肯再与这对母女站在一处了。

    拥挤的人群被护卫们分开一条路,一名身着绯色罗裙的少女款款而来,她生得粉面桃腮,容貌美丽,眼尾细长而上翘,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矜傲意味。

    王氏在日头下晒出了一身汗,她也没准备椅子,硬生生站了半天,腰酸腿疼,这会儿终于听见了燕芳菲的名字,连忙牵着她走上前去,满面堆笑地对那小内侍道:“大人,我家女儿就是燕芳菲。”

    第12章

    待验了画像,那小内侍方才朝旁边抬了抬下巴:“请姑娘过去等候吧。”

    立即有几个护卫上前,把正在撒泼的王氏拉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又议论起她方才说那话的真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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