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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彧一怔,道:“你……生气了?”

    书案上正趴着一个女子,沉沉睡着,听到宫人的脚步声, 宁美人猛地惊醒,坐直身子, 强打起精神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楚彧闻声回过头来,看她一眼,道:“这个叫什么玩法?”

    燕摇春疑惑:“隐瞒什么?”

    楚彧来雪月斋的时候,燕摇春正在小睡,知秋沏了茶来,恭敬奉上,道:“主子还没醒,奴婢去——”

    “没有,”楚彧顿了顿,才继续道:“那帕子没绑紧,掉了,我另换了一条。”

    不知是不是燕摇春的错觉,她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一丝失望和低落,楚彧将盛放着白子的棋盅推了推,道:“我方才琢磨了一下,大概摸清了规则,试一试?”

    阮拂云很聪明,只几个回合,就摸清了五子棋的规律,两人下得有输有赢,旗鼓相当,燕摇春一边落子,一边道:“说起来,总叫你阮妹妹阮妹妹的,你如今多大了?”

    阮拂云笑了笑,道:“我已满十六了,过两个月便是十七。”

    知秋答道:“上午阮更衣来过,主子和她下了几局。”

    燕摇春有点不信,看了旁边的知秋一眼,知秋便默默点头,表示他说的是真的。

    “我看看,”燕摇春示意他撩起衣袖,上面绑着的并非她的手帕,而是一段白色的丝绢,燕摇春微微挑眉,道:“有人帮你换过药了?”

    燕摇春听了,笑眯眯地道:“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本质就是喜新厌旧的啊。”

    宫人垂首,恭敬道:“皇上已上早朝去了。”

    知秋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主子执白子。”

    燕摇春对他所说的反推棋局规则,还是有点存疑的,便真的坐下,和他下起五子棋来,起初,楚彧的手法明显很生疏,但是下了几个回合后,他便开始越来越熟练,埋暗子,设陷阱,围剿白子,他甚至还自创了几个阵法,燕摇春很快就节节败退,左支右绌,溃不成军。

    没想到她忽然说起这个,燕摇春不禁愕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当即有些啼笑皆非,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燕摇春斜睨他:“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有趣。”

    阮拂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太瘦了,看着显小。”

    宁美人摆了摆手,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道:“我要睡觉。”

    楚彧:……

    “嗯?”燕摇春讶异:“你年纪竟然比我还大?”

    谁料燕摇春跟没事人似的,如往常一般,照吃照喝,阮拂云来了后,两人凑在一起聊天说笑,燕摇春教她下五子棋,还刷了一波好感。

    第四十九章

    他才说完,八幺八就冒了出来,用小人得志的奸诈口吻道:“大人,不给封口费的话,我很难帮你隐瞒啊。”

    宁美人:……

    “真好啊,”燕摇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感慨道:“天然抗衰老。”

    她本是无心之言,谁料其他人都微变了脸色,就连神经大条如盼桃,也赶紧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楚彧道:“还好。”

    燕摇春也顺着她的好意,其实宁美人侍寝之事,她昨天就知道了,用八个字来概括最为恰当,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宫人答道:“回美人的话,正是卯时初了。”

    一连输了六把,最后燕摇春索性投降:“不玩了。”

    ……

    生气倒不至于,燕摇春只是觉得自己被一个新手吊打,有点丢面子而已。

    这注定了他们未来将会背道而驰。

    当然,这个好感度涨幅,燕摇春自己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阮拂云和从前不一样了,那些怯懦和腼腆就像浮尘,被吹开后,露出内里的美玉来。

    宫人继续道:“宁美人辛苦, 皇上特意吩咐了, 让奴才送您回庆和宫休息。”

    不过这些就不用让楚彧知道了,燕摇春这才想起对方的来意,道:“伤口如何了?”

    楚彧终究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并不是简单的隔阂,而是两个人在认知和三观上的差异,中间的鸿沟犹如楚河汉界,不可逾越。

    楚彧拈着黑子,轻叩棋盘,道:“你没教过我下这个。”

    在不知不觉中,燕摇春已经对楚彧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有时候,她会把对方当成寻常朋友一样相处,但是昨天听见那一串银铃声的时候,燕摇春忽然意识到,那些不过是错觉罢了。

    阮拂云踌躇道:“我觉得,比起宁美人,皇上还是更喜欢燕姐姐的……”

    “不会,”楚彧摇首道:“我是根据残局,反推算出来的。”

    不是,怎么能有人把五子棋都玩出花来啊?

    知秋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应道:“是。”

    知秋正欲收拾棋局,却被楚彧拦住了,道:“她执白子,还是黑子?”

    楚彧摆了摆手,道:“不必叫她,朕先坐一坐。”

    楚彧颔首,从棋盅内拿起黑子,开始研究起那残局来,知秋见他看得认真,只好站在一旁随侍。

    阮拂云见她面上并没有难过和失落之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连忙岔开了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

    凌晨时分, 殿内依旧烛火通明,书案上的四个烛台, 灯油都是满的,因为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专门的宫人进来添油,确保那灯火不会燃尽。www.sdyfcm.com

    楚彧尚意犹未尽,评价道:“这个玩法简单,且容易上手,虽不比围棋复杂,却也别有趣味。”

    燕摇春承认,在和楚彧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对方确实给她带来了一些惊喜,譬如他极度稳定的精神状态,超强的动手能力,做出了电梯和自雨亭,还发明了算珠,以及他的某些观点,这些都令燕摇春倍感意外。

    燕摇春有些莫名:“怎么了?”

    案几上的五子棋还没收起,黑白子散落着,楚彧盯着那残局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遂问道:“她在和谁下棋?”

    又是阮拂云,楚彧的眉头轻皱,难怪之前早朝的时候,阮拂云的好感度忽然上涨了5点。

    宁美人将笔搁下,甩了甩酸痛的手,倒吸一口凉气,道:“我要见皇上。”

    燕摇春:……

    阮拂云猝不及防,吃惊地睁大眼,尔后微微红了脸,却也不反抗,只乖乖任她捏着,盼桃端着果品进来,嗔道:“主子又在捏人家的脸了,从前爱捏奴婢和知秋姐姐,如今又喜欢捏阮更衣,可真是喜新厌旧。”

    燕摇春这一觉,便睡了足足一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楚彧正在下棋,下的居然还是五子棋。

    很快,宁美人侍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雪月斋的人自然也知道了,包括知秋和盼桃在内的宫人们,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燕摇春听见会难过。

    燕摇春狐疑道:“你刚刚不是会下么,怎么反倒来问我?”

    宁美人头重脚轻地出了偏殿, 抬头一看,天边已经略微泛起鱼肚白了, 来时满心欢喜,打扮得花枝招展, 回去的时候,宁美人满面疲色,发髻凌乱,她的贴身宫女见状, 既惊又喜:“主子——”

    ……

    燕摇春当时就傻眼了,震惊脱口道:“你怎么还会玩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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