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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分内之事,”素琴微笑答道:“皇上早已经上朝去了,吩咐奴婢们不可打扰燕美人安睡,奴婢这就让人服侍美人洗漱更衣?”

    帝王寝殿外。www.juyuanshu.com

    ……

    楚彧望着她:“聊什么?”

    这么想着,燕摇春果断坐起身,道:“床在哪儿?”

    闻言,楚彧便默默地将手中的书合上,目光落在燕摇春身上,明亮的烛光落入少女的眸底,眼波盈盈,灿若晨星,分外美好。

    户部尚书看他一眼,板着脸道:“去年十二月才发的军饷,现在这才六月,兵部就催得这么急,我看未必就到了周转不开的时候。”

    两位尚书皆闭了嘴,捧着笏板齐声道:“臣等洗耳恭听。”

    朝事到了午时方散,楚彧回到乾清宫,进殿一看,已是人去屋空了,其

    李得福笑了笑, 道:“尚寝且放宽心,咱们是奉了皇上旨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还敢为难你不成?”

    看着陌生的床帐,她的神智逐渐回笼,猛地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张望,天色已然大亮,满室通明,楚彧呢?

    她原以为楚彧会来叫她,再加上这床也很舒服,所以睡得很安心,谁知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外面传来细微的人声动静,燕摇春一个激灵,忽然就醒了。

    素琴站在最前方,在殿前侯了一晚上,她神色透着掩不住的疲倦,眼下挂着黑眼圈,面带微笑道:“燕美人起了。”

    燕摇春连忙光着脚下了床,才出了殿门,就看见几个宫女正垂首静候着,见了她出来,齐齐行礼:“请燕美人金安。”

    大约是觉得这一句不太妥当,他又解释道:“等时辰到了,我便唤你。”

    燕摇春太困了,也没有多想,把那枕巾扔到一边,就睡下了。

    楚彧微微抿起唇,忽然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会食言而肥,做出什么冒犯之事。”

    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燕摇春有些意外,忍不住道:“你不觉得……有些可怕吗?毕竟大多数人对于未知之事,都是害怕的。”

    说着,他便离开了,燕摇春早就困得不行,这会儿看到那床,倦意顿时涌上来,她也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打了一个滚,然后就摸到了一点柔软的布料,燕摇春顺手拿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块洁白的丝绢,有点像枕巾。

    燕摇春轻轻唔了一声,道:“是鬼神妖怪?”

    楚彧不语,就那么看着她,凤眼中带着几分少见的局促和失望,他本就是燕摇春最吃的那一款长相,这么一来,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燕摇春一边喝茶,眼角余光瞥见有宫女从床上拿了什么东西交给素琴,她定睛一看,竟是那一条枕巾,只是原本雪白的料子上面沾了些红色的染料,看起来像是……

    “没有,”燕摇春慢吞吞地道:“你说得很好,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宫女扶着燕摇春又回了内殿,衣裳是早就准备好的,有人捧了茶来,是燕摇春喝惯的温茶,里面加了百花蜜,这是御茶房随时备着的。

    此时正是早朝时分,底下的大臣们都发现,今天天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为了粮饷的事情当朝吵起来了。

    素琴忍不住低声道:“李总管, 这是燕美人头一回侍寝,叫奴婢如何交代啊?”

    左相尚直忠道:“皇上此计既解了兵部燃眉之急,又让户部有了喘息,臣以为甚好。”

    下一刻,楚彧便听见了八幺八的声音:“宿主对楚彧的好感有小幅度上升。”

    楚彧压根没理会它发的牢骚,只专心和燕摇春说话,聊了半宿,燕摇春有些困了,她一向懒得很,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不知不觉间,她渐渐就从靠着变成斜倚,眼看就要躺下去了。

    楚彧想了想,很诚实地道:“起初确实有一些,但是未知之事无处不在,纵然是圣人,也不可能全知全晓,可怕的并非未知之事,而是不愿意去接受未知存在的事实,也就是世人本身的自大和愚昧。”

    素琴似有了悟, 忙道:“是,多谢公公指教了。”

    燕摇春顿时醒转过来,昨天晚上太困,她没细想,但是看了那么多影视剧,她还能不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吗?

    户部尚书拱了拱手,急道:“皇上,南川与山阴多地有旱事,宜州洪涝,户部都已如数派了赈灾钱粮,今年才堪堪过半,各省税收尚未到齐,这下半年又该如何?”

    八幺八:“真是便宜你了,哼!”

    李得福听罢,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这宫里头谁最大, 谁才是主子, 说的话就是规矩, 咱们只管照做便是,至于其他嘛……”

    众臣纷纷附和,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虽然不太满意,但也不能说什么,各退一步,楚彧还出言安慰了几句,说两位都是忠臣,为国为民,高帽子一戴,两个臣子面上都有了光,倒也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眼看两人就要撸袖子了,上方的楚彧终于开口道:“二位听朕一言。”

    楚彧摇首,分析道:“若说鬼神,生前也曾有人身,但八幺八显然不是,它的语气言辞,都像个非人的东西。”

    燕摇春道:“我建议你晚上不要看书,对眼睛不好。”

    廊下悬着宫灯, 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李得福拢着袖子站在那儿, 老神在在,他旁边便是尚寝局女官素琴,她不时回头,看一眼那紧闭的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话是这么说……”素琴踌躇道:“可宫里历来都是这样的,奴婢岂敢坏了规矩?”

    “你——”

    楚彧:……

    大概是觉得不合适,燕摇春硬是没有完全躺平,顽强地支着头,打了一个呵欠,楚彧见她这般,便提议道:“若是困了,不如去床上休息片刻。”

    楚彧的唇角微微勾起,八幺八见不得他得意,幽幽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个小幅度有可能是10,也有可能是1,甚至可能是0.5,你就猜去吧!”

    “啊?”燕摇春一怔:“我不是……”

    殿内,楚彧手里拿着书,然而心思浮躁, 并没有看进去几个字,因为燕摇春正靠在旁边的软榻上,拿银签子剔烛花玩儿,每剔一下,烛火便颤动起来,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但问题是上面的血迹,燕摇春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那就是……楚彧的?

    楚彧略一思索,道:“它应该不是人间能有的东西。”

    楚彧的情绪依然稳定,道:“如今已是六月,即将入秋,北漠戎人已对我大昭虎视眈眈,粮饷切不可延误。”

    兵部尚书立即跟上:“皇上圣明,臣代边关将士叩谢圣上隆恩,此番若是粮饷充足,今年必叫戎人不敢踏过沙河关半步!”

    八幺八当时就打了鸡血,激动地在楚彧的脑子里嚷嚷开了:“宿主大人要跟我聊天!快让我和她说话!”

    兵部尚书瞪眼:“将士们要吃饭,用什么周转?用陈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吗?”

    楚彧道:“将士们镇守边关,领军作战,粮饷自是不可耽误,以免将士寒心,但国库亦需要支撑,这样,兵部先列出单子来,户部分三批调送,在九月之前如数交付,诸位以为如何?”

    他摇了摇头, 嘿然一笑,未竟之语尽在不言中。

    楚彧道:“它说这是它的工作,必须要认你为主,且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以你的意愿为中心,我倒觉得……”

    第四十五章

    八幺八继续叫嚣:“你好什么好?宿主大人是要跟我聊天。”

    燕摇春本想说,聊聊你自己,但是对上那双深邃的瑞凤眼,她莫名就退缩了一下,话到嘴边变成了:“聊聊八幺八?”

    八幺八愤怒:“你才是东西!我是系统,高贵的系统!”

    楚彧视若罔闻,尽管他不想在这个时刻提起八幺八这个东西,但是他又不愿意错过和燕摇春说话的机会,沉默片刻,道:“好。”

    “它还自诩高贵,”楚彧沉吟道:“这就证明它自认为比人要厉害,但是它又受某些规矩所限制。”

    “被褥每日都有宫人换过,”楚彧解释道:“不必担心。”

    他说完,便看见燕摇春正古怪地盯着自己,微微一怔,迟疑道:“我说错了什么?”

    大概是怕燕摇春不自在,他又退了一步,道:“你自便吧,若有什么要的,唤我一声便是。”

    宣政殿。

    燕摇春试探问道:“你觉得八幺八是什么?”

    八幺八辩解:“这是我的工作。”

    燕摇春骨子里那点毛病又冒出来了,下意识反思自己,难道刚才的拒绝很伤人吗?说起来,她与楚彧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他的人品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这人的三观确实是正的,退一万步说……他真要做点什么,自己还不一定是吃亏的那个呢。

    他看着燕摇春,道:“八幺八像是由人或是神造出来的某种东西,为人所驱使,或许真如佛家所言,有三千大千世界,百亿须弥,在此方天地之外,还有许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互不打扰罢了。”

    燕摇春确实有点心动了,道:“我在这软榻上打个盹就好。”

    “有劳。”

    楚彧带着她去了内殿,这里的布置并没有燕摇春想象中的华丽,就和雪月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张大床,确实是大,据燕摇春目测,至少有两米五,除此之外,床边还放着两盆冰,正散发出丝丝凉意。

    两个人就这样傻坐着,也有些奇怪,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燕摇春便提议道:“咱们来聊聊天吧,皇上。”

    燕摇春估计她现在心里正在骂娘,不禁有些心虚,道:“尚寝辛苦了,皇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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