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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后，林折夏问:“你穿好少, 冷不冷啊, 喝热水还是喝茶。”
“既然你那么害怕，”林折夏把被子从卧室抱出来，“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客厅睡吧，我睡沙发，你睡地上，这条毯子给你。”
迟曜泛白的指节搭在玻璃杯上, 林折夏都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却见他微微偏过头，思考两秒:“那我重新说？”
“噢。”
林折夏:“……”
迟曜:“已经是兔子了，有必要取个名字叫兔兔么。”
客厅中央的灯已经关了。
林折夏:“你不要随意发挥，很破坏故事氛围。”
这个还可以。
林折夏:“比如说找点其他理由, 反正不要这样直接说出来。”
林折夏唇色惨白，在心里想着:
林折夏又小声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他更适合讲黑/童/话。
迟曜微微颔首:“谢谢。”
下一秒, 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要听什么。”
“请在嘟声后留言……”
她转身去厨房，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倚着墙看她忙活，语气很淡地说:“你家规定客人不能洗碗，却能让客人睡在地上，待客之道挺独特。”
他沉默两秒，又重新找了个理由:“其实我也很胆小，我被雷声吓醒了，我特别害怕。”
“小兔子们出门去摘胡萝卜，小兔子兔兔，”中途，他停下来吐槽一句，“这什么名字。”
迟曜:“来看看某个胆小鬼是不是正躲在被子里发抖。”
迟曜讲故事的时候还是没什么感情，甚至字句里能隐约透出一种“这是什么弱智故事”的个人态度，但由于声音放低许多，加上夜晚的衬托，林折夏居然觉得耳边的声音甚至有点温柔。
“听得见就回一句。”
又过了会儿。
“他这么晚也不睡觉。”
今天晚上的迟曜似乎格外好说话。
林折夏:“凌晨一点半散步，好像有点牵强。”
林折夏坐起身，按下灯源开关，卧室里一下亮了起来。
“没。”
“你大哥我刚才出门，”她哆嗦着找借口说，“忘记带钥匙了。”
“这理由可以，”林折夏很自然地顺着说:“你别害怕，既然你来找我，我会罩着你的。”
从那刻开始，多了一个知晓的人。
“你会不会讲故事啊，”林折夏又说，“可能我听故事会睡得比较快一点。”
客厅开着暖气，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但林折夏还是把自己裹了起来，蜷缩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似乎是搬到这第二年的时候，那年夜里有过一场雷雨。
作为被说中的胆小鬼本人, 林折夏凝噎了一秒。
不然怎么，她上一秒想到迟曜。
“……”
林折夏:“应该的。”
为什么打不通。
“都可以，最好是那种适合女孩子听的故事。”
迟曜“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林折夏不说话了，让他接着念。
起初迟曜以为她是因为淋了雨太累才会止不住发抖，可进屋半小时后，林折夏依旧缩在沙发角落里哆嗦。
“可以。”
那时候林折夏还是打遍小区的“母老虎”，迟曜也依旧是她单方面认的“小弟”。
林折夏:“……怎么就不一样。”
她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伞都没打，冒着雨蹲在迟曜家门口，迟曜开门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外面没有再继续打雷了，她闭上眼，听到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睡不着。”
除了窗外的声音，只余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声音。
“你在干嘛。”
缩小版的迟曜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你大半夜出门？”
黑暗里，客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点轻微响动，接着林折夏看到沙发斜下方发出一点光亮，迟曜滑开手机解了锁。
“迟曜。”林折夏喊他。
林折夏睁着眼睛，透过光线，看到少年削瘦的脖颈。
“嗯，他有病。”
迟曜似乎问了她好几句“冷不冷”，但她都没回应。
林折夏:“今年三岁。”
接踵而来的恐惧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吞没。
最后迟曜放她进屋，给了她一套没拆过的衣服和毛巾。
“水。”
“这都要怪你，”她铺完后把枕头放上去，“我其实是很想把沙发让给你的，但是你太高了，你过于优越的自身条件，导致沙发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合适。”
林折夏闭上眼。
林折夏提醒:“我们也没睡。”
这几句话，一直藏在她心底。
她掀开被子下床, 对着手机说:“听见了。”
她伸手把被子拉上去一点，盖过鼻尖，瓮声瓮气地说:“迟曜迟曜，你睡了吗。”
“不行吗，”她哆嗦着说，“我就喜欢大半夜出门。”
但那天晚上林折夏没有睡着。
早到，她都记不太清具体年份了。
林折夏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有点窒息:“你对女孩子有什么，误、解、吗！”
林折夏怕打雷的毛病没有在林荷面前显露过，因为只要家里有人，她其实就没那么害怕。所以林荷只知道女儿不喜欢雷雨天，并不知道她对雷声的恐惧，想着这么晚了她应该也已经睡了。
讲睡前故事只是她随口一说。
她补充:“我有点饿了，明天早上我想吃小笼包。”
林折夏拿着手机, 开门就看到倚在电梯口的人。
安静了会儿。
但今天的迟曜实在太好说话了，好说话到，她忍不住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迟曜反问:“你几岁？”
迟曜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
这份她一直藏着，连林荷都不知道的恐惧。
迟曜语调平平:“我失眠，睡不着，半夜起来散步。”
“徐庭找我，在回他消息。”
哪怕只是接个电话也好。
让她听见一点声音就够了。
林折夏点点头，重新问了一遍:“迟曜，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滑半天手机，找到一篇:“森林里有一群小兔子……啧，兔子总行吧。”
她把水杯递过去:“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两个人位置挨得很近，沙发本来就不高，她垂下手、再往边上侧一点，就能碰到迟曜的头发。
迟曜暂时不睡，曲着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她想起第一次在迟曜面前暴露自己害怕打雷，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林折夏，”在她愣神之际，对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说，“听得见吗。”
“……”
“那你得先睡觉。”迟曜说。
“……”
“雷声很大，我求了他很久，他还是走了。”
迟曜出来得匆忙，连外套都没穿，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整个人似乎沾着寒气, 手边拎着一把透明雨伞, 伞尖朝下, 正滴着水。
迟曜还没张嘴，她又把自己贬了一通，让他彻底无话可说:“而我，我只是个矮子。”
只剩下一盏微弱的小灯还亮着。
迟曜:“有问题吗，法律规定不能在半夜散步？”
林折夏:“不客气。”
“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有……别的孩子。”
“小时候，”林折夏感受到贴在自己额前的那点温度，这份温度将她拽回来，她忽然压抑不住地说，“我爸爸就是这样走的。”
她捏着手机，浑身紧绷，不断给林荷打着电话。
跟兔子相关的故事，总不会有什么离奇展开。
她怕林荷担心，从来没说过。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能是因为屋里多了一个人，林折夏忽然觉得雷声离她远了很多。
迟曜:“因为我双标。”
见她开了门, 他指尖微动, 挂断通话。
“……”
半晌，迟曜没什么感情地开口:“很久以前，有一群野猪。”
迟曜接过:“怎么给。”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雷电时不时劈下来，有一瞬间将苍穹点亮。
迟曜说:“不一样。”
林折夏那会儿还是短头发，换上男生的衣服之后看着像个小男生。
林折夏闭着眼，从回忆里抽离的同时，听见边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迟曜躺下了。
如果不是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过于真实, 林折夏几乎要以为，现在才是在做梦。m.wannengwu.com
正在往地上铺垫子的林折夏:“……”
毕竟迟曜这个人，和睡前故事四个字，一点都不搭边。
直到迟曜站在她面前，伸手试探她的体温，她才回过神来。
那天林荷和魏平去参加同事的饭局，吃完饭又去唱了歌，往家里赶的时候已过十二点，当时雨势加大，因为天气原因两人被堵在路上，手机也没了电。
] 进屋后，林折夏问:“你穿好少, 冷不冷啊, 喝热水还是喝茶。”
“既然你那么害怕，”林折夏把被子从卧室抱出来，“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客厅睡吧，我睡沙发，你睡地上，这条毯子给你。”
迟曜泛白的指节搭在玻璃杯上, 林折夏都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却见他微微偏过头，思考两秒:“那我重新说？”
“噢。”
林折夏:“……”
迟曜:“已经是兔子了，有必要取个名字叫兔兔么。”
客厅中央的灯已经关了。
林折夏:“你不要随意发挥，很破坏故事氛围。”
这个还可以。
林折夏:“比如说找点其他理由, 反正不要这样直接说出来。”
林折夏唇色惨白，在心里想着:
林折夏又小声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他更适合讲黑/童/话。
迟曜微微颔首:“谢谢。”
下一秒, 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要听什么。”
“请在嘟声后留言……”
她转身去厨房，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倚着墙看她忙活，语气很淡地说:“你家规定客人不能洗碗，却能让客人睡在地上，待客之道挺独特。”
他沉默两秒，又重新找了个理由:“其实我也很胆小，我被雷声吓醒了，我特别害怕。”
“小兔子们出门去摘胡萝卜，小兔子兔兔，”中途，他停下来吐槽一句，“这什么名字。”
迟曜:“来看看某个胆小鬼是不是正躲在被子里发抖。”
迟曜讲故事的时候还是没什么感情，甚至字句里能隐约透出一种“这是什么弱智故事”的个人态度，但由于声音放低许多，加上夜晚的衬托，林折夏居然觉得耳边的声音甚至有点温柔。
“听得见就回一句。”
又过了会儿。
“他这么晚也不睡觉。”
今天晚上的迟曜似乎格外好说话。
林折夏:“凌晨一点半散步，好像有点牵强。”
林折夏坐起身，按下灯源开关，卧室里一下亮了起来。
“没。”
“你大哥我刚才出门，”她哆嗦着找借口说，“忘记带钥匙了。”
“这理由可以，”林折夏很自然地顺着说:“你别害怕，既然你来找我，我会罩着你的。”
从那刻开始，多了一个知晓的人。
“你会不会讲故事啊，”林折夏又说，“可能我听故事会睡得比较快一点。”
客厅开着暖气，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但林折夏还是把自己裹了起来，蜷缩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似乎是搬到这第二年的时候，那年夜里有过一场雷雨。
作为被说中的胆小鬼本人, 林折夏凝噎了一秒。
不然怎么，她上一秒想到迟曜。
“……”
林折夏:“应该的。”
为什么打不通。
“都可以，最好是那种适合女孩子听的故事。”
迟曜“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林折夏不说话了，让他接着念。
起初迟曜以为她是因为淋了雨太累才会止不住发抖，可进屋半小时后，林折夏依旧缩在沙发角落里哆嗦。
“可以。”
那时候林折夏还是打遍小区的“母老虎”，迟曜也依旧是她单方面认的“小弟”。
林折夏:“……怎么就不一样。”
她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伞都没打，冒着雨蹲在迟曜家门口，迟曜开门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外面没有再继续打雷了，她闭上眼，听到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睡不着。”
除了窗外的声音，只余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声音。
“你在干嘛。”
缩小版的迟曜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你大半夜出门？”
黑暗里，客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点轻微响动，接着林折夏看到沙发斜下方发出一点光亮，迟曜滑开手机解了锁。
“迟曜。”林折夏喊他。
林折夏睁着眼睛，透过光线，看到少年削瘦的脖颈。
“嗯，他有病。”
迟曜似乎问了她好几句“冷不冷”，但她都没回应。
林折夏:“今年三岁。”
接踵而来的恐惧像不断上涨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吞没。
最后迟曜放她进屋，给了她一套没拆过的衣服和毛巾。
“水。”
“这都要怪你，”她铺完后把枕头放上去，“我其实是很想把沙发让给你的，但是你太高了，你过于优越的自身条件，导致沙发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合适。”
林折夏闭上眼。
林折夏提醒:“我们也没睡。”
这几句话，一直藏在她心底。
她掀开被子下床, 对着手机说:“听见了。”
她伸手把被子拉上去一点，盖过鼻尖，瓮声瓮气地说:“迟曜迟曜，你睡了吗。”
“不行吗，”她哆嗦着说，“我就喜欢大半夜出门。”
但那天晚上林折夏没有睡着。
早到，她都记不太清具体年份了。
林折夏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有点窒息:“你对女孩子有什么，误、解、吗！”
林折夏怕打雷的毛病没有在林荷面前显露过，因为只要家里有人，她其实就没那么害怕。所以林荷只知道女儿不喜欢雷雨天，并不知道她对雷声的恐惧，想着这么晚了她应该也已经睡了。
讲睡前故事只是她随口一说。
她补充:“我有点饿了，明天早上我想吃小笼包。”
林折夏拿着手机, 开门就看到倚在电梯口的人。
安静了会儿。
但今天的迟曜实在太好说话了，好说话到，她忍不住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迟曜反问:“你几岁？”
迟曜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
这份她一直藏着，连林荷都不知道的恐惧。
迟曜语调平平:“我失眠，睡不着，半夜起来散步。”
“徐庭找我，在回他消息。”
哪怕只是接个电话也好。
让她听见一点声音就够了。
林折夏点点头，重新问了一遍:“迟曜，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滑半天手机，找到一篇:“森林里有一群小兔子……啧，兔子总行吧。”
她把水杯递过去:“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两个人位置挨得很近，沙发本来就不高，她垂下手、再往边上侧一点，就能碰到迟曜的头发。
迟曜暂时不睡，曲着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她想起第一次在迟曜面前暴露自己害怕打雷，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林折夏，”在她愣神之际，对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说，“听得见吗。”
“……”
“那你得先睡觉。”迟曜说。
“……”
“雷声很大，我求了他很久，他还是走了。”
迟曜出来得匆忙，连外套都没穿，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整个人似乎沾着寒气, 手边拎着一把透明雨伞, 伞尖朝下, 正滴着水。
迟曜还没张嘴，她又把自己贬了一通，让他彻底无话可说:“而我，我只是个矮子。”
只剩下一盏微弱的小灯还亮着。
迟曜:“有问题吗，法律规定不能在半夜散步？”
林折夏:“不客气。”
“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有……别的孩子。”
“小时候，”林折夏感受到贴在自己额前的那点温度，这份温度将她拽回来，她忽然压抑不住地说，“我爸爸就是这样走的。”
她捏着手机，浑身紧绷，不断给林荷打着电话。
跟兔子相关的故事，总不会有什么离奇展开。
她怕林荷担心，从来没说过。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能是因为屋里多了一个人，林折夏忽然觉得雷声离她远了很多。
迟曜:“因为我双标。”
见她开了门, 他指尖微动, 挂断通话。
“……”
半晌，迟曜没什么感情地开口:“很久以前，有一群野猪。”
迟曜接过:“怎么给。”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雷电时不时劈下来，有一瞬间将苍穹点亮。
迟曜说:“不一样。”
林折夏那会儿还是短头发，换上男生的衣服之后看着像个小男生。
林折夏闭着眼，从回忆里抽离的同时，听见边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迟曜躺下了。
如果不是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过于真实, 林折夏几乎要以为，现在才是在做梦。m.wannengwu.com
正在往地上铺垫子的林折夏:“……”
毕竟迟曜这个人，和睡前故事四个字，一点都不搭边。
直到迟曜站在她面前，伸手试探她的体温，她才回过神来。
那天林荷和魏平去参加同事的饭局，吃完饭又去唱了歌，往家里赶的时候已过十二点，当时雨势加大，因为天气原因两人被堵在路上，手机也没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