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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临近五更,齐誉就警醒了,或许心里有事的人都睡不安稳吧。当翻身去看时,却发现柳荃早已起床。

    走到院子里,却见厨屋里面烟雾缭绕,空气里还有一股香气飘来。

    “外国画?我还真没见过,对于摘赏,你有几成把握?”

    投其所好更是古今常见,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趋之,除了钱财,据说还有送人的呢!

    “最近闲暇时学的,不过不是传统的丹青,而是西洋画的一种。”齐誉说道。

    想兴家就要多赚钱!

    “把握?我也没底……”

    周大水捋着胡须道:“我这事我是知道的,其实这幅画属于是庾大人送给别人的赠礼,要求上自然高一些。名家的作品虽然合适,但价格太过昂贵,也不是一方小知县能够买得起的,所以才想到了寻人作画的办法。”

    其中的政论,涉及到古今的历史人文,这也是齐誉当下的弱项,必须要认真了解下关于这个世界的古今历史。

    齐誉一脸郑重地说:“娘子,明天我想去一趟县城。”

    “每年临近岁末,下级官员都要到上级那里述职,虽然只是例行公事,但也要趁机孝敬,这是关乎到自身政绩考核大事。”周大水也不遮掩,说出内情,随后又补充道:“礼品上来说,除了必要的炭供之外,投其所好也不失为一种高明做法。”

    之后没多久,他又运作把齐三多的案子翻成错案,结论是无罪释放。原主因此才有了科举的资格,如果顶着奸宄之后的帽子,是连报名都报不了的。

    不过仅仅过了两百年,荣国就因藩王割据崩溃了社稷,然后又被现在的大奉王朝所取代。

    齐誉应了一声,听柳荃又道:“这些钱你拿着,路上使用方便。去舅舅家时更要买些东西,空着手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绘画了?”

    科举制度在历朝历代的完善下,当下已经十分成熟,形成了一套严格的考核体系,虽称不上多么完美,但相对来说还算公平。

    “去县城?做什么?”

    总的来说,周二舅对齐家非常关照。

    娘子特地为自己做下了早饭,一大碗的面条外加两个鸡蛋。

    “天寒地冻的,你又是一大早的出远门,热汤热水吃下去会暖和一些。别愣着了,趁热赶紧吃吧。”柳荃催道。

    娘子说要先去二舅家,而且还不能空着手去。于是就买了些果脯,又割了些肉,拼凑了一份像样的礼物。

    庾大人叫停悬赏,齐誉一脸惋惜:“早知道昨天就赶过来了,今天失之交臂真是可惜呀。”

    和前世所学的不同,这个世界历史的进程在宋末时出现了拐点,被荣国所取代。荣国建国之后,政治相对开明,生产力有所发展。

    “我想去摘一笔赏银!”

    这半年来,家里家外全靠着她一人撑着,原主不仅无能而且混账,自己都替他感到汗颜。如今一切转好,必须要把这家兴旺起来。

    二舅周大水,还算是个有点传奇的小人物,他年轻时曾做过强盗,耽误了读书入士。后来遭遇官府的围剿,是原主的父亲齐三多替他揽了罪名,这才活下命来。也是基于这层恩情,周氏才嫁到了齐家。

    炭供和冰供,是指冬夏两季下官对上级的好处,尤其是炭供,有不少官员都指望这过年呢。

    自己有铅笔,可以画些素描,只是不知道这种超前的文化作品能不能被认可。

    一路上还算顺利,原主曾参加过数次县试,路途上还算熟悉,清晨刚过就走到了蓝山县的县城。

    二舅家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还能偶闻到院子里的鸡啼声。

    要想鱼跃龙门步入到士的阶层,就必须凭借真本事去考。

    没有了债务的压力,家里的气氛也变轻松了,一家人全都露出了笑容。

    “舅舅教训的是,以前外甥胡闹,如今迷途知返专心读书了。”齐誉苦笑着,陪是的话还得继续说,没办法,谁让原主把人际关系都搞砸了呢!

    此外还有传言,说当前的西洋诸国发展很快,已经出现了早期的工业格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临行前,齐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瞒着着母亲,她若是问,就说自己到镇上的书肆去了,柳荃对此也应了。

    对于科举应试,是时候认真地捋一捋了。

    见齐誉踏门进来,二舅母曹氏先是一愕,而后淡淡的说:“哦,原来是阿瞒到了呀,真是稀客。”

    擅使杀威棒服人的刑房人,有什么事压不住?

    “……丹青泼墨这种东西,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会涂鸦一二,我也是个随大流的人,自然也懂。”齐誉含糊其辞说道。

    晚饭尚可,米粥比之前浓郁了不少,餐桌上也有白面饼吃了。

    周二舅看了看墙角的礼物,心里很欣慰,脸面上却略带责备地说:“来舅舅家还见外?花这些个冤枉钱,还不如多孝敬孝敬你娘。”

    其实,原主的学识还是有的,以往之所以屡考不中,主要是心态上出了问题。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太过怯场,心态崩溃发挥失常,然后就自暴自弃,一蹶不振。

    原主的婚事也多亏了这位舅爷操心,据说柳家的族人犯了案子,还定了罪,是周大水的帮忙才改判的。他借着这个接触的机会,给自家外甥说了一桩媒,柳荃也因此嫁给了齐誉。

    周大水简单阅过,道:“你什么时候学了丹青?”

    一有空就要抓紧时间读书,年后就要开考了,时间很紧迫。

    这是实话,传统的国画追求的是意境,讲究的是神似,而西洋画除了抽象派之外,大多数的风格都比较追求形似,这和传统国画基本上是相反的。

    吃过饭后,便背起了包袱和娘子做别,远路需早行,不能耽搁。

    而后,齐誉简单说了一遍,又拿出了游掌柜的举荐信,脸上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没办法,齐誉只得乖乖躺在床上,然后习惯性的默诵起了九九乘法表。

    齐誉连忙致谢:“有劳舅舅费心了。”

    主要是怕老娘担心,在她的眼里,县城已经算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了。

    周大水想了想,又道:“无妨,你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帮你通禀一下,说不准庾大人会给个面子呢?”

    大奉建国之初,奉行的是休养生息的国策,凋敝的经济终于得到了复苏。如今八十年过去了,现在已是百废俱兴,属于难得的历史盛世了。

    本想趁着今晚的气氛好,和柳荃多说些话,不料她却催着自己早睡。

    周二舅行事颇有手段,后面利用银子漂白了身份,又在衙门里钻营谋了个小吏,一举翻身变成了白道上的人。

    停了?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个连童生都没考上的空白身,其实这完全是他自身的问题。

    “你今天一大早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周大水看了一眼他鞋上的泥浆后,问道。

    这本是个偏僻的小城,但随着近几年人口的不断增多,商业也渐渐旺了起来。路两边店铺林立,小巷里也有货郎穿梭,没有一点萧条感。

    考试的范围涉猎颇广,如: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都在其中,所以还要求博学。

    去县城有二十里路程,大约需要一个半时辰,来回的话就是三个时辰了。路途遥远,要尽早出发才行。

    曹氏眼睛一瞥,却见他提得礼包颇有份量,脸色才好看了些:“听说你浪子回头,转了性子,变得知书达理了,看来还真是不假。嗯,你先在屋里坐会儿,你二舅也快下衙了。”

    稀客这词真是惹得耳热。

    饭后,柳荃先是烧热水侍候婆婆洗了身子,然后又忙着做起针线活。

    柳荃却道:“不,你今天才像个真正的男人。”

    齐誉一脸汗颜,急忙陪笑:“以前是外甥不懂事,所以才失了礼仪,还望舅母多多包涵,我这次来也是顺便赔礼的。”

    “还有,等你到了县城之后,要先到二舅家答谢,咱家棺材的事,多亏他费了心思才圆过去的。此外,你摘赏的事说不准他还能帮得上忙。”

    柳荃虽听不懂,却激励地说:“难得你有这样的上进心,你既得了举荐信,就去试试吧,成与不成也无妨,重在参与。”

    放下书本时,已经是月落乌啼朗星隐现,厨屋里也传来了做饭声。

    洗漱后,就开始整理起随身带的包袱,如铅笔直尺之类的都要带上。

    “我听说知县庾大人正在悬赏求画,所以就想去碰一碰运气。”说罢,齐誉就掏出了身上的举荐信。

    “娘子待我真好……”感激了一阵儿,齐誉就大口大口地扒了起来。

    此外还有个大舅,叫做周大壮,他在周二舅的关照下在县城开了家小馆子,赚点养家的小钱。

    悬赏这事只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流传,柳荃自然听得云里雾里。

    齐誉一怔,一种酸楚感油然而生。

    周大水露出了微笑:“你能这样想已经算是有长进了。”而后又道,:“那棺材的事已经被刑房的同僚给压住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其实,庾大人现在正为这事恼火呢,之前时倒是来了不少人,却都是些平平之辈,没有一人出众的。所以在昨天时,大人就把这事叫停了。”

    一声叹息,齐誉失望之极。

    “舅母好。”

    “嗯,我会尽力的。”

    “嗯,记住了。”

    果然被舅母说中了,齐誉前脚才刚刚坐下,周大水后脚就回到了家。

    “原来如此!”齐誉恍然。

    在周氏睡下后,齐誉才苦着脸对娘子悄悄道:“今天晌午时,我好像过于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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