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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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妇身形佝偻，背尤其驼得厉害，那堆厚厚的肉山压得她几乎只有一个身量未成的少女差不多高。

    若在平时，她一定早就好奇得不行，可这会儿，燕儿打定主意了要做个“忠仆”，便只是垂了眼睛，恭谨道，“姑娘先试试这燕窝，奴婢这就给姑娘通头发。”

    陆烟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你一会通知那些管事妈妈，让她们去正院的西抱厦回事。”

    老妇费力地提起了那恭桶，晃了晃，听见里头有声音，便回身半步，掀开了车上其中一个大夜香桶的盖子，把那恭桶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那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黄白之物混合产生的腥臊恶臭直冲天灵盖，那个一直用眼睛瞟着老妇的卫兵离得最近，被熏得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远处，一队五城兵马司夜巡的兵官与老妇迎面走来。

    她和守角门的家丁讨价还价了一阵，用二十个大钱收走了陆府昨天的夜香，还饶给他们一只空桶并车，约定了明日还来收，又用三十个大钱把自己这一路辛苦收集的夜香卖给了陆府看花园子的婆子，又从角门出去。

    陆烟满意地嗯了一声，接了燕儿的“投名状”，拿调羹舀了一勺，“家里的管事妈妈们回事一般在哪？”

    一直走过两个路口拐弯后，她才又恢复了先前的步速，脚步甚至隐隐有些轻快。

    待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石阿措立刻带着绿枝从空桶里翻出去，找了间厢房藏好。

    那卫兵急忙奋力挥手，让她退下。

    老妇不避不让，旁若无人地推着她的粪车。

    屋内响起一阵水声，过了一会儿，燕儿听见少女温软轻柔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进来吧。”

    一个老妇，推着一辆收夜香的木车，慢慢地走在安静下来的朱雀大街上。

    她不由有些诧异。

    燕儿轻手轻脚地给陆烟梳着头，“回姑娘话，一般是在秋水苑的抱厦里。”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露出一抹鱼肚白了。

    这老妇正是陆烟所扮。

    已经过了人定，洛京城里繁华热闹的坊市都已经结束，人烟散去，只余下空旷笔直的街道。

    “姑娘，奴婢送燕窝来了。”

    燕儿进屋时，发现陆烟似乎洗了澡，头发都在往下滴水，不止如此，屋子里还熏了香。

    而从角门出去的陆烟在街角隐蔽处猫了一会儿，换回自己出门时穿的衣服，从陆府后院院墙翻了回去。

    老妇见状，惶恐地凑过去，她刚凑近一点，那臭气也随之飘了过来。

    不仅如此，仿佛是计算好了步子一般，当这两路人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老妇刚好把粪车推到一户门口摆着恭桶的人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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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尾，一个年纪轻些的卫兵觉得这老妇颇面生，忍不住盯着她看。

    当然，她也无需避让，因为清扫夜香本就是她的职责。

    老妇惶惶不安，见这群军爷真的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便急忙推着粪车快步走远了。

    她叩了叩车上另一只恭桶的桶壁，听到从恭桶里同样传来“笃笃”两声，便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她从张牙婆家出来，既然多带了一个伤者，自然不能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带着人直接遁走，所幸南坊夜市还没有结束，她就买了些东西，扮做了个沿街收夜香的驼背老婆子。

    丑时末一刻，被亲娘耳提面命了一晚上要如何讨大小姐欢心的燕儿也回到了姑射居，手里捧着碗她从天不亮起就开始挑毛的燕窝，轻轻地敲了敲陆烟的房门。

    老妇奇丑，夜香恶臭，自然没什么人愿意靠近这个组合，陆烟也得以瞒天过海，把绿枝和在张牙婆家地窖里另救下的，姓石名阿措的女子藏在夜香桶里，一路顺顺当当地推回了锦枝坊。

    她看了一眼白绫包裹下的陆府正门，眼神有些复杂，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推着粪车，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陆府的角门。

    秋水苑是乐妈妈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