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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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子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滑过，明明是再轻柔不过，徐佳莹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太，太后，臣女日后一定好好跟着静玉姑姑学规矩。”
好在阿然又回来了，且她一回来，南岭便传来了捷报，就冲这个，他也绝不能委屈了她！
张权见他不说话，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垂头高举递上前，“这是那谢扣扣的画像，请陛下过目。”
徐佳莹听得似懂非懂，正琢磨着，忽听太后接着道，“过两日哀家便让皇帝正式收你入宫，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以后，你若想练字，朕可以教你。”
“正是！”
太后却没看她，只低头端详着自己那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说起来你入宫已有月余了，若还当自己是青阳徐家幺女，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省得你祖父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你手。”
他不经有些恍惚，不止是字，她的女红似乎也退了步，琴棋更是从未见她伸手，甚至，她对坤泰殿里的练功房也很排斥。
陈景瑜没将太后与徐家的盘算放在心上，更没将徐佳莹的哭诉乞求放在眼里，他歪坐在榻上听着张权的回禀，忽然出言打断，“你刚才说，那谢天虎之女是哪日生辰？”
徐佳莹连忙伏地应下，又过了片刻，见太后没再开口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红着眼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阿莹你记住了，若没有十全的把握，那就不要轻易出手，若是要动，必要一击而中。”
他本就不赞成范大成去见什么公子，照他的想法，他们就该趁朝廷大军还没到之前，一举攻下临武城。奈何那魏英竟是个老狐狸，始终缩在城里闭门不出，一直等到朝廷大军到了临武，这才开了城门。
“阿然！你果然是朕的福星！宣平侯首战告捷，杀敌一千，降服叛军两千五百余人！”
陈景瑜一听，连忙上前接过，打开一看立即精神一震。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若是没了阿然，他又该如何。
太后叹口气，招手将她拉到跟前，轻轻替她拭去脸上哭花的妆容，“你年纪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别说说错话，就是多吐口气那也是要拉出去打板子的。”
此时，看着这荷包，她突然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
不知为何，他脑中又冒出母后说的那句话，她说，这世上再不会有阿然了。
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道，“起来吧，日后记住了，你是承恩公的孙女，再不可口出恶言！”
范大成一看到他，便想起自家小姐占了他闺女身子的事，心中到底存了几分愧疚，当即抱拳倒地，“多谢大人救我家小姐，在下与安家军此生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为您效劳！”
可眼前，纸上的字却只能勉强说是端正，远远谈不上漂亮，更不用提风骨。
谢天虎正要带人出山，就听人报范大成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去，“范兄！回来的正好！”
徐佳莹也是一呆，等反应过来，脸一白，人便跪到了地上，周围的宫女立刻悄悄退出殿外。
她抬头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来，眼里却渐渐涌上泪，“皇上，臣妾还是记不起从前的事，就连字也大不如从前了。”
从前，他常叹阿然的字恢弘大气，承转起合之间锋芒毕露，丝毫没有闺阁女子的婉转柔和，倒带着一股铁马金戈的杀伐之气，令他自叹不如。www.erpingge.com转眼，她便又笑意盈盈地给他写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字迹圆润娟秀，哪里还有之前的气魄，更看不出是同一人之手。
陈景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人不光跟阿然一日生辰，就连时辰也分毫不差！
谢天虎本就一直惦念着闺女，再被他这么一提更是是心烦气躁起来，“行了，别说了，还是先说说打魏英的事吧，。”
一个人忘了过去，是连如何运笔也会忘了么？
刹那间，他突然想起那一日的核桃酪她只动了一勺便放到了一旁，倒是第二日的火煎狍脊吃了大半。
她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正要抬头唤姑母，被太后那审度的目光一扫，顿时冷静了下来，低头垂首应道，“是！”
两人正拥着，忽听得门外有人禀告，“皇上，宣平侯让人送来急奏！”
徐佳莹听说赵青妍在乾承殿中一连宿了七八日，再也忍不住，冲到太后跟前，“姑母，那个妖精昨夜又在表哥的寝宫留宿，听说表哥”
赵青妍早已收拾了脸上的泪痕，闻言蹲身恭贺，“这哪里是臣妾的功劳，分明是陛下自己的功劳，陛下乃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天威震人，这才让侯爷所向披靡，让贼人认罪俯首。”
张权不敢抬头，躬身答道，“回禀陛下，那人是开元二十三年，五月初七寅时三刻生人。”
徐佳莹这时才真正感到害怕，她惊恐地看着太后，拼命摇头，“姑姑，不，太后，臣女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赶我走，我一听好好听您的话，求您别送我走。”
那是她亲手绣给他的荷包，上面的图案乃是照着他书中夹的一幅冬日翠竹图绣的，足足花了她大半个月的功夫，她自觉不比他藏着的那只荷包差到哪儿去，果然，一拿出来，便被他日日带在了身上。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忐忑不安却又强撑着应对父皇的问训以及诸皇子的责难，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便又遭来一顿责骂或是侮辱。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精致的妆容依旧遮掩不了她皮下的慌乱，没了笑容相映，似曾相识的面孔突然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谢天虎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听他说小姐，以为他说的是扣扣挖坟掘墓的事，连忙拉他起来，“你谢我干什么，我闺女乐意，我就是不愿意也拦不住啊！再说，当年老将军待我不薄，这就当报他当年知遇之恩了！”
赵青妍抓着他的胳膊，身子一软，扑倒在他怀里，眼里的泪终于滑了下来。。
然而，她还没接到册封的懿旨，就接到她父亲身死的消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皇帝一顶小轿送出了宫，回乡守孝去了。
“据蓝山城里百姓说，此女生来痴傻，人事不通，十七八岁却同三四岁孩童一般无二，且长相异于常人，是以当初选秀时，当地县衙并未将其上报府衙，因此也不曾入宫遴选。不过，听抓到的山匪说，当地的瑶人却将此人当作神女，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范大成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队伍，却是笑了起来，“大人不必着急，我有一计，保管叫他魏英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他登基三载，一直风调雨顺，就连多战乱的北蛮也安稳了下来。然而，阿然一死，短短半年的时间，先是西北地动，接着黄河决堤，江南蝗灾，最后竟然连瑶蛮山匪也敢在他头上动土！
“不知大人听说过诱敌深入关门捉贼？”
赵青妍早吓得魂飞魄散，她没想到皇上竟这么早就下了朝，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他逮了个正着。
说罢，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太后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人，”
太后手里的茶碗朝桌上一搁，声音虽轻，却让满殿之人皆是一颤。
他虽已是天子，却对曾经的自己始终不能释怀，那时的他为了上位，在阿然的兄长面前刻意迎合、百般讨好，明明举不起刀，却还强撑着耍，被安昌山笑话自不量力，也曾在齐国公的书房里长跪不起，只为求他将阿然“下嫁”。
陈景瑜看着她嘴角的笑，看着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惶不安，微微一震，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动作那样地熟悉，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见皇帝盯着她的脸看，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毒，腿一软就要下跪求饶，目光瞥过他腰间的荷包，又咬牙立住。
如今，他终于从阿然的嘴里听到那句真命天子，也终于得她亲口承认，就算没有她安家，他陈景瑜最终还会是这大陈的主人！
他恨极了那时的自己，更不愿那样的情形在他面前重现。看着她泪盈于睫，他突然想起昨夜她在他身下，也是拿着这双婆娑的泪眼地求他疼惜，不由得心中一软，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据说，阿然出生时，有人曾断言她命格贵重，将来贵不可及，虽然后来这话被安家澄清是谣言，可他这会儿却有些信了。
谢天虎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皱眉道，“你是说将朝廷的人引到南岭之中？”
不过，蓝山县竟然私自做主瞒下此事，当真胆大包天，若不严惩，日后岂不都将他的旨意当成了摆设！
虽说失了良机，可他谢天虎也不是个孬种，他手下加上老愚父子以及黑甲军，总共两万多人，对上朝廷十万大军，虽说胜算不大，可只要趁乱杀了魏英，朝廷军心必然不稳，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陈景瑜盯着画像却突然笑了起来，刚才他差点儿怀疑阿然不是阿然，谁曾想，这人竟是个傻子！这事若是让阿然知道，定然要笑话他了。
“法子倒不是不行，只是那魏英老奸巨猾，必然不会轻易进山，二来，便是进了山，十万大军也不是说灭就全灭了。”
“哦？赶紧说来听听！”
太后转头看向地上痛哭流涕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若不是二姐儿早夭，她哪里用得着跟这个蠢材多费口舌！
“是！太后！”
从前，她最是嗜甜，却不喜辛，如今倒是全然不同了。
范大成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一番话来，感动得热泪盈眶，“国公爷若是知道是您和谢小姐”
陈景瑜一愣，眉宇舒展，轻笑出声，很快，笑声越来越大，遥遥传出殿外。
太监接过画像展开，画像上的女子头顶双丫髻，眼珠大而歪斜，口微张，嘴角似流涎，两肩坍塌，神情呆滞，活脱脱一个傻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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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权见他不说话，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垂头高举递上前，“这是那谢扣扣的画像，请陛下过目。”
徐佳莹听得似懂非懂，正琢磨着，忽听太后接着道，“过两日哀家便让皇帝正式收你入宫，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以后，你若想练字，朕可以教你。”
“正是！”
太后却没看她，只低头端详着自己那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说起来你入宫已有月余了，若还当自己是青阳徐家幺女，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省得你祖父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你手。”
他不经有些恍惚，不止是字，她的女红似乎也退了步，琴棋更是从未见她伸手，甚至，她对坤泰殿里的练功房也很排斥。
陈景瑜没将太后与徐家的盘算放在心上，更没将徐佳莹的哭诉乞求放在眼里，他歪坐在榻上听着张权的回禀，忽然出言打断，“你刚才说，那谢天虎之女是哪日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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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不赞成范大成去见什么公子，照他的想法，他们就该趁朝廷大军还没到之前，一举攻下临武城。奈何那魏英竟是个老狐狸，始终缩在城里闭门不出，一直等到朝廷大军到了临武，这才开了城门。
“阿然！你果然是朕的福星！宣平侯首战告捷，杀敌一千，降服叛军两千五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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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叹口气，招手将她拉到跟前，轻轻替她拭去脸上哭花的妆容，“你年纪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别说说错话，就是多吐口气那也是要拉出去打板子的。”
此时，看着这荷包，她突然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
不知为何，他脑中又冒出母后说的那句话，她说，这世上再不会有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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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常叹阿然的字恢弘大气，承转起合之间锋芒毕露，丝毫没有闺阁女子的婉转柔和，倒带着一股铁马金戈的杀伐之气，令他自叹不如。www.erpingge.com转眼，她便又笑意盈盈地给他写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字迹圆润娟秀，哪里还有之前的气魄，更看不出是同一人之手。
陈景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人不光跟阿然一日生辰，就连时辰也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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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妍早已收拾了脸上的泪痕，闻言蹲身恭贺，“这哪里是臣妾的功劳，分明是陛下自己的功劳，陛下乃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天威震人，这才让侯爷所向披靡，让贼人认罪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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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虎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听他说小姐，以为他说的是扣扣挖坟掘墓的事，连忙拉他起来，“你谢我干什么，我闺女乐意，我就是不愿意也拦不住啊！再说，当年老将军待我不薄，这就当报他当年知遇之恩了！”
赵青妍抓着他的胳膊，身子一软，扑倒在他怀里，眼里的泪终于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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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蓝山城里百姓说，此女生来痴傻，人事不通，十七八岁却同三四岁孩童一般无二，且长相异于常人，是以当初选秀时，当地县衙并未将其上报府衙，因此也不曾入宫遴选。不过，听抓到的山匪说，当地的瑶人却将此人当作神女，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范大成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队伍，却是笑了起来，“大人不必着急，我有一计，保管叫他魏英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他登基三载，一直风调雨顺，就连多战乱的北蛮也安稳了下来。然而，阿然一死，短短半年的时间，先是西北地动，接着黄河决堤，江南蝗灾，最后竟然连瑶蛮山匪也敢在他头上动土！
“不知大人听说过诱敌深入关门捉贼？”
赵青妍早吓得魂飞魄散，她没想到皇上竟这么早就下了朝，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他逮了个正着。
说罢，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太后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人，”
太后手里的茶碗朝桌上一搁，声音虽轻，却让满殿之人皆是一颤。
他虽已是天子，却对曾经的自己始终不能释怀，那时的他为了上位，在阿然的兄长面前刻意迎合、百般讨好，明明举不起刀，却还强撑着耍，被安昌山笑话自不量力，也曾在齐国公的书房里长跪不起，只为求他将阿然“下嫁”。
陈景瑜看着她嘴角的笑，看着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惶不安，微微一震，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动作那样地熟悉，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见皇帝盯着她的脸看，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毒，腿一软就要下跪求饶，目光瞥过他腰间的荷包，又咬牙立住。
如今，他终于从阿然的嘴里听到那句真命天子，也终于得她亲口承认，就算没有她安家，他陈景瑜最终还会是这大陈的主人！
他恨极了那时的自己，更不愿那样的情形在他面前重现。看着她泪盈于睫，他突然想起昨夜她在他身下，也是拿着这双婆娑的泪眼地求他疼惜，不由得心中一软，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据说，阿然出生时，有人曾断言她命格贵重，将来贵不可及，虽然后来这话被安家澄清是谣言，可他这会儿却有些信了。
谢天虎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皱眉道，“你是说将朝廷的人引到南岭之中？”
不过，蓝山县竟然私自做主瞒下此事，当真胆大包天，若不严惩，日后岂不都将他的旨意当成了摆设！
虽说失了良机，可他谢天虎也不是个孬种，他手下加上老愚父子以及黑甲军，总共两万多人，对上朝廷十万大军，虽说胜算不大，可只要趁乱杀了魏英，朝廷军心必然不稳，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陈景瑜盯着画像却突然笑了起来，刚才他差点儿怀疑阿然不是阿然，谁曾想，这人竟是个傻子！这事若是让阿然知道，定然要笑话他了。
“法子倒不是不行，只是那魏英老奸巨猾，必然不会轻易进山，二来，便是进了山，十万大军也不是说灭就全灭了。”
“哦？赶紧说来听听！”
太后转头看向地上痛哭流涕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若不是二姐儿早夭，她哪里用得着跟这个蠢材多费口舌！
“是！太后！”
从前，她最是嗜甜，却不喜辛，如今倒是全然不同了。
范大成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一番话来，感动得热泪盈眶，“国公爷若是知道是您和谢小姐”
陈景瑜一愣，眉宇舒展，轻笑出声，很快，笑声越来越大，遥遥传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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