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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亦扬把手机拿远了些,拧眉看着吵闹的两个人,话里透着威胁,“谢榭,张理,你们两个再囔囔一声试试?”

    立夏的那天晚上,空气里满是燥热的因子,周毅送李瑜回宿舍的路上,李瑜突

    谢榭一张俊脸差点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深吸了口气,一阵后怕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他妈——老子这张脸差点破相!”

    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又听人说李瑜和江景分了,江景出了国,李瑜还是留在县城里,周毅只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喝一口,听着同学的唏嘘感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听到李瑜和江景分了的消息后,心里是开心的。

    周亦扬收回视线,小心地把手机屏幕摆正,面目含笑地看着手机里的周亦薇,和她解释刚刚的声音,“姐,我宿舍里的人有些吵。”

    肖柯恶寒的看着贴的严丝合缝的两人,“你们两个说话就说话,有必要粘的这么近吗?”

    她红着眼睛看着周陈瑾,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在一瞬间哽咽在喉。

    周亦薇臭着一张脸,靠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张理认同的点头,“我也是头次见到。”

    谢榭一屁股坐在张理旁边,朝着他挤眉弄眼,“亦扬不是吧,这么腻歪的样子我头次见到。”

    她拍拍周毅的手,说:“爸,我想去花园散散步。”

    他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鼻尖贴着她耳后的发丝,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她和他都考来了晏城,只不过他不知道,他也没遇见过她。

    周亦扬回学校之后总是时不时的就给周亦薇打电话,神情和嗓音一下温柔的不像话,一下又变得凶狠,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以为他这次回家是交了个女朋友。www.banweishuwu.com

    张理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施舍的看他一眼,“这不是没事,囔囔那么大声干什么!”

    周毅点点头,把她抱上轮椅,推着她下了楼。

    周亦薇无奈地喊:“周陈瑾……”

    半梦半醒间有人说了句“让一下”,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他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李瑜。

    笑话,在这个宿舍里,谁敢惹周亦扬。

    他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并拢腿让出一个位置让她进去。

    火车一到站,李瑜就拿上东西下了站,周毅后知后觉,在乘务员的提醒下也下了站。

    “对,这是我的床位。”周亦扬把镜头转换成后视,给她看自己的床。

    这年年末,周毅回了家,家里的大哥娶嫂子,他跟着一起去县里采购礼品,在成衣铺子里遇见了李瑜。

    “周陈瑾,”周亦薇又喊了他一声,手指捏着被子,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你……我们……”

    “怎么了?”周陈瑾笑着问。

    周毅笑着摇摇头,长着薄茧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半开着玩笑说:“我闺女懂得真多。”

    后来,高考之后他去了晏城,只有偶尔听同学发恼骚的时候说起过李瑜,听说他们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然后就在县城里安定下来。

    周陈瑾压抑着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他起身,弯腰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里。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在校园里,早上躺在床上睡个懒觉,上课时偶尔开个小差看手机,和荆楚楚手挽着手去逛食堂,去看周亦扬乐队的演唱,在每次课后和谈渊牵着手去各个地方约会……

    四周静谧,谁也没说话。

    两人坐的座位,她刚好和他坐在一排。

    “周陈瑾。”周亦薇喊他。

    周亦薇鼻尖一阵酸涩,她突然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侧目看过去,她闭着眼,微微皱着眉。

    大年初三那天,周毅跟着周大伯一起去亲戚家拜年,老姑婆拉着周毅的手就说要给他说媒,吓了周毅一大跳,摇摇头拒绝了老姑婆的好意,留下来吃了顿饭,又赶着日头回了周家村。

    那时候的周毅和李瑜是高中同班同学,他看见李瑜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不过那时的自己胆小怯懦,只敢偷偷地去看她,有时能跟她说上一句话,心里都能开心上很久。

    他扯了扯嘴角,心里一阵苦涩。

    “挂了。”周陈瑾没理他,说完就挂。

    周陈瑾一张俊脸怼上整张屏幕,挑挑眉说:“怎么?你有意见?”

    那天晚上李瑜喝的很醉,和她要好的女同学劝她也没用,她像是来买醉的,她伏在女同学肩头时,他清楚地听见她叫了“江景”的名字。

    “嗯,”周亦薇点点头,眼睛看着视频里的人,她问:“你宿舍……也是,上床下桌吧?”

    周亦薇也笑,“您可以……和我说说,就、当作是朋友……之间的谈话。”

    周亦薇笑着点头,旁边插进一个脑袋,皱着眉看周亦扬,把手机拿在自己手上,“行了,你已经和你姐打很久的电话了,你姐还要休息。”

    县城到晏城五个小时的路程,周毅在心里组织了无数次话语,却还是没能对她说出口。

    那天晚上,半醉的李瑜抱着周毅哭了很久,埋在他怀里叫江景的名字。

    周毅听了之后只是笑笑,面上是毫不在意,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感觉心里苦涩的发疼。

    冬月二十七,一个老同学说是搞个同学聚会,把班级里的同学都叫上了。周毅以为李瑜不会去的,在聚会上看见李瑜他无疑是惊讶的。

    查房的护士很年轻,会笑着说她男朋友对她真好,天天不间断地来医院看她,还每次来都会给她买一束茉莉,周亦薇解释过,护士也只当她是不好意思。

    周亦扬气得磨了磨牙,气急败坏地说:“她是我姐!”

    可李瑜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她和那个人青梅竹马,那个人他没见过,听别人说他叫江景,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其他的,他也没太在意。

    周毅来的时候,李瑜就会离开,她经常会看见周毅看着李瑜背影时眼里流露出的隐忍、不舍,和哀伤。

    周毅明显顿了下,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什么?”

    “爸。”她突然喊周毅。

    周亦薇不去问,李瑜也不会说。

    ——

    周毅蹲下来,目光和她平视,“怎么了?”

    “周亦薇,”周陈瑾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他打断她,垂头悲凉地轻笑了声,又抬头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忘了吗,从高一你就在拒绝我。”他顿了会儿,继续说:“我又不挟恩图报,你不用怕的……”

    李瑜每次来看她总是会给她做最爱吃的菜,和她说话时也是轻言细语的,母女俩会经常聊聊天,不过每次说到有关周毅的事,她都会缄默不语,带着愧疚地眼神看着她。

    谢榭还记得第一天来宿舍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和队友打游戏的声音太大,周亦扬提醒了他好几次小声点他都没搭理,再后来,谢榭直接被他从床上拉下来丢了出去。

    “哎哎哎……”周亦扬急忙制止他的动作,控诉他,“周陈瑾,你这是剥夺我和我姐见面的时间。”

    李瑜照常是喝得很醉,联谊会结束时,周毅主动接了送李瑜回宿舍的任务,师哥看着他,面上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路边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地上一片浅黄的颜色,周亦薇抬头看着一片被风吹落的叶片,伸手接住它。

    “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周亦薇伸手,贴在周毅的脸上,认真地说:“我看得出来的,您很爱妈妈。”

    十二号那天周毅买了回晏城的票,一节车厢里满是人,幼儿的哭闹声,男人女人之间的攀谈声,周毅闭上眼,就坐在过道的位置上。

    两人立马闭嘴,还齐动作地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周毅僵硬着身子,闭上眼睛,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周毅知道,她肯定还是在想着江景,她的那个远去国外的青梅竹马。

    温暖的颜色,微凉的叶片,她五指并拢,把叶片收在手心。

    周陈瑾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坐下来逗她,“怎么了,生气了?”

    之后又是师哥组织的几次相约,李瑜会去,周毅也会去。

    可他找不到理由去联系李瑜,只能在酒桌上,向同学旁敲侧听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周毅心砰砰地跳,这是认识李瑜这么多年来,和她坐的最近的一次。

    四月份,周毅在师哥的带领下去了一趟友校的联谊会,再次见到了李瑜,听了师哥的介绍,他才知道,他原来和李瑜离得这么近。

    周亦薇看着周毅鬓角的白发,问:“您……是不是,很爱我妈妈?”

    周毅温和地笑,伸手把她膝盖上的毯子重新盖好,沉默了会,才说:“我和你妈妈,是同学,很早就认识了……”

    她还是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样子没怎么变,只不过眉眼间多了一丝忧郁。

    2019年立冬的这天,云溪的天气逐渐变冷。

    周亦薇靠在床头,眼睛看向窗外,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这声音成了她在医院里听到最多的声音。

    周毅视线看向远处,慢慢地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事。

    张理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人推开,骂道:“谢榭你他妈的什么毛病,离老子这么近干什么?!”

    那画面,至今记忆犹新,谢榭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远离周亦扬。

    周陈瑾严厉地拒绝,“不行,没得商量。”然后又看向屏幕里的周亦扬,“还有你,别来骚扰你姐了,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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