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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小舅子还有些倔强,“姐夫,你可是知州,就算是龙来了还要盘着,何况是奸臣之子——”

    折萱衣皱眉,“你家祖业被谁占了?”

    “阿爷死后,祖业便被人占了去,告状也没有把祖业拿回来。阿爹被气晕过去,便不好了,整日里昏昏沉沉,吃药也不好,阿娘整日哭,家里没了开支,我便来画舫这边卖些吃食。”

    他又想到了她家里。一个病恹恹的爹,一个哭唧唧的娘,要是将来入赘了,肯定没有婆媳矛盾,他都能掌控住。

    小花泣不成声。好在折邵衣终究挺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她没有去看儿女,没有看孙辈,只看沈怀楠。

    不过她来京都,还要沈家照顾。

    沈怀楠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沈怀楠低头,“没关系。”

    “你这般,我是保不住你了,你姐姐要是争你,那就和离吧,你们姐弟,我是要不起了,我给你平了多少麻烦,纵容你越来越过分,如今连那位的家人你也敢调戏了。”

    再后来,长启八年,女帝去世。

    她点头,也认真的道:“我会努力读书的,将来也会做官的。”

    不过……入赘么?

    沈思衡好奇的看着她,“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两人很好,一个主外,一个躺平睡觉。

    小舅子还要再说,却被他阴森森的目光吓住了。

    这般做派,丝毫不怕事,凡是看见这一幕的人都若有所思。

    沈思衡想了想,“你很好,坚韧,善良,会读书,考科举……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姑娘。”

    知府小舅子骂人的气焰就消了,他犹豫不决。京都人士,又这么嚣张,一脸富贵,他不敢得罪。

    字正腔圆,是正宗的京都口音。

    他跟小花道:“你阿娘一去,我也就去了。”

    一家子荣宠,不是说说的。

    他也成了老人,依旧是没有胡子,却两鬓已经斑白。

    这种热情让她回去之后也开始怀疑沈思衡有点毛病。

    照照,姓刕。她祖父之前是个举人,曾做明通县县令,跟折和光有书信往来,十年前,她们到过刕家,那时候这个小姑娘才只有四五岁。

    “无论你拿了人家什么,都还回去吧,这样还能保得住你一条命。”

    “你觉得,你得罪了他,我如何保你。”

    折邵衣干脆搬到了皇宫里面住。

    等到黎太后也出宫之后,宫里面彻底只有女帝一个人了。

    按大秦规矩,郡王,王爷,皇子等身份,是可以接受民告官的。

    折萱衣摸摸她的头,“我记得,你祖父是个好官,好官之后,不该如此被对待。你若是所言属实,我必定帮你。”

    “我想去你家做上门女婿。”

    折萱衣赶紧道:“你怎么一个人晚间出来,你阿爷阿爹阿母呢?”

    折邵衣轻轻地抬手给他擦眼泪,“对不起。”

    她迟疑道:“你为什么要选我呢?”

    折邵衣和沈怀楠万万没有想到,儿子既没有游览河山,也没有体会百姓疾苦,他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折邵衣大病一场,差点没醒来。沈怀楠坐在她的床头前,也差点晕死过去。

    老了老了,再受不得离别之苦。

    “三天。”

    三人一路回客栈,海棠走了几步停下来,“出来。”

    然后看向沈思衡,“正好,这次出来带了人,师出有名。”

眨眨眼,“过路人。”

    她道:“我来追您,也是想问问……想用以前的一点情义,问问您,我家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比他还小一两岁呢。不过她目光坚毅,一双眼睛看向了折萱衣和海棠。

    沈怀楠和女帝各占她半个月。

    这次之后,两人就卸下了所有的事情,开始享受最后几年的时光。

    “折先生,海棠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照照。”

    刕照照姑娘,长得好,虽然年岁小,但是却能承担起一家之主的重任,照顾爹娘,敢于行商,更重要的是,她会写状子,读书好,她还说将来想考科举。

    刕照照:“……啊?”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舍弃了这个没用还专门惹麻烦的小舅子,“你惹的人是折家八娘,这些年来,是替女帝行走于山川河流,绘画堪舆图,写下了不少诗词和文章,闻名于天下。

    他打起了主意。拿出玉佩,要跟姑娘交换定情信物。

    大秦哪里来的郡王。后来一查,娘的,是沈怀楠的儿子啊。

    “刚刚瞧见您,还不敢认,要不是我还记得海棠先生的刀,我也不敢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巴掌打了过去。

    于是等刕照照姑娘怀着揣测的心,去丈母娘家拜访的时候,就受到了热烈的接待。

    不过是个姑娘家,海棠没有拔刀。

    折萱衣举荐她来读女院。

    思衡很满意,然后写信回去了。

    长明二十年的时候,吴太后准备回家了,皇宫里面又少了一个人,折邵衣进宫陪伴女帝的时候越来越多,沈怀楠十分不满。

    等到下船的时候,甚至有人来搭讪,但是都被海棠的眼神劝退了。

    这……这样啊,刕照照姑娘脸更红了,看着认真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终于接下了玉佩。

    折邵衣拿着信件笑出声,“也是种本事。八姐姐说小姑娘将来会成大器,他这是套住了宝贝。”

    但他确实是个郡王。

    她脸有些红。

    折萱衣和海棠对视一眼,终于记起来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刕照照:“……不管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他们经常坐在院子里面喝茶,他们的院子里面,也种满了枫树。

    “我听说有人榜下捉婿,我觉得你肯定能成,就提前捉了。”

    真是个好入赘的家啊。

    这件事情就这般的闹了出来。当潞州知州得知有个郡王要来主审此案的时候,还懵了。

    ——这还是小花在礼部读典籍的时候,思衡在一边得知的。

    沈思衡:“……是我能帮什么吗?”

    “削你头发的那个,是女帝身边的人,专门派出来护着折八娘,跟女帝身边的暗卫同出一门。你被她打,不吃亏。”

    她娘忐忑,“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吧?隐疾?”

    沈思衡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只求,上天再庇佑我几十年。”

    这事情便这般过去,但还是传出了佳话。沈思衡的名头打出去了。

    有人跟着她们。

    倒是比他爹名声好。

    小舅子颓然坐下。

    沈怀楠怨气冲天。

    “剩下的那个,你也知道了。他爹被人叫阎王,他阿姐被人叫判官,他娘虽然没有什么名号,但她是女帝身边最得用的。”

    正在这时候,船公已经掉头,画舫开始往回走,沈思衡过去撩了帘子,海棠和折萱衣先进去之后,他才进去。

    ……

    考科举啊,真勤奋。

    等将来她再大一些,两人就成婚。

    客栈里面,照照没有哭,只是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海棠:“沈少爷,你忘记啦,你还是个郡王爷呢。”

    士为知己者死,你能为我,为你自己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一路读书,在二十五岁那年考中了进士。不过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跟思衡成婚了。

    信里面说,刕照照拿着祖业的银子,带着父母离开了潞州,已经往京都来了。

    不过,别人夸他,他却心里有了点小九九。

    人生之事,也许不能圆满,但岁月悠然,不论是划舟轻行于小溪,还是疾行于川河,到了晚年,若是还活着,还能坐在小院子里面看枫树叶落,也是一种幸运。

    照照看她一眼,又低头,“就是你们刚刚对上的人。”

    竟然还记得她们。

    后来,女帝禅位给河洛,自己居于郊外的院子里,折邵衣常去陪伴。

    海棠就道:“看来要在这里耽搁一些时间了。”

    他家夫人便不敢说话了。

    他姐姐的郡主是武帝时期封的,他是女帝封的。

    潞州知府早就看小舅子不顺眼了,迅速撇清干系,还亲自送了他进牢房,他媳妇闹起来,他也不肯点头救人,只道:“你要是想救他,我们便和离,一大家子人,不能被你弟弟拖累。你还有儿女,你怎么不为他们想一想。”

    她打着赤脚,身上的衣裳全是补丁,头发只是用草绳绑好,一身贫寒。

    她没有直接求着帮忙。

    照照砰的一声就跪下去了。

    沈思衡样貌好,家世好,她之前忙着祖业的事情没有心思想这个,如今一看,他真是夫婿的好人选。

    沈怀楠满心复杂,“得了,这回是彻底躺平了。”

    他头都大了,回去就骂,“你惹谁不好,惹他们!”

    沈思衡觉得这个姑娘挺有趣的。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追求,但是好奇怪啊。

    沈思衡:“我有很多嫁妆的,只要你肯照顾我,不要求我读书上进就好了。我的嫁妆都给你啊。”

    大家都是寿终正寝,就已经是上天庇佑。

    刕照照:“……”

    折萱衣回身,瞧着黑夜里面走出来的小姑娘有点眼神。

    “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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