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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臭了,不敢让她抱。如今她不在,他也不坐椅子上,直接腿一弯,瘫坐在地上。

    沈怀楠惊讶,“为什么被打?”

    她欢欢喜喜的回去,果然没几天就听说折和光在床上被人打了。

    陛下恩准他回来。

    “当年,昌东伯那般对我,我只当他是心眼长偏了。后来,您这般对我,我却迷茫了许久。”

    桑先生挣扎慢慢的少下来。

    沈怀楠瞧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沈怀楠觉得自己早就不在乎他的喜欢和厌恶,但是重回京都,一年不见再次重逢,看见这份厌恶的时候,还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叹气,请了众人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面跟桑先生待着。

    在这种好日子之下,一听折邵衣说折和光又在乱来,便想了想,道:“你不好对付他,我来。”

    折邵衣给唐氏送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送她可比送给折和光舒坦多了。

    倒不是亲自去,而是因为她是折邵衣的嫡母,于是在王氏酒楼里面有面子,她要吃什么菜,自有厨子给送到家里来。

    他道:“可是先生,早前几年,我确实把你当做父亲一般照料的。”

    桑先生不行了。

    自古诗人作诗都喜欢喝几杯,折和光今日也是如此。他自己喝得醉醺醺,一身酒气骂沈怀楠,沈怀楠还是不太能理解的。

    好嘛,一吃饭,再去看望折和光,就听他道:“你身上的酒肉味道都要熏天了。”

    沈怀楠这回没听见声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浅浅笑了笑,“先生,我知晓,你后悔把我当做了儿子。我不配嘛。”

    “我如今害怕的不是先生对我有没有杀害之心,我害怕的是,要是这般一来,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会牵连我的妻儿。”

    她道:“我本来找了个人给他下套,让他输钱来着。”

    厨娘要是做的饭不合她的心意,她就去王氏酒楼里面吃饭。

    “我设计庶兄们打我,在门口算着时间等你的马车,希望

    沈怀楠笑了笑,“是我设计的。”

    铺路就要吃饭。

    老夫老妻做饭,别有一番风味。

    这确实不是唐氏做的,她皱眉,“只是想让他受个教训,让他丢个脸,按照他的性子,怕是一年半载不会出门,到时候怀楠早走了,他也不能来烦邵衣。”

    她叹气,“你说,面对父母的时候,是不是儿女总是矮一头?”

    仙人跳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步子也迈得大了很多,他要离开京都,自然要给这些同僚党羽们铺路。

    骂得不狠。

    折邵衣今日要跟小花说事情,便没跟着去。

    沈怀楠,“只是先生,我到底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孝子,您也没有给我一份偏爱。”

    他回去之后说与邵衣听,折邵衣闻言大笑,“你倒是坏,自己不骂他,引着我来说父亲的坏话。”

    一直都是如此。一直都没有……得到过父爱,也一直,在杀父的路上。

    “先生,人说,人快要的死的时候,其言也善。您怎么不一样呢?”

    沈怀楠慢慢的撑住地站起来,然后走到桑先生的面前,“可先生为什么还要用死来拉我下海?”

    “你去查,发现他确实在死之前,抱着家里的家传玉佩来找过我,你就信了。”

    折邵衣:“……我觉得这不是母亲能做出来的。”

    “我这种乱臣贼子,如何能得到你的偏爱。所以我从来没有求先生的谅解,先生骂就骂了。”

    折邵衣就在他耳朵边吹起夸他,“你如此英伟大丈夫,见了你,我才知晓世间有真男人。”

    “所以,我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在你骂我小畜生的时候,就把你毒害了。”

    这下好了,谁的脸面都丢了。她气急,“本来让他输钱,让他没银子出去,没脸面见人,也牵连不了你们。如今好了,他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也跟着丢人。”

    沈怀楠笑了笑,“先生,您恨我吗?”

    唐氏已经跟折和光和离,如今小日子过得很是欢喜。整日里呆着,也不出门,要是呆得闷了,便去曲陵侯府跟曲陵侯老夫人说说话。

    她正色道:“是是是,他着实不好,你最好。他以为他的酒气是是风月晨露,你的就是钻营之气。”

    “后来,我想清楚了,我这一生,于父亲一事上,确实是不能期待的。”

    沈怀楠:“你信了,又觉得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便可以利用利用,你觉得你是大义,但是一旦用先生的死来污蔑我的名声,说我杀师弑父,再牵扯出当年我跟昌东伯的事情,说我杀死生父,我就没机会翻身了。”

    桑先生低声怒吼了几句。

    等到一年之后,他就收到了折邵衣的信件。

    但等他走了之后,她却有些失神,还有些烦。

    这般才算是满意。沈怀楠笑着去书房里面了。

    不过,这一场连环套下来,折和光病了。沈怀楠走的时候,他和桑先生搬一块养病去了。

    桑先生不情愿,但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

    沈怀楠换了七匹马,日夜兼程,这才赶回来。他风霜满脸,任谁瞧了都觉得是孝顺,唯独桑先生见了他就骂人。

    桑先生瞪大了双眼,开始害怕,脸上抖动起来,整个人都战栗。

    他闭上眼睛,“这些年,无论先生如何叱骂,我不曾亏待过先生半分吧?”

    他看着病床上的桑先生,瘦骨如柴,一双眼睛空洞洞,胡子白花花,一年不见,变得沧桑衰老许多,但唯独对他的厌恶之情一点也没有减少。

    桑先生闭上眼睛,沈怀楠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好友的家中有红颜知己,几个人一起吟诗作乐,好不快活。不过,桑先生不参与这种宴会,折和光颇为可惜。

    沈怀楠慢慢的点了点头,“是……”

    就是烦人。

    这套子早前也给折和光下过一次,但是他这个人吧,总是记吃不记打,再来一次依旧行。

    她终于熬出头了。

    一句小畜生出口,沈怀楠就笑了。

    折邵衣摆摆手,“算了,没事,这事情是巧合还是冲着咱们来的都没事,小打小闹。”

    桑先生瞪大了眼睛。

    “但他才不好,他没有沾染世俗,在天上飘着呢。”

    父亲还好,桑先生那边确实是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的。折邵衣就想了想,隔日里去请了嫡母唐氏来。

    桑先生半响之后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你好,那是因为你走的是正道,我自然要把你做儿子一般教导,但你走了歪路,却又如何敢要求我对你视如己出?”

    他这一年在外面风雨仆仆,面色都沧桑一些了。

    “可是,我无数次后悔,您把我做儿子看了。我这个人,自来没有父母缘分。”

    他不久就要走了。

    她也不养孙子,不养孙女,只还是当年那般,无论怎么儿子儿媳们怎么说,都不跟他们住一块。

    “我知道,后来,您是把我做儿子看的。”

    整日里小畜生小畜生的,这般叫下去,再是天大的恩情,也要叫没了。

    他沉默半响,突然道:“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刚刚邵衣看他的时候差点就苦了。

    沈怀楠撸起袖子给她做饭吃,他如今可明白了,为什么澹台老大人那般喜欢给老夫人做饭。

怀楠随他去,只把多晴的名额给空出来,又看中了几个年轻的穷书生。

    “孝道大于天,你如今为官,也有了官员那套的规矩,孝顺两字,对你至关重要,对怀楠也是。”

    沈怀楠摸了摸胡茬子——彻夜不眠的回京,他早就一身味道和胡子了。

    “我在先生身边放了不少人马,就这般,都有人钻了空子。我当时都有些害怕。”

    她自己买了宅子,有兴致了,便去郊外庄子上泡泡温泉,困了乏了一整天都可以躺在床上。

    “这么多年,你无时无刻这般说。”

    ——真是的,都这么久了,这两个老头子还不消停。

    沈怀楠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没有听清楚。桑先生老了,已经老得连骂他都废力气。

    沈怀楠:“就这?”

    沈怀楠乖乖坐在一侧,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自从唐氏跟他和离之后,折和光就愈发放肆,开始住在好友们的家里。

    桑先生的眼珠子转起来,一脸的迷茫。

    桑先生被他的话说得一愣,然后又挣扎起来。

    桑先生说不出话,唔唔唔几声,又气喘,遂停下。

    唐氏就觉得这种日子胜过神仙。

    沈怀楠低头,静静的道:“一年多前,我走了之后,有人找机会来找你告状,说我杀了他兄长。”

    “先生,那一刻,我开始后悔了。若不是我一直小心谨慎,一旦你得意,我便要失意。”

    一边做饭一边说话,他觉得温馨极了,也不想说折和光。煞风景,坏气氛。

    她笑着道:“我跟你父亲半辈子夫妻,我是最有资格的人。”

    他声音低沉,一身的暮气。

    谁知道输了钱,他就碰上了“红颜知己”。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查查,就跟人去了床上。

    “我想,我给您养老,给您吃穿……我,我不懂如何去做一个儿子,便还偷偷瞧过折家两位兄长是如何孝顺的,盛瑾安是如何跟英国公相处的。”

    他心有些凉。

    他道:“先生,您还真是风采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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