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发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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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梦到这件事了？阮十八不禁心想。

    [阮十八：穆先生，晚安。]

    阮十八倏然一愣，“穆先生是没睡着吗？”

    它们似乎很是不舍得挂断的视频通话，尖端蠕动朝手机爬了过去，圈着手机在屏幕上可怜巴巴蹭来蹭去。

    穆清野稍一沉默，淡淡回了话，“有点事。”

    杂志上穆清野的眼眸总是恹恹倦怠，但在摄像镜头的无限放大下，莫名散发着Alpha独有的魅力，勾人心魄。

    熟门熟路地开始工作，阮十八自由地在A市的大街小巷穿梭，今日的天气比前些日子凉爽许多，听说最近有一场暴雨降至。

    被训了一顿躲在夏凉被底生闷气的小一也听到了声响，灵敏地钻了过来，不计前嫌，使劲往前挤。

    阮十八坚定反驳周铭，“穆先生说有事就是有事。”

    向来笑盈盈的俊秀Beta外卖员今日似乎情绪不佳，员工小王签完了名字，一抬头，便见对方迫不及待地拎着包转身。

    阮十八耐心地安慰它们，“穆先生已经睡了。”

    “砰砰——”

    人类男性低沉的嗓音中揉满漫不经心的懒意，极冷极淡，但短短的字连同掌心推动的力度一起，将阮十八推回了原属于他的位置。

    阮十八不情不愿地将小一重新塞回被子里，嘟囔着，“承认是你的功劳，让我们和穆先生多说了一句话。”

    听不清里面的对话，见办公室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但屋门既然未关，阮十八便悄悄地探进了一个脑袋。

    他退了没两步。

    阮十八也终于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上岸后的第一个梦。

    ……人类，就像那束阳光一样。

    是人类。

    阮十八被推了进去，他匆忙回头，只看见了穆清野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有周围一圈人投来的奇异目光。

    可惜快虽快，却不巧又撞了电梯使用的高峰期。

    这样就好了，既解释了乱码原因，还给他和穆先生的第一次微信聊天画上了圆满的结束句号。

    他第一眼只看见了丢了满地的各色杂志，色调浓烈的杂志封面皆属于同一人。

    他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往里看，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被子，轻轻舒了口气，一旁的小一不知何时将手机圈着围起来，睡的正香。

    小黄鸭在原地停留了两秒，阮十八不好意思捏着衣角垂眸走了进来。

    阮十八立刻蹲了下来，捡了一本又一本，叠在手肘处，叠了厚厚一大摞，他很不开心，小声道，“穆先生的杂志为什么掉地上了？”

    阮十八急了，够了半天才抢回手机，他匆忙垂头，但发出的消息已经没有办法撤回了，突兀地挂在对话页面中。

    “哎呦，你砸我干什么？这就说不得了？我给你讲，我偏偏要大声地喊，你穆清野闲的——我靠，别砸了！”

    阮十八猛地睁开了眼。

    “……好吧好吧。”

    .

    周铭：“……？”

    它给穆清野发出了一串乱码。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把杂志好好保管起来。

    [穆清野：晚安。]

    “嗡嗡”，掌中的手机震动。

    “不扣你零食，好了吧？”

    室内三人减少到两人。

    掀开盒饭突然发现分量恢复到之前样子的周铭：……怎么回事，老客福利没了？

    “……哦。”

    “是穆先生耶！他今天居然来公司了！”

    周铭抬头疑惑问：“你有什么事？”

    脑海中想法一闪，下一秒，触手们开始噼里啪啦在手机上乱按，不等阮十八反应过来，小一滑进了唯一的聊天对话框中。

    知晓自己做了错事，但既然已经当着阮十八的面做了，触手们破罐子破摔死不悔改，干脆高高地将手机托举在空中，四处躲闪阮十八的手。

    梦中他离开深海巢穴，缩成巴掌大小前往浅海湾游玩，玩累了，便蜷缩在隐蔽的石块下小憩。

    而后，他的触手似乎被轻轻捏了一下。

    就连给客人签收时都有些心不在焉，阮十八梗着脖子偷偷朝外望，没有看见其他人影，又失落地收回视线，眉眼耷拉下来。

    人类捉到了他。

    阮十八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也喜欢下雨时晕开一群群波纹的海面。

    阮十八害怕这条信息打扰到“睡了”的穆清野，但挂着一堆乱码却没有解释显得更奇怪了。

    “我都没有来得及和穆先生打招呼。”

    周铭麻木，“你教训的对，是我的错。”

    众人虽然埋着头玩手机，但仔细打量，便可轻易发现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玻璃屏幕上，而是飘啊飘，落到了站在角落处认真擦汗的阮十八身上。

    晨间的闹钟按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又抢在众人前风风火火地顶着小黄鸭一路往前冲，心中记挂着要和昨日的同行比较，他七扭八扭抄了小道近路，比平时到达楼下时快了很多。

    “小一！小一你这个坏蛋！”

    阮十八神色一呆。

    早就“睡了”的穆清野回复了新信息。

    触手们骄傲极了，冲阮十八“咕叽咕叽”叫。

    那么好看的杂志，那么好看的图片，谁舍得随手丢，简直太不珍惜了。

    也不算是梦，他在成年前太过好奇人类社会，偷偷越过了妖族设立的防线去了人类海岸滩，经历了如此惊险一幕。

    阮十八敲了门，房门半掩，里屋传来了低声模糊的声响，依稀可辨出分属于两道完全不同的声线。

    临了中午的饭点，灿星的订单如约而至。

    “稀奇啊，我的办公室哪有这能耐让您这贵客连着来两——”

    “又是美好工作的一天！”

    后悔没有听长老们的话，阮十八慌张地想要逃窜，阴影愈加逼近，朝他伸出了手……

    悄悄在心底和小一交流，阮十八高兴极了，“不过他刚才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上来呀？”

    他一副问号脸，正欲开口，坐在他面前的穆清野嗓间轻咳几声，周铭张了一半的唇条件反射般闭合，表情滑稽，被动接受了阮十八的指责。

    “穆先生，你今天怎么来了呀？”阮十八声调柔软又开心。

    泛红的触手们歪歪扭扭趴着，冲阮十八发出“咕叽咕叽”的叫声。

    [阮十八：不小心手滑了[哭脸]]

    认真地将杂志放回桌面上，阮十八难得冲周铭皱眉，不满道：“周先生，你要把东西收好呀，这都沾灰了！”

    阮十八认真地将小一拖起来拼命地晃，将触手们晃醒了。

    头顶的小黄鸭刚偷偷摸摸伸出一个扁嘴，前方传来了周铭响亮的喊声，“十八来了啊？快进，给你留门了！”

    他的触手仿佛还残留着那若有若无的轻轻一捏，和他自己摸小一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软而痒。

    小一仍在大力扭动，软趴趴发烫。

    他想啊想，想到十六楼到了，才回了神，差点错过了楼层。

    阮十八心满意足，将薄薄的夏凉被向上拉扯盖住肚子，正准备退出微信，关上手机。

    “你有事?”

    “……”

    触到了逆鳞，触手们立刻不动了，翻着腹部假睡。

    连带着递给周铭盒饭的动作都带上了情绪，阮十八闷头将盒饭往周铭怀中一塞，扭身径直在始终保持沉静的穆清野身旁坐下了。

    “小一，早上好！”

    他考虑来考虑去，纠结地发消息补救。

    触手们条件反射般竖了起来，睡懵懵地晃着尖端，在看到阮十八时往他的怀里一钻，软趴趴撒娇。

    然后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周铭经纪人的私人办公室里。

    是因为穆清野没有排队吗？他心想。

    小一很懂分寸的，虽然有时候不太听话，但绝不会背着他不声不响地做些乱七八糟、容易暴露身份的事。

    眼看着时间又快到了，他便艰难地想从拥挤的人群中倒退出来，和上次一样爬楼梯上去。

    他气呼呼地拍了拍触手，半晌憋出一句，“……小一，明天你没有零食吃了！不，三天没有零食吃！”

    “乖一点，听穆先生的话快点睡觉。”

    后知后觉到一切发生的太快，自己没有做出反应，阮十八懊恼地鼓起腮帮子，害怕穆清野会觉得他没有礼貌。

    封闭的电梯空间内没有人讲话。

    不知睡了多久，只感受到一束温暖明亮的阳光刺破了黑暗和潮湿，巨大的阴影压迫而来，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被截断了所有的退路。

    “进——”

    原本平淡正常的环境突然如水面落雨般一荡。

    新一轮向上的电梯门开了。

    阮十八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眨了眨眼，正因为有这个谁也不知道的小插曲在，所以他才没有完全听信谢宏的话。

    默默捧着自己的饭盒起身，熟知穆清野一切工作安排的经纪人·周铭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一只有力的手掌抵住了他的后背肩胛骨，指节的形状透过薄薄的T恤印在他的身上，掌心宽阔温热，手指细而长，骨节的触感异常明显。

    阮十八的唇角翘起，圆眸微微弯着，一副开心的模样。

    人类放过了他。

    看着他人的焦急不耐，阮十八悄咪咪地一退再退，让了两三波人，始终没有挤上电梯。

    身后嘈杂的交谈声突然仿佛按下了静音键，静默无声，连众人急促凌乱的呼吸声皆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