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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了他的道别,夏油杰无意识地“嗯?”了一声,愣愣地回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注意到她的视线, 对方敏锐地侧过头来,脸上下意识勾起微笑, 却又随着她的靠近渐渐拉平。

    等樱井星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夏油杰的笑已经完全消失, 狭长的暗紫色眼睛垂下, 意味不明地在她身上打转。还未完全落下的夕阳洒下一点微醺的光芒,在他脸上割裂出一明一暗的分界区域。

    咒灵玉是融合了一切负面情绪、纯粹的诅咒的凝聚体,那种味道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精神折磨。

    他很快地接话,语调很平稳,语速却很快,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躁意。

    又蹭饭了吗?

    夏油杰忍了一会儿,被汹涌的心潮驱使着,无意识地开了口:

    ……对了。

    ……是悟的残秽。

    明明她也尝过的……

    他平静地想, 没有太意外。

    “不想说?”

    他细细扫过每一个角落,脑子里很冷淡地想着:清理干净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凑近了一点。

    ……这样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

    在樱井星有些愕然的目光里,夏油杰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凑到很近的距离,粗糙的拇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嘴角:“这样的话,我对你做什么的话,星也不会对别人说的吧?”

    是夏油杰。

    和五条悟不同, 虽然是周末,半丸子头的青年仍然穿着一身高专的教师制服, 肥大的裤腿随着两条长腿的迈步而摇晃着, 似乎是刚从任务中回来。

    他的下颌绷紧了一下, 情绪有一瞬间失控的外泄,却又立刻被妥帖地收敛、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这份心意是很珍贵的。

    “抱歉……不该对你说这种话。”

    “……可以帮帮我吗?”他嗓音有些低哑。

    快乐的海浪瞬间退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半丸子头的青年低声说着道歉的话,偏过头看着地面,很淡地道别:“今天已经不早了,去……”休息吧。

    但在她停顿的那短短两秒内,夏油杰却好像误会了什么,盯着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很深。

    他的声音很轻,隐约透着股亲昵,像是亲密无间的私语。

    炽热的、高昂的情感充溢了心脏。而从口腔滑落到食道的咒灵玉,还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冷意和恶念。

    那种危险的侵略感被完全收拢,又变成往常和煦温和的样子,眉眼间带着点倦意。

    夏油杰沉默地看着她,听见自己有点沙哑的嗓音。

    “杰,要不要现在吸收咒灵试一试?”樱井星斟酌着提议,没有松开夏油杰的手,“你吸收的时候,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的……也许这样会好受一点?”

    巨大的落空感。

    樱井星下意识握住他落在自己鬓角的手,开启了净化的能力。

    但是……

    在樱井星茫然的视线里,夏油杰有点迟钝地把手伸进制服口袋,拿出了一颗咒灵玉。

    他的肺腑骤然像被焚烧起来,难以忍耐。

    “……也是呢,毕竟是到了这样的年纪啊。”

    “抱歉,本来想等你再想清楚一些的……但是其实并不能真的把星当成还没长大吧?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忽略了呢?

    “杰?”

    然而在那无法形容的糟糕味道弥漫开时,从肌肤相贴的手上传来的暖流骤然变得汹涌——几乎是以不可阻挡的架势,疯狂地入侵他的全身心。像是发现猎物踪迹的野兽,粗暴又强硬地挤进口腔,吞噬着咒灵玉散发的恶意和痛苦。

    他苦笑了一下。

    结果还是没有做出保证。

    黑色的咒灵玉是浓缩的恶念。一个几乎有苹果那么大,本不该让食道负担的大小挤压着口腔和喉管,恶心糟糕的味道肆意地弥漫开,引发剧烈的反胃和作呕感——

    应该更关心他一点的。

    黑色的碎发从他的额际滑落,轻轻挠着她的脸颊。那双微窄的双眼中,暗色的眼珠投下凝视,将她困惑不解的面孔倒映其中。

    不仅仅是包裹着身体的衣物布料, 就连每一缕发丝、每一寸皮肤,都吸饱了他人的咒力, 浓得好像要滴出水——这样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存在感。

    ……失败了。

    少女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却在他极乐的那一半灵魂中落下火星,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浓烈的、将她完全包裹的咒力味道。强烈到像是要入侵皮肤一般的、男性的气息。

    樱井星愣了一下,看向他的口袋——里面还有好几颗黑色的球体。

    “是吗……那么,”他垂下头,任由发丝落在脸侧,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什么都……可以吗?”

    夏油杰无声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越发粘稠的气氛中,突然闭了闭眼,退到安全的距离。

    这种撕扯与分裂,让他好像陷入了怪异的境地,一半被满足了一切欲.念和渴求,在失神地微笑;另一半被拽入漆黑恶意的深渊,承受着躯壳与心灵的折磨。

    夏油杰叹息着,主动向她迈出脚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询问无果。

    “呃……”他难以忍耐地喘了一声,身体一阵阵发烫,无法克制自己地用力抓紧她。“……停、停下来——”

    “我稍微过分一点……也可以吗?”

    穿过茂密的林荫道, 她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有点苦恼地拧了一下眉,就连那一点犹豫的折痕都很吸引人。

    眼看她身上几乎浸透了骨肉皮肤的咒力都被净化、一点点溶解消散在空中,周身再度恢复清澈干净、仿佛林间泉水的气息……

    被极乐和痛苦折磨得眼角泛红、浑身发热的夏油杰迷茫地抬起头,几乎下意识将她搂紧了一点,想要去捕捉那毫不留情离开的快慰——

    樱井星愣了一下, 撞进夏油杰莫测的眼神里,莫名有些紧张。

    “我刚刚说的话……忘记吧。”

    夏油杰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眼神停留在落在她发上的指尖。

    她仰着头,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虽然最初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但是她的关心,他是不会拒绝的。

    夏油杰顿了一下,顺从地将咒灵玉凑近嘴边。

    “……你可以说说看。”

    夏油杰总是表现得不露声色、将自己的痛苦和疲倦都隐藏起来,这次见面后,甚至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吞过咒灵玉……

    秋天微凉的风吹拂着,身上有点潮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樱井星加快脚步, 想要回宿舍赶紧换洗一下。

    放松下来后,却听到她的询问:

    杰每次吞咒灵玉的时候,都会很痛苦。

    原本表面维系的社交距离乍然被突破,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她在看着他。

    原本温和的安抚,突变成狂烈的喜悦、沸腾的快乐,引诱着仅存的理智一同狂舞——奔向美妙的、无法脱离的温暖泥沼。

    “杰想要我做什么?”

    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本该是这样的。

    过去每次吞咒灵玉都会情绪很糟糕的夏油杰,如今早就能面不改色地随意吞食,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她露出微笑……

    “好,那就试试看。”半丸子头的青年温和地应着,神情很放松地张开嘴,将污黑色的球体举起,放入口中。

    第111章

    无法言表的心绪,在压抑的胸腔中不停地鼓噪着。

    仰头看着他的少女仿佛毫无所觉。

    “问我怎么了……”

    不过是被别人的咒力完全浸透了而已。

    不……冷静一点。

    夏油杰颤抖了一下,脱力地倒了下去——落入少女馨香的怀抱。

    樱井星拧了下眉, 稍微抬起头看向他:“……杰?怎么了吗?”

    以前夏油杰吸收咒灵玉的时候,她都是在对方吸收完毕、情绪相当糟糕的时候用能力让他好受一点。但也许,一边开着净化的能力、一边吸收咒灵,能直接抵消那种痛苦呢?

    “杰!”

    “对你做了什么?”

    轻松而温柔的力量抚慰了胸口不停翻涌的躁意,夏油杰却完全没有去感受自己的情绪变化,而是紧紧盯着身前的少女。

    夏油杰绷紧的嘴角才慢慢放松下来。

    身上另一个人留下的、强烈的咒力气息萦绕不去,像是警告一样在皮肤上留下轻微的刺痛感。

    少女洁白的面颊上落了一点夕阳的余晖,轮廓都被这暧昧的光晕模糊了一圈,很是动人。

    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去。www.rumowenxue.com

    “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会尽力的。”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是暁(Satoru)……”她下意识张口,又觉得这样说有些歧义,吞回了要说的话,打算重新组织语言——是咒灵的事……

    夏油杰轻轻吸了一口气, 命令自己平静下来。他尽力扬起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只能维持着有点冷淡的表情, 状似平常地询问:“悟……”

    “抱歉……现在会感觉好一点吗?”

    夏油杰发出一声很轻的哂笑。

    ——明明浑身上下、都浸泡在别人的咒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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