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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灯了哦。”

    她睁开眼,窗帘上还是空无一物,看不到黑色的身影。

    他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脑袋埋在一边颈窝里,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脖子上,一阵阵发痒。

    樱井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出声,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装作没有发现他。

    夏天的夜晚,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身体亲密地紧贴着,空气都跟着变得燥热起来。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 大概能被吓得头皮发麻……但在看到这个画面之前, 樱井星就已经知道站在那里的人是谁了。

    “为什么、要放我进来……”少年在她耳畔小声呢喃着,说话时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脸颊,吐息滚烫,“不是讨厌我了吗……?”

    呼吸这么热……和上次好像不太一样。

    樱井星顿了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自从上次在宿舍门口说了那番话后, 乙骨忧太就接了很远的任务离开了。在这段时间内,他没有传来任何讯息、没有回过学校, 电话也打不通……如果不是辅助监督表示乙骨一直在处理任务的话,她大概要主动过去找他了。

    乙骨忧太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发出的声音。他又贴紧了一点,脸颊蹭着她的侧脸,耳朵和发丝缓慢地互相摩擦,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少女光洁的手臂在月光中向他伸过来,轻轻拉住他的手……很温暖。

    后背一热,一双微烫的手缠到了腰上——乙骨忧太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樱井星叹了口气。

    现在他到这里来, 是为了什么呢?

    已经很晚了。

    简直像是恐怖片的场景。

    合上门,打开夜灯,柔和的光芒在漆黑的房间里亮起。

    “对……不起……”

    他应该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吧……

    是忧太。

    这是小时候约定的暗号。

    上次在宿舍里那段插曲是发生在多久以前……?有半个月吗……

    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任务结束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想隔着窗户看一下——只是听一次呼吸声——只是在她的门外呆一夜——

    “嗯。”

    她把被子铺在自己床边的空地上,又找出枕头,让乙骨忧太睡地铺。

    乙骨忧太没有回应她。好像之前那声不慎发出的哽咽,只是她的错觉。

    门一打开,他的视线就黏了上来,带着浓重的渴意。

    如她所料,乙骨忧太根本没有在对面的房间里,就这么抱着刀蜷缩在她的阳台上。

    乙骨忧太垂着头,能感觉到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在。”

    做了那么久的任务回来,却只是跟到她的窗外,默默看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忧太?”

    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

    乙骨忧太没松手,背着光的眼中坠着浓浓的墨色,像是一片翻涌的黑色海浪。

    就算被讨厌也好……厌倦了他的依赖也好,已经无法忍耐了。

    小时候理所当然的事,意识到那一点细微的不同后, 突然就有了更复杂更深层的意义。

    乙骨忧太好像只是站在那里, 以一种无法扭转的偏执,沉默地凝视着她的房间。

    “那你怎么联系辅助监督?”

    他盯着她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她微微拧起眉,又问了一遍,才恍然回神般低下头,盯着她的脚趾。

    樱井星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了房间。

    “今晚就在我的房间将就一下……”她上半身身探进壁橱里,一边翻被子,一边小声说着,“等明天——”

    乙骨局促地在地铺旁边站了一会儿,把刀袋和制服外套放在一旁,小心地躺了进去。

    黑色的剪影落在窗帘上, 一动不动。

    樱井星张了张嘴,发出声音时,喉头有些干涩。

    乙骨忧太进到房间后便站住不动了,樱井星松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到壁橱边,给他找干净的被褥。

    ……不管了。

    ……走掉了吗。

    四周仍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乙骨忧太只觉得胸腔中不断翻搅的浪涛更加汹涌了。

    “……进来吧。”

    漆黑的世界里,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吸气声,转瞬即逝。

    即使这样也想见她。

    第104章

    樱井星从床上坐起来,隔着窗帘,轻轻敲了敲窗户。

    深夜。www.julangge.com漆黑的房间里关上灯后, 就只有窗外隐隐的月光和灯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冷白的月亮落在窗帘上,打上一层银蓝的浅光……也勾勒出站在窗前的黑色人影。

    指骨敲击玻璃的声响闷闷的。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星……”他拧着眉,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疼痛,“能不能不要讨厌我……我、”他压抑不住地喘了一口气,声音都有点发抖:“我受不了……”

    “用一下反转术式吧……然后,让我把被子抱出来。”

    樱井星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声开口:

    她退开一点,侧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樱井星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动,无声地望着窗帘上他的剪影。

    他们的房间隔得这么近,在这边敲响窗户的话,那一边的乙骨忧太也能听见。

    “那个、用了公共电话。”

    樱井星躺在床上侧过身,和地上的乙骨忧太对上视线。

    “呼……”

    她和忧太默契地保持着缄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好像那些湿润的触碰、喘息以及粘稠的视线,只是投入水中的一粒小小石子, 没在生活中产生多大的水花。

    “……”

    “……星没醒的时候,幻想朋友的事吓到了家里的人……我就搬出去了。”乙骨忧太轻声说着,像是在呢喃,“我怕突然回去会让他们困扰……”

    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做。

    她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没有任何怀疑,无比确认自己的判断。

    这次几乎没有停顿,乙骨忧太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气息颤抖着抽噎,像是生怕慢一拍就会得不到回应那样:“星……对不起……我实在、实在忍不住了……现在、可以和你讲话了吗……”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不再盯着窗帘发呆,闭上双眼。

    寂静的夜里,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摇荡了一下,他的剪影也在那片飘荡的布料上微动。

    昏暗的灯光和月光落在少年脸上,照亮了他比起之前更加严重的黑眼圈和泛红的眼眶,乙骨却根本没有心思掩饰自己的狼狈,紧紧盯着房门。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赤脚下来,拧开连通阳台的门。

    “对不起……但是、但是……我已经不知道了。”乙骨忧太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要多久和你讲话一次,多久发一次讯息,多久能够见一次面,才不会被你讨厌……星不在的话,我根本没办法思考……”

    黑发的少年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嘴唇,“……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给你一直发讯息,把电话卡拔掉了。”

    “忧太。”

    在她的视线里, 乙骨忧太的情绪像是黑夜里的炬火, 如此明亮、炙热,满腔强烈的感情有种燃烧一切的酷烈,又像无数延伸的蛛丝,执着地往她的方向伸出,一丝一丝缠绕在她的身上。

    ……但或许有的东西还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改变。

    “忧太,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天的夜晚有些喧嚣。各种昆虫的鸣叫交织着风吹树叶的声响,好像连梦里也不会停歇。

    当风停下时,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乙骨忧太无声地退后,漆黑的人影便从窗帘上消失,只留下一片银蓝的月辉。

    亲密关系中幽微的感情变化, 细腻又不可捉摸,让人一时间难以适从。

    樱井星小声喊他。

    如果这样都不可以的话……!

    樱井星轻轻呼出一口气。

    忧太到底在想什么呢……

    “……忧太?”

    也许他也不知道她在看他。

    “为什么忧太最近都不接电话?”

    樱井星有些无奈。

    “……怎么会。”第一声说出口后,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接着说完。“怎么会讨厌你……”

    乙骨的视线却仍然望着这边。

    吃饭时若有若无触碰的双腿, 见面后始终缠绕不去的视线, 并肩走路时偶尔摩挲在一起的手指, 购物时无意识和她买下同款的洗发香波……

    “……为什么不回房间?”

    如果更讨厌他一些的话——她也会诅咒他的吧?

    她猛地顿住。

    “对不起……我没有想打扰你的……”

    少女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赤脚踩在地面,洁白的脚趾在月光下好像在发光。

    樱井星轻轻翻了个身,尝试入睡。

    窗外的人很急地喘了口气。

    她的这句话落下,那边终于忍耐不住,从捂住嘴的手掌中发出一声咬着牙的哽咽。

    他们沉默地站在壁橱前,灯光从背后照过来,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不分你我。

    “……我从来没说过不能讲话啊。”

    ……有点烫。

    那种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身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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