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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李父去医院接受化疗的日子,除了李岑,葛余,葛芸莉三人跟随外,田艺也跟着一道去了医院。

    葛余在李岑的目光的下,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上前接下了李岑手里的耳机,而后如履薄冰一般地虚坐在了沙发上。

    二人的初次见面,可以用“完美”来做总结。

    他回想起在医院里的那晚,虽然自己神志不清,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可身体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愉悦,舒服,兴奋,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不一会儿脱去外套的李岑就打开了房门。不等李岑说话,葛余就往房间里探了探头,见李岑并没有不悦的意思,葛余主动走进了房间。

    暗红色的围巾显白,在寒冬把人都冻得剔透的情况下,格外招人喜欢。李岑只抬头瞧了一眼,就说道:“挺好看的,不过她有一条这样的围巾了。”

    葛余自我欺骗,不去想李岑所说的“往后要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是什么意思,等他好不容易从一个独立设计师那儿,花费不菲的价格买下一款说不上丑但也不好看的奇怪包包后,他终于又见到了田艺。

    田艺并不认识葛余,李岑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她。

    李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抬头看向他,认真地回答道:“葛余,既然是你说要送礼的,那么就请认真对待,往后要相处的时间还很多。”

    葛余脸一红,肌肉一松真正地坐上了沙发。很软,很舒服,比想象好的多。而后耳机里传来沙哑低沉的女声,两人似乎是在一起重温了一遍下午刚看过的电影,那种世界尽头繁华殆尽的悲凉感席卷心头。

    葛余在他目光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经儿目的,他拔下耳机,把袋子拿在手里,道:“这是送给田艺的,岑哥你看怎么样?”

    “既然是李岑哥你的弟弟,那不如带着他一起去逛画展吧!”田艺热情地邀请葛余加入她与李岑后续的活动,葛余也没有拒绝,但李岑却开口道:“特邀画展,不方便临时加人。”

    李岑不过是对着田艺微微一笑而已,葛余却将它放大了无数倍,他想李岑这样一个不爱笑的人居然会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必定是因为对方在其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吧!

    家里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葛余,或皱眉而怒,或难言喜色,或不解,或诧异。李父已经认定了葛余是个蠢货,他这么明显的用意葛余还三番五次的捣乱,看来他必须要挑明了!

    葛余将视线重新转向屏幕,他沉下心专心致志地看电影,该哭时他便哭,该笑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笑,直到最后那具有象征意义的绿光再次闪烁时,影片结束。

    “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你不是说爸找你有事吗?”

    他冲进李岑的房间,不顾形象放弃表演,骑坐在了李岑的腰上,眼神几近疯狂,逼问道:“那天晚上,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不等李岑向葛余说明,田艺就走了过来。田艺有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简单的T恤加外套,再搭配一条湛蓝色的阔腿牛仔裤,简约大方,更重要的是她那如向日葵一般的生机勃勃的自信心,让葛余把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的话咽了回去。

    他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坐了下去,除了后背与胯骨之间的腰腹有一道天然的弧度,与沙发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外,其他地方都紧紧地贴合,沙发上既没有奇怪的凸起,李岑也没有任何痛苦难受的表情。

    虽然田艺是个Beta,但她是女性,虽然田艺长得普通,但她家室好性格也开朗,虽然田艺年纪还小,但两方家长早就有意撮合了。

    好不容易到往日化疗的必须环节,葛芸莉看准时机,让葛余上,意欲取代田艺的角色,可李父居然放着熟悉流程的葛余不用,执意要田艺帮忙。

    “那首歌叫《young and beautyiful》,你很喜欢吗?过来坐,我们一块儿听。”说着李岑竟然从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有线耳机。他将有线耳机插在了手机上,一端戴在了自己的耳朵里,一端握在手里,递了出去。

    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的葛余最后买了一条围巾。围巾真是冬日里送人的最佳选择,既不容易出错,又显得温情用心。

    放映厅内的每个人都映照在影片若有似无的亮光下,像20世纪的胶卷电影,不停闪烁的黑白噪点构成了无声的事件与人物,也许是因为无法用言语表达情绪,所以那个时候影片里的人物都会放大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

    李父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恰好李岑送田艺回了田家,赶了回来。李父让人把李岑叫进了书房,在葛余充满期许的目光下,李岑既平静又冷漠地回答道:“我有说过不愿意吗?”

    那天李岑很晚才回家,葛余听到楼上传来动静后,立刻上了楼,他手里提着精美的礼物袋子,轻轻扣响了房门。

    一路上李岑扶着李父的右手,田艺扶着李父的左手,李父时不时地询问田艺她父亲的近况,又或者是邀请李岑解答田艺关于绘画,关于A大的疑惑。葛余和葛芸莉跟在三人身后,即便是作为影子都不够数。

    葛余手里的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没想到李岑会研究田艺的爱好。无论葛余的内心是多么的纠结,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大方得体的笑,道:“哥,我,我一个男生,对这方面不太懂……”

    田艺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她有些遗憾地对葛余说道:“是啊!Mr. Smith确实是个严肃而谨慎的人。真是不好意思,葛余,下次有机会我一定算上你的!”她的话是那么的诚恳,表情也是那么的遗憾,葛余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被人比下去,他立刻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表示不要紧,还说下次见面要送田艺礼物呢。

    葛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心像被扎了无数个针眼一样,处处漏风,似乎每一件事都值得回忆和反思,假借报复生长的爱谷欠如雨林里的榕树,完成了绞杀行为,彻底取而代之。

    然后他就听见了李岑的一声轻笑,道:“需要我帮你预约痔疮手术吗?”

    和十五岁时见到的一样,暗棕色的房间依旧简约而整洁,连新换的家具也只是比旧家具看起来更新一些而已,其样式规格一层未变。

    李岑也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成最初的表情,平静地说道:“父亲让我陪一个人。”他没想到葛余也会选择这个电影院,毕竟A大附近最火热的影院不是这家。

    葛余想了那么多不足,却总有与之相对应的好,他最后能指望的似乎只剩下李岑本人的意思了,虽然在家族联姻中,个人喜恶并不重要。

    灯光亮起,所有人从20世纪的默片时代回到现实,李岑和田艺并排走出放映室的门,葛余与他们之间隔了三个人。

    葛余坐在床尾的脚凳上,说道:“《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的那首插曲可真好听!”他并没有直接把礼物交出去,而是把它藏在了身后。

    出门后,田艺去了洗手间,李岑率先走出了电影院,他刚走出影院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葛余。葛余抬眼正好对上李岑的视线,他的眼中露出微微的吃惊,而后立刻转换为喜悦,穿过人群来到李岑跟前。

    待回家后,李父又说,有东西忘在医院了,让田艺和李岑回去取,这次没有葛芸莉使眼色,葛余自己就站了出来,他自告奋勇地说,让他去取就成。

    葛余看着那只白色的有线耳机,只觉得这是一根不知道是否通了电的裸露电线,也许触碰后会平安无事也许触碰后就会万劫不复。

    葛余目送着李岑和田艺离开,俩人之间不过半臂的距离,说近不近说完不远,却再容不下另一个人了。

    李岑把手揣在兜里,从葛余的面前走过,而后坐在了那张承载着葛余心理阴影的复古的沙发上。

    葛余有些丧气,李岑接着道:“她喜欢收集各种奇形怪状的包,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在李父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李岑和田艺一起去了医院,在这两人走后,李父单独把葛余叫到了书房。在李父直接言明要让李岑娶田艺后,葛余忍不住了,他激动地说道:“岑哥他愿意吗?爸爸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葛余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又左顾右盼了一圈,道:“能让哥你亲自来陪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话语里甚至还带着点儿兴奋,似乎是真的很想与此人结交。

    葛余尴尬的把已经拿上手的东西递给了田艺,田艺也满脸尴尬,她搞不懂李父这是要干什么,是有意训练她吗?

    一曲终罢,李岑的目光盯向了还放在脚凳上的礼物袋子上。

    无论是处于何种目的,葛余现在都不想被人挤出李岑身边,他转身去了商场,为下次见面做准备,他现在已经没了理智,不去想未来不去想结果,只想着不能被田艺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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