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诡村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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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声音......她曾经听过！

    依如今的情况来看，苍溯淮死了，徐君彦也不在了，有人替他们建坟立冢，却也有人刨坟挖尸。

    若不是先前在院中瞧见了那两座空坟，季音真要以为这就是一处普通农户的住所。

    季音抬手抚上面前焦黑的土墙——孤零零一块墙壁风吹日晒，经年累月，长此以往，污渍斑驳，远远望去，倒像是被泼了星星点点的墨。

    树干上依稀可见极为深邃的剑痕，像是有人经年累月在此地练习剑法。

    可是为什么？

    她吸了口气，向着池塘深处走了两步，越往里走，弥漫的雾气便也跟着越发浓重。

    季音正打算入宅探查，却隐隐约约瞧见一棵梨树下有两处凸起。

    季音听说后来了兴趣，偏要溜进去瞧上一瞧。可惜刚摸进后山，便被程十鸢逮了个正着，罚了半个月课业才勉强作罢。

    因为这两个名字，都是当年叱咤整个紫宸江湖的传说。

    徐君彦闻此噩耗，匆忙赶回，却连苍溯淮的尸首都没见上。

    墓碑是用梨木雕刻的，木质纹样极好，能看得出是用心挑选，但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刻了两个名字：徐君彦，苍溯淮。

    季音盯着这池子看了半天，突然扔掉树枝，抬手便扯起了一株莲花！

    原本比屋连甍的院落被烧得只余断壁残垣，一片颓势，足可见当年火势之大，撼天动地。

    季音正打算上前仔细查看一番，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去看，缘是莲花池周遭的围栏，想是刚经历过一场极为剧烈的打斗，此刻已碎成了好几截，乱七八糟地摔了一地。

    可眼前这村子，地势低洼，霉气萦绕，明明正值暑夏，却阴气森森，无端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挚友暴毙，尸骨无存，饶是他再怎么端方雅正，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彼时他位列巅峰榜第一，真要打起来，苍璐念决计不是他的对手。果不其然，面对怒不可遏的徐君彦，苍璐念节节败退，遍体鳞伤，再无一战之力。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人家徐君彦是谁？武林盟主，世间正道！就算是面对仇人，也要教化为主，徐徐图之，怎能随意滥杀？”

    一路走下来，若说方才漆黑的石板只是怀疑，那么此刻脚下大片黑红相间、寸草不生的土壤，便是这里曾发生过火灾板上钉钉的证明。

    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她快步走了过去。

    季音看得一阵恶寒，反手就将这东西扔了回去。

    白骨碰撞，咯吱作响，与眼下莲花池内的声音，别无二致。

    说                                                起苍璐念，那也是与这两人有些渊源的。听闻她本是街边一个与狗抢食的乞儿，幸得徐君彦与苍溯淮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苍溯淮更是看她天赋异禀，出于惜才爱才的缘由，收她为义妹，赐名苍璐念，甚至亲自授她武功。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地迈进了宅子。

    “徐君彦为何要留苍璐念一命？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至于苍溯淮，江湖游子，无门无派，却天资聪颖，武功卓越，屡屡于江湖上崭露头角。不过此人脾气古怪，往好听了说是性情洒脱，随心而动，其实说白了，就是爱四处打架闯祸，惹是生非。

    徐君彦，云天派前任掌门，亦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曾游历天下各地，通晓古今秘闻。正直内敛，雅正端方，可谓皎皎君子，泽被四方。不仅将自创剑法融于幻境秘门，深化云天派的立世之术，更是曾以一手几近起死回生的医术，替六皇子永逸王除了病根，深得白曦敬重。

    能将石头震成齑粉的功力......季音迅速警惕起来，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飞针。

    果不其然，这紫红莲花并非长于水下，而是扎根于池中的白骨！

    她俯身去捡，不料这些看似完好无损的石栏竟瞬间散成了粉末。

    但谁能想到，此等善举，招来的居然是杀身之祸。苍璐念是个狼子野心的角色，觊觎云天派的空青扇不说，甚至对救过自己性命的义兄大打出手，毫不留情。

    季音望着空空如也的两座冷坟，不免有些唏嘘。

    就在众人以为隐邺盟盟主此番必死无疑时，徐君彦却收了手，只将她关押在了云天派水牢。

    苍溯淮识人不清，悔恨不已，遂不战自败，殒命于苍璐念剑下。

    可究竟是什么人，会将他们一同葬在这个诡村？

    沿着小路继续向前，映入季音眼帘的却是一个开满莲花、白雾弥漫的池塘。

    都是空坟，没有尸体，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墨绿根茎密密麻麻缠绕在骷髅脑袋上，从眼睛进，自嘴巴出，好似将尸体啃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季音向来不怕这些，越是有什么地方不合常理，她便越是要探上一探。

    千辛万苦盗墓掘坟，又到底意欲何为？

    只是那日，季音虽未成功混进影宗，却在山门口远远瞥见了一眼。

    骷髅脑袋“噗通”落入水中，泛起层层涟漪，荡出了旁边几块阴森森的手骨。

    “谁这么缺德？刨了人家的坟不说，还把尸体给挪走了？”季音咋了咋嘴，又转身走到坟前，抻起袖子擦了擦满是灰尘的墓碑。

    村口杂草丛生，一块石板歪歪扭扭地立在路上。

    石板年岁已久，裂痕遍布，枯藤乱叶斜斜从其中钻出，上面刻了三个大字，应当是这村庄的名字。只是前两个字被石块上黑黢黢的痕迹遮掩，已无从辨别，饶是季音再怎么擦拭，也只能勉强认出裂缝下的那个“村”字。

    两座被刨开的冷坟——翻出来的土已经发黄发干，像是刨了有段时间了。

    与其说无人打理，倒不如说被什么人刻意保持在了如今的模样。

    此时正值暑季，莲花满池本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这村子乃是个破落荒村，烧得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如何莫名其妙栽出来一池莲花？

    出乎她的意料，宅内的陈设极为普通，既不是卧石漱雪的演武场，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兵器库，有的只是简简单单一张木桌，两只木凳，一架机杼，一副扁担。

    季音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无数骷髅悬挂在山崖峭壁之上，青森森一片，微风吹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八角风铃。

    “这石板......被火烧过？”

    果然，任凭你生前再怎么名声赫赫，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季音咽了咽口水，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侧身往土坑里面瞅了一眼。

    但这个村子，被大火烧得残破不堪，人迹罕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是埋骨池中，令人细思极恐。

    空灵的碰撞声登时回荡在整个莲花池上空，自池塘中心层层叠叠向外扩散，经久不散。

    《听说我是死对头的白月光》

    季音走进院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无论如何，他们的坟墓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尤其是不该同时出现在这里！

    确定周围并无内力波动后，她寻了根树枝，插入池中搅了起来。

    虽时隔已久，仅有些枯败的树干，但她仍能勉强辨认出院中曾经种满了梨树。

    听下山历练的师兄师姐们讲，灵州城这地方，景色极美，位置极佳，是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加之五大正派之一的云天派坐镇，亦是不少江湖侠士心向往之的定居之所。

    与村中其他残破不堪的房屋不同，这宅子连同整个院落都没有被大火灼烧的痕迹，相对而言保存的可谓完好。

    都说好人有恶报，还真是一点儿不假。四年前，徐君彦的死再次轰动了整个武林。这么一个雅正端方的人，最后却被自己的大徒弟何洛闵乱剑砍死，而世人又总喜欢在与他人的比较中获得满足与优越感，一时间落井下石者有之，讥笑嘲讽者有之，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逝者已逝，耳聋目瞎。

    但奇怪的是，性情脾气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人，居然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挚交好友——结伴游历，惩恶扬善，盛誉满天下。

    当年这桩事在江湖上传的如火如荼，就算是远在冥麟阁的季音，也跟师兄师姐们讨论的津津有味。

    这响动并不算难听，然而季音的脸却瞬间白了，握住树枝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一炷香后，季音望着屹立在眼前的一栋旧宅，缓缓停住了脚步。

    且说这莲花，也并非寻常白莲或粉莲。红蕊紫瓣，妖冶异常，借着月光更是添了几分诡异。

    这话中溢出来的讥讽味逗得季音哈哈大笑——其实也难怪，这要换了她，就算拼上性命，也得把凶手碾成肉酱，报仇雪恨才是，哪有只差临门一剑却停手的道理？

    影宗长老池晏殊在冥麟阁乃至整个江湖都享有“性格古怪”“品味独特”的盛誉，门内仅传的三个徒弟也都是手段狠厉，行事乖张之辈，因而影宗会出现这么多尸体，季音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可奇怪的是，这满院的梨树既不是像遇火焚烧枯萎，也不像是随时间流逝自然腐烂。

    冥麟阁五宗之一的影宗，极为神秘，拒迎外宗弟子。传闻当年有个门徒弟子误入影宗，竟被活生生吓出一身病来，送到药宗治了一个月才好，即使治好后也仍时不时蹦出几句胡话。

    她又朝里走了两步，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泥捏小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可惜好景不长。六年前，隐邺盟盟主苍璐念为夺取四大神器之一的空青扇，将灵州城搅得一片狼藉。偏巧徐君彦因事外出，苍溯淮闻之，为护空青扇，挺身而出，与苍璐念在云天山巅大战了三天三夜。